第22頁 文 / 凱琍
丁凱軒啞口無言,難以拒絕,坦白說他自己洗澡的確難免有疏漏,光是研究哪瓶是洗髮精、潤發乳和沐浴乳,就要好一番功夫,雖然妻子曾仔細說明,沖水後他的腦子就不怎麼靈光。
「那……那就拜託你了。」他點點頭,兩人走進浴室,他先脫光衣服,很多餘的在腰間圍了條毛巾,夫妻之間裸露並不奇怪,他們對彼此的身體早已熟悉,但極少在如此光亮的地方,不免有點尷尬。
他坐在小板凳上,她站在他身後替他洗頭,不是隨便抓抓,而是仔細按摩頭皮,連耳後和鬢角都照顧到,讓他感覺非常舒服,自從視力減退後,他連沖水是否沖乾淨了都不知道,難怪女兒會有那種反應。
「會不會太用力?」
「不會,剛好。」他必須承認她有雙巧手,但如果碰到別的地方,恐怕不只是舒服可言。
洗過頭,徹底沖好水,她又替他洗刷背部、頸子和手腳,小心翼翼不去碰觸敏感地帶,只是洗著洗著,有些事情仍然閃躲不過,他開始僵硬,她開始發熱,眼神迴避彼此,身體卻不能拉開來。
「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他怕她發現他不由自主的反應,此時毛巾還圍著,萬一拿開就糗了。
「好。」她放下刷子,轉身想離開,一個不小心卻腳底踩滑,幾乎要跌到地上,他雖然看不清楚,仍及時將她抱住,這一抱,什麼都擋不住了。
可能是差點滑跤、可能是水氣蒸騰,她不禁頭暈起來,露出羞澀表情說:「抱歉……」
她的嗓音、她的柔嫩,任何正常男人都無法抗拒,更何況他早已為她瘋狂,他再也控制不住,二話不說就吻下去,現在沒有別人會看見,他可以盡情深嘗,那甜蜜的滋味、他思念的滋味。
在他熱燙而緊抱的懷中,她的衣服全濕了,雙腿也無力了,只能軟軟靠在他胸前,雙手擁住他的頸子作為支撐。他的大手帶著粗繭,急迫卻又笨拙,想盡快扯開那些該死的束縛,在這段該死的過程中,期待越升越高、渴求越來越強,終於彼此赤裸相對,忍不住要發出歎息,這是多麼完美的一刻。
過程中,他是佔有也是給予,她是付出也是接納,地點從牆壁到地板,從窗邊到洗手台前,在小小的空間內,他們創造了大大的驚奇。
「我的天……」她忍不住驚呼,他怎能強悍到這地步?是種菜培養出的體力嗎?
「都是你害的!」害他想要更多、更深、更徹底,直到兩人都承受不住。
「可是,醫生說你不能做激烈活動……」她猛然想起這件大事,萬一書他眼壓升高,損傷視力怎麼辦?
「管他的!」他才不在乎,這種關鍵時候,天崩地搖也無法讓他停下來。
「拜託你別動……我……我來!」老是他出力,也該換她主動,雖然很不好意思,但為了他的光明,她決定豁出去了!他還搞不懂她的意思,就見到一幅絕美風光,不只讓他萬分欣賞,還帶來一種不曾有過的快感,原來他的妻子這麼有潛力,不用人教就能心領神會。
許書婷努力了好一陣子,反正就跟騎馬一樣,沒什麼大不了,但說真的她也沒騎過馬就是了。儘管感覺很特別、很有趣,但是老天垂憐,她雙腿都快廢了,腰背也發酸了,他居然還不見疲累?她忍不住抱怨:「怎麼會這麼久……」
「你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他低沉一笑,將她翻過身,徹底解決兩人的折磨。
直到今天,許書婷才明白什麼叫高潮,過去她的感覺都是「還不錯」,沒想到還有「飛上天」的境界,人類的潛能果然無窮盡,只要有心,人人都能成為……快樂大師。
丁俞涵不知爸媽在做什麼,洗澡的時候順便洗浴室嗎?今晚好像沒有人會給她說床邊故事,她只好自己唱唱歌,唱著唱著就睡著了,夢很甜,童年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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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浴室後,丁凱軒和許書婷都有點不敢看對方,他們做夫妻六年多了,從未像今天如此激昂。偷偷到女兒房間一看,幸好女兒已經睡著了,兩個大人像做錯事的小孩,躡手躡腳地回到主臥房。
「我幫你吹乾頭髮。」她怕會有水滴進他眼底,拿毛巾替他擦乾臉龐。
