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柳伊
一向無畏無懼的男子漢，現在聲音卻慌亂且顫抖，深深打亂了她假裝冷硬的心。
突然，她非常痛恨自己此刻必須扮演的角色。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她很想轉身，投進雷鋒的懷裡，就像從前一樣享受他的溫柔呵護，還有，彼此呵癢的笑鬧，甚至跟著他一起攀上愛的殿堂……
她好想告訴雷鋒，她好愛他！
她討厭現在這樣冷血的自己。
她更想忘記，她必須報仇的任務。
可，該死的理智，尤其想到爺爺就是被雷鋒的爺爺雷霆所殺害，她必須要復仇，否則，她將會對不起奶奶、對不起唐家。
想到這，已然動搖的心瞬間變得冷硬起來。
「聽著，雷鋒，這一切都是個計畫。」努力武裝起自己後，可涵緩緩的轉身面對雷鋒，麗顏上是一片冷漠無情。「故意跟你打對台，然後引起你對我的注意，空中花園的舞劍，還有傷你，甚至引誘你愛上我，然後將你甩掉，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計畫。」
她一字一句，說得心在滴血，卻又無奈必須繼續……
「計……計畫？」
他終於看到她的臉了，可這一張臉的表情卻是那麼的陌生，充滿了無情之色，讓他覺得心寒……也，無法接受。
不，他心愛的可涵，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對他總是眉目含情……
「對，全都是計畫。」可涵誇張的挑起黛眉，然後，接著繼續以傷人的口吻道：「不過就是一場戲而已，誰知道你會像個傻瓜一樣這麼投入，真不曉得你平常的精明到哪裡去了，這麼好騙，比一個三歲娃還差勁……」
傷人的話越說越順，雷鋒的眉峰越聚越緊，臉色也由白變成鐵青。
看到他明顯受傷的樣子，可涵的眼眶像是在燃燒，一股可怕的刺痛熱潮狠狠地對她侵襲而來，雖然她強忍住，但她的心卻痛得像墮入了地獄，被炙火熱烤一樣。
她知道，恨是一把兩面利刃，當她拿這柄利刃揮砍向雷鋒的時候，自己身上也同時被劃出深深的血痕。
但，她已經出手了，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不相信！昨天妳還親口說愛我。」雷鋒的眼睛瞇起，不能置信的質問，不讓可涵看到自己受傷的眼神。
「那是計畫。」她微偏頭，同樣的想藏起受傷的眼眸。
「妳答應我可以去跟妳奶奶提親。」他提醒她說過的承諾，還是不相信有什麼該死的鬼計畫。
「那也是計畫。」她眼觀鼻、鼻觀心，封閉自己所有的感覺。
「是誰將初夜給我？是誰在我的身下嬌喘低吟？難道……這也都是妳他媽的計畫？！」終於忍不住，他像受傷的野獸咆吼。
搖搖欲墜的身體，說明他快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他掏心掏肺付出的真愛，換來的只是一句「一切都是計畫」，叫他情何以堪？
「對。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計畫。」她更狠的說著。同時，用力掐痛自己的腿，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逼自己說出一次比一次更傷雷鋒的話。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一直都是唐家的傳統，她無法改變。所以，就算百般不願，她也非傷他不可。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問。
可惡！她真懂得傷他的心。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神州戰亂中，你的爺爺雷霆傷害過我爺爺，所以，我現在是因為復仇而來，一切接近你的計畫，唯一的目的就是傷害你，替我爺爺報仇。」
她充滿恨意的指責和說明，就像一支利箭一樣，直刺他的胸口。
就這一瞬間，雷鋒真的希望自己馬上死掉！
因為，這樣的結果，幾乎讓他無法承受。
「可涵，妳一定是在開玩笑，想嚇我，對不對？」
雷鋒顫抖的笑了起來，鼓起最後一絲勇氣，走過去想要擁抱可涵。
因為，他不相信，她的笑、她的溫柔、她的吻，甚至她的歡愉全都是假的？
沒有真愛，怎能做到這種地步？
他更不相信，有人的演技能這麼好。
人影一閃，雷鋒抱了個空……
可涵離他遠遠的站著，臉上的表情冷漠，往日巧笑倩兮的模樣以及柔情，再不復見，抿緊的唇沒有開口說話，卻比說話更令他心痛千百倍。
雷鋒的心瞬間涼透了，像是在這一刻，他才清醒的感覺到……可涵是認真的。
她所說的一切，都不是在開玩笑。
