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雷恩那
陸克鵬左胸一繃,沙啞地說:「我喜歡你的『玩』。很喜歡。」
她像是一愣,隨即露出有點害羞、又有點得意的笑。
「我還繡了蘭花。」
獻寶似地翻出外套另一角,蝴蝶蘭圖樣以真絲繡出,繡工細膩無比,絲線在鵝黃色的燈光下美得發亮。
這會兒,她注意力被移開了,不像剛才那麼不爭氣,一直被他誘人又可口的軀體糾纏。
她拆開繡框,把外套往他身上比試,略歪著小腦袋瓜近近看又拉遠看,看自己的手工傑作在他身上造成什麼感覺。
然後,她滿意地點點頭。「還不錯呢!下次幫你量尺寸做衣服,用珠珠繡一個大大的骷髏頭。」
「我很……」他很開心、很高興、很……唉,不知道要怎麼說啊!
陸克鵬喉頭微堵,總之行動勝過一切,他健臂陡扯,把嬌小的她用力扯進懷中摟緊。
袁靜菱忍不住驚呼,膝上的東西全部散落了,她沒能顧及,因為整個人已被男人粗壯臂膀捆抱,她跪在他兩腿之間,柔軀緊貼他的裸胸。
他冒出淡淡鬍髭的面頰緊貼著她的,刺得她微微感到疼痛,但她發現自己喜歡這種親暱的刺疼感,這算是某種病態嗎?
她認命地勾了勾唇,發出軟軟低歎。
屬於感情失控的病,她已經病入膏肓。
第九章
撫摸那一頭水緞髮絲,五指托著她的後腦勺,陸克鵬胸間激湧,側過頰面忍不住想尋找女人柔嫩的朱唇。
他的吻僅僅落在她的紅腮,就被她巧妙避開。
「小菱……」他粗聲啞歎,渾身毛孔慾求不滿地收縮又舒張,浴巾底下的長腿攏靠,把她穩當當地圈在極小、極親密的天地裡。
「小菱……」他誘哄般又喚。
袁靜菱這次學乖了,有疑惑最好快快問個清楚明白,儘管身體熱如火燒,肌膚因緊密的貼蹭滿泛赭紅,該問的還是得問,不能讓他矇混過去。
再有,她明明幫他準備好衣褲的啊,想說等他喝過醒酒茶、洗完澡,精神好些再來和他談,哪知他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性感又強壯,身上還散發出和她相同的沐浴精氣味,明擺著……就是來誘惑人嘛!
身子沒辦法挪開,她也不想挪開,緊貼著感受他的溫暖和力量。
只是她的臉蛋相當堅決地撇向一邊,雖然溫馴伏在他頸窩處,微蒙眸光卻不面對向他,而是淡淡投注在床頭櫃上那盞古董檯燈,下意識看著雕刻在玻璃燈罩上的小花。
徐緩眨眨眼,她像哼著安眠曲般地開口。「這些年,你和媽媽、明祈叔一直有聯絡嗎?」
來回撫摸她纖背的大掌頓了頓,感覺他的頰埋進她豐軟烏絲中,深吸了口氣,勉強低應。
「……嗯。」
「我三年前想找店面經營『COOLME』,看過好幾個地方,不是租金太高就是地點不理想,後來媽媽說,有位姓黎的先生願意把大教會那兒的好地段出租,還留了聯絡方法,我打電話去詢問,然後認識黎大哥……是你要他來的嗎?媽媽和明祈叔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租金太過便宜了,便宜得教人起疑,她一開始也覺得不對勁,但是和個性爽朗又具說服力的黎南森見過面,又看過店面之後,就算再有疑惑也沒辦法拒絕。
「……嗯。」儘管遲疑,男人還是硬著頭皮應聲。
她歎息。「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原來這幾年,你一直都和我生活中的人事物有關聯……」