「不用了。」她自己還不是濕透了?他用大毛巾包起她的身子。
「可是……」她怕他感冒、怕他咳嗽,那對眼睛很不好的。
爭來爭去的,兩人互相幫對方擦乾,最後身體基本上是干了,但某些部位又開始熱燙,真是沒完沒了、永無止盡的良性循環。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有時候除了做還得要說,因此他拉著她的手來到床邊。「躺下來,我們得談談。」
這麼嚴肅的表情是要談什麼?總不可能是談戀愛吧?她正想問,卻又閉上嘴,誰叫他那樣盯著她,該不會要再來一次吧?聽說騎馬太久會變外八字,她怕自己走路失去淑女風範。
他讓她躺在他肩上,伸手輕撫她的臉龐,腦中轉了千百圈才吐出一句:「書婷……你談過戀愛嗎?」
「婚前沒有。」婚後……似乎也沒有,她在心底加了句。
「我也沒有。」他跟她面對面,鼻子都快碰到鼻子了。「你覺得,我們有可能相愛嗎?」
他是個男人,老是讓她主動也過意不去,雖然浪漫這種事情他不擅長,不過她都肯拋開矜持、騎上他這匹野馬了,他也該多練習一些甜蜜情話,人生就是不斷學習和挑戰,為了她一切都值得。
「我想……應該可以試試……」她敢大聲說自己愛女兒,那是上天賜與她最自然的情感,對於丈夫她卻是又期待又害羞,拖了這麼久才要開始戀愛,有種說不出的曖昧和羞怯。
女方都這麼給機會了,稍有慧根的男方都會打鐵趁熱,促成幸福和快樂的結局,可惜他的腦子一下轉不過來,原本一件簡單的事,他卻忍不住想得複雜,太聰明也可能是一種蠢笨。
「坦白說我沒有太多信心,我已經是個無用的人,你隨時可能碰到好對象,我有資格把你留在我身邊嗎?」想愛又不敢愛,想留住她又怕耽誤她,他懦弱到自己都無法原諒,像他這麼難搞的個性,她怎會願意和他相伴一生?
她笑了,望著他矇矓的眼,希望他不會看到她眼角的淚。「沒錯,感情不能強求,但如果是你的,你怎麼趕也趕不走。」
她的回答再次讓他融化,忍不住吻上她那好甜的小嘴,心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擁有如此稀世珍寶,過去不曾珍惜憐愛的,今後定要加倍還給她。
愛情於今夜誕生,失眠也罷、惡夢也罷,他們填滿了彼此的缺憾,從此即使風雨也是情。
第九章
鄉間生活時光悠長,他們家沒裝第四台,很少看電視,大多聽廣播,十一月的天氣涼涼的,氣溫剛好,平常就可打開門窗,讓清風徐徐吹入。
丁凱軒的生活已找到規律,早上六點起床吃飯,下田幹活,十一點休息到午後兩點,繼續幹活,晚上六點吃飯,十點入睡。熬夜似乎是上輩子的事,他想不透自己怎會做那種蠢事,早晨的露珠那樣美、空氣那樣鮮,在院子裡澆澆水、除除草,才是正經事。
黃昏時分,晚風吹進客廳裡,帶來大地的氣息,丁俞涵赤腳坐在地板上,研究一堆大大小小的石頭,都是她自己撿來的,從樹下、溪邊、草地上、院子裡,它們不像積木那樣有固定形狀,反而更有特色和趣味。她自己也不像普通小孩,沒有一定的行為模式,但她就是能自得其樂。
丁凱軒坐在籐椅上,閉眼休息,勞動的生活讓他曬黑了,身體也變得更結實,不再穿白袍的他,改穿T恤和卡其褲,顯得年輕許多,在這樸實小鎮,誰也看不出他曾是外科主任。
他手中拿著一支名牌鋼筆,其實名牌與否並不重要,只是他用了多年不想換,過去寫病歷、簽字的筆,也可以用來寫些不是那麼重要的東西,今天的他隨手在紙上記錄,要記得買什麼、做什麼,似乎都是些零碎小事,但生活就是這麼組成的。
忽然間廣播放出一首歌,讓他停下筆,也停下思緒。
「這一生也在進取,這分鐘卻掛念誰,我會說,是唯獨你不可失去……
一追再追,只想追趕生命裡一分一秒,原來多麼可笑,你是真正目漂……
一追再追,追蹤一些生活最基本需要,原來早不缺少,喔喔……」
聽到這兒,丁凱軒睜開眼問:「這首歌是誰唱的?」
「張國榮。」丁俞涵回答父親,她不認識這位已逝的歌星,但剛才廣播主持人有說。
「謝謝。」丁凱軒繼續聆聽,那歌詞、那旋律、那嗓音,似乎都在細細訴說他的人生,原來早有人體驗過他的心情,並化成了歌曲傳唱人間,這並非他獨有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