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連亞麗
或許一切正如大志說的，他本來就不適合跟方羨妮那種女孩子在一起，她年紀輕，不懂得什麼是戀愛，而他需要的是男女之間的關係，那種純純的愛，久了就沒有續航力，再遺憾都沒有用。
就這麼的，沒有分手也沒有再見，他們像是彼此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再也沒有聯絡，有時候虞知衡會佩服方羨妮的沉著，甚至希望她會因為兩人斷了聯絡而沉不住氣的打電話給自己，因為她怎麼看都還是毛毛躁躁的小女生，總會對一切感到奇怪或不解，但是她竟然什麼都沒做，甚至明明看見他還在線上，也不用MSN傳個訊息給他，然而一想起她的固執，虞知衡又認為這一切變得合理了，不是只有老人家才在意面子，再年輕的人都有面子問題，看來方羨妮這方面的問題也很大。
而他呢？他在這段期間也沒再和其他人發展出穩定的感情，幾段小插曲都只是為了得到短暫的滿足，卻始終沒人能再像方羨妮那樣讓他每天急著想知道對方的訊息。
「我還以為你跟那個網拍女模應該會在一起，怎麼這麼快就玩完了？你不是也想找一段穩定的感情定下來嗎？」身為介紹人，鍾大志很失望自己綁上的紅線竟然這麼快就斷了。
「如果穩定的感情這麼好找，你怎麼會孤家寡人？」虞知衡反問他。
「那是因為我找不到對的人啊！」鍾大志回答得理直氣壯。
「我的答案也跟你一樣。」
鍾大志看了他幾眼，「你是不是還喜歡那個學生妹啊？」
「什麼學生妹？她早就畢業了。」
就連虞知衡也沒想到時間會過得這麼快，一眨眼幾年就這麼過去了，這幾年當中，他跟方羨妮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各過各的生活，有時候在電腦裡看到她上線，他想打幾個字給她，卻總是沒有動手，只怕付出了過多的關心後又會不可收拾。
「既然她都畢業了，那你應該可以吃回頭草了吧？」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你怎麼知道學生妹一點改變也沒有？」
「如果她完全沒變，你也不會再喜歡上她啊！你當初不是因為她是個單純無知的學生妹，才決定跟她保持距離的嗎？」
「那現在再吃回頭草不會太現實了嗎？」
「拜託，人生本來就是很現實的，合不來還勉強在一塊才糟咧！有機會當然就要追，要不然錯過了，一輩子後悔也不好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虞知衡總覺得不太好，他明白當時方羨妮對自己是真心的，她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兩個人開開心心的過了一陣子，突然就什麼也沒了，她心裡一定不會太好受。
而可笑的是，當初是他決定要結束的，又有什麼好內疚的？那明明是個對他們兩個都好的決定，他根本沒興趣跟一個小女生耗多久，就算傷了她又怎樣？她自己也決定要跟他在一起，應該明白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百分之百的篤定可以有好結果。
儘管是這麼想的，虞知衡的心情卻輕鬆不起來，就算在酒吧裡待了一晚，回到家他仍擺脫不了那種煩悶，都已經幾年了，他一直以為兩個人分開應該可以各自再去尋找更適合自己的人，結果他花了幾年的時間竟然什麼人也沒找到，而每一次打開電腦，看到方羨妮仍在他的名單上頭，就覺得自己像是沒擺脫什麼，他大可以在和方羨妮分手之後就把她從自己的名單上刪除，但是他沒有，而方羨妮顯然也沒有試圖用些小手段來閃避他，她沒有隱藏，就那麼大大方方的掛在他的名單上，從那時候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他懊惱的起身，進浴室洗了個澡，腦海裡卻一直閃著方羨妮的臉孔，於是來到吧檯為自己倒了杯酒，結果竟然看到了藏在櫃子裡的那隻馬克杯，杯上那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的女孩笑望著他，他這才明白，那女孩始終沒有因為兩人戀情告終而自他心裡消失。
虞知衡放下了手邊的東西，回到書房，再度打開電腦，當他看到方羨妮還在線上時，立刻想也不想的點選了和她通話的視窗，衝動得想傳訊息給她，卻不知道在這麼多年以後要打什麼句子才好，想了許久，終於擠出一句。
[妳這麼晚還沒睡嗎？]
訊息傳出去後，虞知衡只想把電腦砸爛，假裝自己沒做過這件事，卻又期待著她能有回應，等待的時間就像是一種煎熬。
隔了幾分鐘，她終於傳回訊息。
[是啊！]
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個字，對虞知衡來說已經夠了。
