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歆菲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商場呼風喚雨的他，只要回到家裡面對她，他的氣勢就全沒了，只能乖乖聽她的話，難道自己真的被她給吃得死死的？
「你在看什麼？」他就這樣直直盯著她看，眼神中似有些掙扎，又有些不甘心的妥協，讓她覺得相當奇怪。
「沒什麼。」他連忙收回自己的視線，要是讓她知道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那還得了。
「怪裡怪氣的。」江樂芙決定不再理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新聞。
鞏書懷沒接話，但他的心情卻相當紊亂。他是怎麼了？這和平常的他一點都不像，要是讓他那些前女友知道，她們一定會嚇一大跳。極度自我的他，怎麼可能對除了家人之外的人這麼的言聽計從，而且還是個曾經整過他的凶女人。
「鞏書懷，明天我們帶小宇去百貨公司好不好？」她邊一逞著懷中的小宇，不著邊際的問道。
「你要買玩具給他嗎？他的玩具已經很多了耶。」這小子除了爸媽之外，還有爺爺奶奶、外婆送的玩具，夠他玩到長大了。
「不是。我想要買幾件衣服給他，我覺得他好像又長大了點。」小孩長得真的很快，才一個星期，她就覺得小宇的衣服有點小了。
「去書柔他們家拿不就好了。」幹嘛還要為這個小傢伙買衣服呀。
「我想要送他不行嗎？你這個做舅舅的怎麼這麼囉嗦呀。你不去，我自己帶他去。」只是幾件衣服，幹嘛要這麼計較，又不是要他花錢！
「好啦，我明天帶你們去。」真不知道她平時對他這麼凶，怎麼就對小宇特別好。
「哇，小宇，我們明天可以去買新衣服了喔。」她開心的捏捏他的小臉，滿臉笑意的對著小宇說道。
小宇聽不懂她的話，但看到她開心的樣子，也興奮的手舞足蹈。
望著一大一小愉快的表情，鞏書懷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的放柔，尤其是看到江樂芙的笑顏，他的心也跟著快跳了一下。那一刻，他有個錯覺，好像只要能讓她這麼高興，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心甘情願的去做。
***
星期日的早晨，鞏書懷帶著江樂芙和小宇到百貨公司裡採買衣物，也順便帶他們到處走走。
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內，江樂芙一邊等著鞏書懷停好車，一邊坐在電梯邊的長椅上跟坐在娃娃車裡的小宇玩；小傢伙好幾天沒出門，所以，心情看起來特別好，只要江樂芙拿玩具逗他，他立刻就會咯咯笑，看起來相當的可愛。
「小宇今天心情很好喔。」為了怕百貨公司裡的冷氣太強，她細心的拿起小外套幫他穿上，以免他不小心感冒了，到時候就對好友交代不過去。
因為太過開心，小宇的身體不停的扭動著，讓她花了好些工夫才幫他穿好外套。正當她想要從包包裡拿出早上先搾好的新鮮果汁讓他喝時，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讓她只能先接起手機，要小宇等一下。
「喂？」她夾著電話，從包包裡拿出裝有果汁的小奶瓶，放到小宇嘴裡，讓他吸吮。
「樂芙，是我。」電話那頭的鞏書柔趁著宋傑在洗澡的空檔，撥了通電話回台灣關心一下兒子的狀況。
「大小姐，玩得太開心，現在才想到要打電話給我嗎？」聽到好友愉悅的聲音，她唇畔漾起淺淺的笑意。
「宋傑不讓我打電話回去，他說你一定會幫我照顧好兒子，要我不要瞎操心。」宋傑為了讓兩人這次難得成行的蜜月不受打擾，竟然將她的手機給沒收，除了第一天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之外，完全不讓她跟台灣的家人聯絡。
「他說的也沒錯呀，說不定你因為太想念小宇，臨時又吵著要回來，這樣他計畫這麼久的蜜月不就泡湯了嗎？」她也同意宋傑的做法，不然以鞏書柔的個性，是很有可能做這種事的。「你要跟你兒子說話嗎？」
「不要。我怕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忍不住想回去。」她連忙出聲阻止。不是她不掛念兒子，只是，她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飛回去。
「好吧。你放心好好玩，我會把你兒子照顧得好好的，你就不用擔心，可以多玩幾天。」
