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王爺不守禮教

第9頁 文 / 香彌

    「你先擱著吧,我晚點再喝。」嘴裡的苦味都還沒散去,她委實不想再喝那藥。

    直到此時此刻,她方能體會司徒駿長年躺臥在這床榻時的心情,心頭不由微微發酸。

    她才不過喝了一個月的藥就受不了了,而他卻打小就湯藥不斷,必然更無法忍受吧。

    見她一雙眉兒都皺擰了起來,小靜搖頭取笑她,「少夫人,您就算不喜歡喝藥,也用不著這麼難過吧。」

    她垂目看著小靜手裡端著的墨色湯藥,語氣幽幽的解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夫君,他以前每日都喝著這難以下嚥的藥汁,心頭想必很苦。」

    聽她提起早夭的太少爺,小靜微微一頓,說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吶,大少爺從小就有病在身。」

    花掬夢輕輕歎息。「希望夫君現下一切安好,再無病痛纏身。」

    司徒馳走進她的寢房,聽見她們的交談,出聲安慰,「會的,擺脫了病魔的糾纏,大哥此刻在天之靈,一定過得很舒心暢快。」

    見到他,她唇邊盪開一笑。「我以為你要明天才會回來。」

    「娘催我回來的。」他自小靜手裡接過藥碗,一匙一匙餵她,「趕快喝完這三個月的藥,你的傷就能完全痊癒了。」自她受傷以來,他常常這麼餵她喝藥,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他猶記得那日的情景,因他要上早朝,無法送娘與她到天相寺去,後來心頭總有些不寧,一下朝後,便即刻驅馬追去。

    豈知追到她們之後,見到的竟是一把大刀刺進她嬌弱的身軀裡,他駭得肝膽俱裂,當下便失了理智,發瘋般的斬殺著那些賊人。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經歷這樣的事了。

    瞪著他喂到唇邊的藥,花掬夢不得不張口吞下。「娘……她還好嗎?」

    「娘很好,你不用擔心她。」

    喝了半碗藥後,她抬眸,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問出心頭多日來的疑惑。

    「你為什麼會答應讓娘出家?」當她傷勢穩定下來,確定不會被牛頭馬面帶走後,霄王妃曾來探望過她,並問她——

    「我那麼對你,你為什麼還要捨命救我?」

    她坦白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夫君和小叔都待我極好,我想代替他們保護娘。」當時她壓根來不及細想,見她有危險,人已撲了過去。

    當那刀砍進她背後時,那一瞬間她並不覺得疼,是直到後來看到司徒馳的臉,這才感到痛徹心肺而昏了過去。

    霄王妃深深凝視她半晌,這才沉緩的啟口,「經過這件事,讓我領悟到生命無常的道理,我知道我以前錯待你了,我竟那麼糊塗,將王爺和駿兒的死都怪罪到你身上,真是愚癡哪!你願意原諒我嗎?孩子。」

    聽她這麼說,花掬夢一臉意外。「我……沒有怪過娘。」

    「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霄王妃伸手,面露慈笑的輕撫著她的發。「今後你就安心留在王府裡,馳兒會善待你的,待駿兒忌日滿三年後,我會讓馳兒替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她一臉錯愕,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就聽霄王妃又說:「我已決定要跟隨天相寺的了塵師父出家修行,參研佛法,過兩日便要離開了。」

    霄王妃臉上已不復見一絲悲淒之色,祥和的神情彷彿體悟了生死無常之道。

    花掬夢吃驚的問:「娘,您說真的嗎?」這麼突然的轉變令她措手不及。

    「嗯,你好好養傷,等傷痊癒了,有空再到天相寺來看我。」

    司徒馳滿意的看著花掬夢蒼白的面頰浮上些許血色,不若受傷那幾日,慘白若紙,宛如隨時都會斷氣的模樣。

    他細思一下,徐緩說道:「我勸過娘很多次,但她心意已決,我阻止不了,不過看娘心情那麼平靜,我想她是真的參透了生死,才會作下這樣的決定。」

    她低眸望著自己的手指,細聲問:「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麼?」

    「因為我,娘出家了,霄王府現下只剩下你和我了。」

    「不,我感激你救了娘都來不及,怎會怪你呢?爹和大哥的事更怪不了你。你不要胡思亂想,這世上沒有誰是不祥之人,更沒有誰能剋死誰,那些人的死,都只是因為他們命該如此。」他一臉鄭重的開導她。

    「你總是待我這麼好。」她淺漾一笑,揚睫望他,瞅見他眸裡那抹熾熱的光芒,心弦不禁一蕩,連忙別開眼神。

    「你是我親自迎娶回來的……嫂嫂,我自然要待你好。」在看見她有意閃躲自己的視線後,司徒馳這才憶起兩人之間的身份,立刻隱去眸裡的思緒,俊容恢復沉欽無波的表情。

    他將藥碗交到小靜手上,吩咐,「盯著少夫人把藥喝完。」

    「你要走了?」見他起身,她心頭隱然掠過一絲不捨,想再多同他說說話。

    「嗯,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等你身子完全康復,我再帶你去見娘,娘很掛心你的傷。」