[妳開始工作了嗎？]他知道方羨妮已經畢業了，現在應該有正式的工作，所以這麼詢問。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我們在同一棟大樓工作。]
[是嗎？我不知道，妳到那兒工作多久了？]
[大概兩年了吧！]
[這麼久了？我怎麼從來沒在那裡見過妳？]
[大概你太忙了吧！]
方羨妮在得知虞知衡這兩年裡從來不知道她的存在時，一顆心就像是掉進了冰窖裡，起身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啤酒，大口大口的灌掉半瓶，只希望自己的心情能不再這麼緊繃。
再度回到電腦前，她發現自己的手還是在微微的發抖，所以決定盡快跟虞知衡結束交談，借口說要去睡了，趕緊關掉視窗，也關上電腦，飲盡了手上的啤酒，她又去冰箱拿了一瓶。
喝完了兩瓶啤酒，方羨妮只覺得自己像傻瓜，她一直都期待著哪天虞知衡會再和她聯絡，結果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時，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兩年來她都和他在同一棟大樓工作，遠遠的見過他好幾回，只是他從來不曾回頭望過自己，甚至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距離是這麼的近，他的回應讓她心寒到了極點，她早該在發現虞知衡也在那棟大樓工作時就趕緊辭職的，一開始她並不知道他也在那裡工作，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受到驚嚇，隔天請了一天假，躲在家裡不敢去上班，現在看來，她當初的驚嚇都像是白忙一場，人家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這些年究竟在等什麼？她早就該把虞知衡從名單裡刪除了，甚至不應該不長眼的繼續大剌剌的出現在網路上，提醒他她的存在，搞不好他今晚只是無聊才傳訊息給她，從此以後這情況也可能不會再有，或許她應該要下定決心，把虞知衡從心裡趕出去，這樣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第八章
辦公室裡警鈴大作，方羨妮抬起頭，只見同事們一一離開座位。
「羨妮，我們也走吧！」同事愛蘋轉頭對她說。
「要走到哪裡去？還不到下班時間啊！」
「妳不知道今天有防災演習嗎？」
「防災演習？」方羨妮驚訝的重複一遍。
「是啊！今天要做防災演習，剛剛警鈴不是響了嗎？妳沒看見大家都往樓下走了？我們得去樓下的廣場集合。」
老天！方羨妮的臉色下沉，要是所有的人都在廣場上集合，那她要是碰上虞知衡怎麼辦？她怎麼都不知道有演習這回事？
不情不願的跟著愛蘋走安全梯下樓，她還不忘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今天要演習？」
「昨天才說的，應該是例行公事啦，大家演練一下，要是真的出事，也知道該怎麼反應。」愛蘋倒是挺能接受這種事的。
但是方羨妮可不行，雖然進出這棟商業大樓的人很多，就算到樓下廣場集合，虞知衡也不見得會看見她，可是就算那機會微乎其微，她都要極力避免。
「我有點想上廁所，可不可以不要去廣場集合啊？」她不爭氣的想開溜。
「我們先去廣場點個名，應該就沒事了，陳主任負責點名，妳要是沒到，一定又會被她釘得滿頭包，演習應該會超過半個小時，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窩到隔壁的咖啡店喝咖啡，妳可以到那邊上廁所。」
方羨妮想了想，也是，陳主任可不好惹，還是點過名再閃人比較好，更何況虞知衡走到哪兒一定都會有一堆人包圍，她一向行事低調，應該不會被注意到才對。
混在人群裡，她和愛蘋一起走下樓。以往她根本不必這麼擔心，早知道那天虞知衡傳訊息給她的時候，她就不要多事的跟他說這件事，害得她從此整天忐忑不安，老是懷疑他會再找上自己，天曉得她這念頭是打哪裡來的？她這幾年沒換過手機號碼，也沒換過MSN電子郵件地址，虞知衡還不是對她視而不見，現在她這麼窮緊張又是為了什麼？
來到廣場，躲在人群裡，她連四處張望的勇氣都沒有，只是低著頭和愛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點完名以後，還有消防演練，看樣子應該要耗掉不少時間，她和愛蘋閃到了附近的咖啡店裡，果然也有許多也在同棟大樓工作的人早已經溜到咖啡店裡來了，而就在她和愛蘋排隊等著買咖啡時，背後突然傳來了讓她毛骨悚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