「你一個人這樣不會太辛苦了嗎？」她料定大哥什麼忙都幫不上，雖然有保姆可以幫忙，但晚上時間還是只有樂芙一個人照顧小宇，她多少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還好啦，你哥幫了我不少忙，所以，我沒有你想像中的辛苦。」看小宇喝得差不多了，她先將奶瓶收了起來，再拿出紙巾為他擦擦嘴。
「我哥？他能幫什麼忙？」她那個大哥是標準的大少爺，什麼都不會，那天下午光要把小宇交給他，她都很擔心會出什麼意外，要不是他再三保證一定會找樂芙過去，說什麼她也不會把兒子交給他照顧。
「很多呀。他會幫我喂小宇喝奶、換尿布，還會陪他玩呀。」有他幫忙，她的工作負擔減輕不少，也沒有想像中辛苦。
「什麼？我哥會做這些？這怎麼可能？！」鞏書柔感到相當意外，她那個哥哥，光抱小宇都抱不好了，還能做這麼多事？
「一開始他是不想做啦。不過，我跟他說，如果他不做，他就自己照顧小宇，他才不甘心的學。你知道嗎？他第一次喂小宇，還被他吐個滿身咧。」只要想到那天他的慘狀，她還是覺得好笑。
樂芙說的真的是她那個自我的大哥嗎？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鞏書柔光聽就覺得很難想像。「我哥真的這麼做？」
「對呀。說實在，他是挺厲害的，教一下就會了，而且做得還很不錯喔。以後如果你哪天要找人帶小孩，可以找他幫忙。」除了洗奶瓶、洗澡之外，他什麼都願意學，她還因此對他有點改觀，覺得他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難以溝通。
這個老哥，還沒開始交往，就被江樂芙吃得死死的，真是跌破她的眼鏡。看來，他們這對成功的機率應該很高才對，也許，她這次回去，就會多個大嫂也說不定。
「喂？書柔你還在嗎？」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江樂芙以為是收訊不良，再次叫她。
「在，我在。」鞏書柔趕緊收回思緒，心想千萬不能讓樂芙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對了，今天應該是假日吧，你們有要去哪裡嗎？」
「有呀。我們現在正在百貨公司幫小宇買些衣服。」江樂芙像是想起了什麼。
「你不要破費啦，他的衣服已經很多了耶。」鞏書柔聽到浴室似乎有些動靜，連忙想要結束跟她的通話，因為她可是背著宋傑偷偷打這通電話。「我先不跟你說了，宋傑快洗完澡，我不想被他抓到我打電話回去。還有，我婆婆再過幾天就會回台灣，到時候你就不用這麼辛苦幫我照顧小宇了。」
「好，我知道了。」
「那就先這樣，等我回台灣再說。」等鞏書柔掛上電話，江樂芙才收起手機，但她的心情已經被鞏書柔最後說的話給影響了。
鞏書柔的婆婆就要回來，那就表示她和鞏書懷一起照顧小宇的日子要結束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感到莫名的不捨，不只是因為要跟小宇分開，還有很大的一部分是要跟他分開。
如果小宇不再需要他們照顧，他們將來應該也沒什麼機會再見面了吧？雖然這樣的結果她早就知道，可是在離別將至時，她還是沒有自己想像中豁達。
她是怎麼了？之前還急著想要早點解脫，但現在呢？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還覺得十分沮喪。
「你怎麼啦？」鞏書懷一走到她身邊，就看到她滿臉憂愁的，不知道被什麼事情給困住了。
「喔，沒什麼。」看到鞏書懷，她心裡感到一驚，急忙收拾紊亂的情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掙扎。「你怎麼這麼慢呀。」
「今天車子很多，找了一會才找到停車位。」她欲蓋彌彰的態度讓他覺得十分可疑，但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困住了她。
「剛剛書柔有打電話給我。」不想讓他發現她的異常，連忙轉移話題。
「少了小宇當電燈泡，他們應該玩得很開心才對。」鞏書懷坐在她身邊，逗弄著張大眼睛四處觀望的小外甥。
「看起來好像是這樣。她有跟我說再過幾天小宇的奶奶就會回台灣，到時候你就可以解脫了。」她故意表現出開心的樣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情有多麼沉重。
「你很想早點結束嗎？」鞏書懷停了一會，抬頭認真地望著她。
「我……這也不是我想不想結束的問題，我們總不可能一直照顧小宇吧。」今天一早，她的心情本來很好的，但被這通電話給一攪，她就覺得心情變得很差。
「如果撇開這些，要跟我分開，你心裡有沒有一點難過？」
「呃……」她本來想否認，但看到他期望的烏黑雙眸，卻有點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