    「好。」目送走司徒馳,花掬夢心忖著,這偌大的霄王府,今後就只剩下他們叔嫂兩人相依為命了呀。

    只有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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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發現後方的馬車沒有跟上來,司徒馳回頭問。

    「稟王爺,車輪陷入泥濘裡,卡住了,動彈不得。」前霄王過世後,皇帝即任命司徒馳承襲其父爵位,繼任為霄王。

    司徒馳眸光瞥向深陷泥濘中的後輪一眼,策馬走到馬車後方,打開車門,朝坐在裡面的花掬夢說:「馬車暫時沒辦法繼續往前走,我載你過去吧。」

    「呃,好。」她彎著身走到車門邊,正要下去,腰間猛然被人抱住,將她整個人提了上去,她低呼一聲,人已坐上了司徒馳前方。

    「王爺,那奴婢怎麼辦?」小靜連忙探頭問。

    司徒馳指示了一名隨從搭載小靜,便驅馬離去。

    他的雙臂圈住花掬夢,讓她的後背幾乎偎靠著他的前胸。

    心音陡然迅猛的鼓噪起來,她的面頰也隱隱熱燙,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抓著馬兒的鬃毛,惹得馬兒不悅的發出嘶鳴。

    「別抓著那裡,馬兒會不舒服。」司徒馳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呃,對不起,這是我第一次騎馬。」她連忙鬆開了手,細聲說道,空蕩的手沒處可攀附,只好揪著自個的衣襟。

    「沒什麼好緊張的,我的騎術很好,絕不會把你摔下去。來,把背靠著我,身子不要繃得那麼緊,免得待會腰酸背痛。」他微含笑意的嗓音在她耳畔說著。

    他的氣息輕拂著她秀白的耳朵,惹得她身子微微輕顫,她依言偎靠著他胸膛,感覺到他胸膛所傳來的溫熱氣息,心口彷彿有什麼在騷動著,令她頓時臊紅了雙頰。

    司徒馳下顎輕輕摩挲著她的發,半瞇起眼,圈抱著她的雙臂驀然緊了緊。

    她身上一縷淡淡的幽香飄入他的鼻翼裡,輕搔著他的心。他不由得希望,這通往天相寺的路,能無止無盡,他便能一直這樣肆無忌憚將她擁在懷裡。

    「小叔,還要多久才會到天相寺?」花掬夢迴頭問,迎上他熾熱的眼,在那一瞬間,她覺得她的心彷彿也跟著要燒起來似的,胸口一陣熱燙。

    微一怔忡,回神後,她連忙坐直身子,不敢再望向他。

    似是不滿她刻意想拉離與他的距離,他微一施力,圈緊她,讓她的背緊緊貼著他胸前。

    「約莫再半個多時辰便到了。」他低聲答腔,唇瓣只差半寸就要貼上她白淨的耳廓,察覺她身子似乎隱隱一顫,彷彿想要逗弄她似的,他朝著她耳朵輕輕吹氣,滿意的發現她輕顫著縮了縮頸子。

    「哦。」她低應一聲,覺得不時有股熱氣吹著自己的耳朵,搔得她身子抑制不住的酥癢發顫。

    發現那熱氣是從左邊來的,她將頸子向右傾去,隨即換右耳有股溫熱的氣息拂來,她連忙再偏向左邊,熱息又拂向左耳。

    如此來回幾次,她緋紅著秀頰,輕輕咬著唇,知他定是故意的,忍不住回眸瞪他。

    「你玩夠了沒有?」細軟的嗓音帶著嬌嗔。

    見她面頰染著兩抹嫣紅,清麗的秀容添了抹明媚風情,他一時忍不住情動,俯唇朝她粉頰輕啄一口。

    「……」花掬夢一震,嬌容霎時漲得通紅。

    彷彿也料不到自個竟會這麼做,司徒馳微攏軒眉,隨便尋了個理由解釋。

    「對不住,我……不小心碰到的。」

    「既是不小心,那就沒、沒關係。」她的嗓音細如蚊鳴,垂下螓首,瞪著黑色的馬鬃,不敢再望向他。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再開口說話,直到抵達天相寺。

    第五章

    夏風拂來,熏人欲睡。

    花掬夢輕闔著眼,高臥在小廳窗邊的軟榻上假寐,門口忽傳來一聲嬌喚——

    「掬夢姊、掬夢姊。」

    她眼皮動了下,好夢正酣,沒怎麼理會。

    「魏小姐,你別大聲嚷嚷,我家少夫人在午憩,別吵醒她了。」小靜連忙攔住那擅闖而入的不速之客,免得她驚擾主子的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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