「可涵，前一代的事，有必要牽連到我們這一代嗎？」他還不死心，他想做最後挽回。
「抱歉，我沒得選擇。」
如果，他看得到她的心，他一定會知道，插在他身上的利箭，一樣插在她身上。
他以為他的心血流不止，痛苦難當，那她是已經心碎了。
只是，背在她身上的親仇，她不能不報呀。
這不只是奶奶交代的任務，更是她答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她不能因為自私而不從……雖然她已經痛苦得幾乎要死去！
早知道，她就該仔細研究奶奶給她的資料，而不是因為忙碌疏忽，那樣，她也就不會誤觸情網，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只是，如果真有機會重新來過，她……真的就不會愛上雷鋒嗎？
答案是，她依然會。
就是因為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她更痛苦。
雷鋒悲痛絕望的望著可涵，不知道事情演變至今自己還能怎麼辦。末了，他沙嗄著聲音的問道：「可涵，難道，我們之間連一點真正的感情都沒有？」
一點點就好，至少，他會覺得安慰一點。
可涵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摯愛呀。
如果，事實證明這一段感情從頭到尾都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而已，他會痛不欲生的。
「我們之間只有欺騙和謊言。」她咬緊牙根，一字一字冷然道。
這一刻，雷鋒心崩塌了！
可涵這一句話，一舉擊碎他的靈魂、他的人生……
怕是再也無法回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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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可涵住處的雷鋒並沒有回家，因為那裡一樣充滿可涵的氣息，包括她的香氣、她的笑語、她肌膚碰觸起來讓他恍若跌入天堂般的美麗感覺，還有她如天籟般的聲音……他根本一刻也無法待在那裡。
他也不敢到地下樓去開車，因為那小小空間，一樣有許多他和可涵在一起的美麗回憶。
他只能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人來人往的街上熱鬧非凡，只有他感覺孤寂冰冷絕望。
他很早就沒有了親人，一路上堅強的走來，雖然孤寂過，卻從不曾感覺絕望，但可涵給他的傷害好重，讓他第一次有絕望的情緒。
就像已經規畫好的藍圖、美麗的遠景，剎那間在他眼前崩塌一樣，讓他一時茫然無所適從。
不過，他不是個會輕易被打敗的男人，等療傷過後，他絕對、絕對會反擊的。
就在雷鋒重新立定目標、找到方向的同時，還在家裡的可涵終於撐不住千瘡百孔的自己，咚的一聲，昏厥倒地不省人事了。
第十章
自從昏倒被方鵬發現並且帶回家後，可涵變得清寂憔悴沉默……
她很想振作，很想在回家看奶奶的時候，給她看到跟從前一樣快樂的自己，可惜，她辦不到了。
失去了雷鋒，她的世界早已是一片黑暗。
她甚至懶得打理自己。
女為悅己者容的前提是為己，可她連自己都唾棄了，還需要什麼打理？
「方鵬，可不可以告訴我……算了……」接著是一段無聲的歎息。
這段日子，她不只足不出戶，也幾乎將自己封閉起來，甚至不知今夕何夕，因此，對外界的事可說一無所知。
本來，她想要向方鵬打聽雷鋒的近況，因為她實在好掛心。不過，話說了一半，她還是放棄了。
因為，知道了又如何？
如果雷鋒重新站起來且過得很好，也許她會比較放心。但，想到自己再也回不到他身邊，她就心痛得要死。
反過來說，如果雷鋒因為她的傷害而從此過得不好，她會更自責、更揪心。尤其想到自己就是將他推入萬丈深淵的兇手，她就覺得自己痛得像是快要死去的人一樣。
就是這樣矛盾的心，所以，她放棄了探詢雷鋒的消息。至少，她可以假想，他其實過得還好。
「雷鋒消失了。」她雖沒問出口，但方鵬瞭解她心裡想的是什麼，所以主動說明。
「雷鋒消失了？他……」
「這半個月來，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是生、還是死。」
「方鵬，拜託！幫我找找他好不好？」聽到雷鋒不知是生是死，可涵心慌極了。
深藏在心底深處的思念一發不可收拾。
毀了他已經是她所能做的最大極限，但她無法接受他死去呀。
「找他做什麼？仇已經報了，就算他死了，也不關我們的事。」方鵬無情的說。
「不！我不要他死！」情急之下，她忘了掩飾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