猜測不出她此刻的心緒,陸克鵬只是加重力道地摟著她,心緊緊的。他閉上眼,讓她柔雲般的黑髮也披垂在自己的裸身上。
「我知道你在這裡,知道你和朋友一起開店,知道你的店名和你設計的店徽。小菱,我知道你過得充實、很好……我總是想像來到你面前時,我該是什麼模樣?我要很成功、自食其力地往上爬;我要賺很多錢,拿那些錢養你一輩子;我要讓你對我另眼相看、讓你喜歡我;我要重新追求你,讓你感到驕傲……」略頓,他徐沉調息,她的髮絲落在他唇間,他抿了抿,靜笑著,嘗到天然花香的淡甜味,一股奇異的柔情在胸中漫溢。
「那一天走進『COOLME』純屬無意,完全不在我的計劃當中,可是一踏進店裡,我就著魔了。我感覺得到你,那個地方到處都是你的痕跡、你的氣味,我想見你,很想、很想,在那當下,整個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非見到你不可。」
他突然笑出來,音質低沉,在胸豁間鼓蕩。
她像是想說什麼,在他懷裡動了動,一隻粗獷大手溫柔按住她,搶在她之前開口。
「我以為還得再過個一、兩年,等日本那邊的市場穩定一些,歐美兩地的營業所都上了軌道,我才夠資格站在你面前,對你說那句話……」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循著那個「徵兆」,提早來到她面前。
週遭變得沉靜。
夜極深。
火燙的心在寧和氛圍裡促跳,每一音都悅耳。
「你要對我說什麼?」她問得細細輕輕的,彷彿話音太重,會擾了一方美夢。
他沒有立刻回答,雙掌扶住她的巧肩,這一次,他堅定的、以適當力道穩穩將她推開—小段距離,望著她紅嫩臉容,沉而穩地說:「小菱,我養得起你,我想養你一輩子。」
袁靜菱渾身一顫。
回憶如激浪迫近、拍打,而後席捲。
那一年、那些事,紛亂襲至,她認識了一個總帶著傷的年輕男子,他口中的愛強勢蠻橫,不許她拒絕,她走了,遠遠地走了,從此他以蟄伏的方式圍繞她,向她證明他的長情。
眼淚有自己的意志,說掉就掉,爬滿她雙腮,浸潤著她整張紅臉兒。
她哭了,覺得很需要哭一場,過分悸動就該宣洩那樣的悸動,哭就哭,在他面前,她允許自己哭得喪失形象,愛怎麼哭就怎麼哭。
「小菱!」陸克鵬嚇了一跳,這種「震撼教育」還是首次領會,一時間讓他手忙腳亂,不知該抱緊她好,還是先幫她擦眼淚比較重要。
「別哭,小菱,別哭啊!老天……」災情太嚴重,誰來幫幫他?
陸克鵬還揪著濃眉不知該如何安撫之際,眼前陡然一黑,軟熱的香氣壓在他薄唇上,美好的女體已偎進他胸懷裡。
他的脖頸遭到綁架,那雙細瘦臂膀親暱地攬住他,女人在真絲睡衫下的修長美腿圈住他的腰,像無尾熊攀在尤加利樹上的姿態般。
他順勢往後倒,躺在玫瑰花香的大床上,粗臂自然而然擁住正猛烈攻擊他的嬌軟柔軀。
她在他唇上、身上點火。
他啟唇、探舌,與她激情交鋒,沒幾下就奪回主導權,翻身將她壓到身下,恣意且痛快淋漓地交纏著。
這是她要的,一直就是她要的。
她要這個男人,年少時不敢承認,以為把他遺忘、從記憶裡刪除,然而他一直都在,在她的心深處、靈魂的底端。她可以釋放這一切,只須對自己坦承——她要他。
她要他。
她不能想像再次離開他、拒絕他會是何種心情。
「我愛……」
是誰在喚?是她?抑或是他?
唉,有什麼分別嗎?
她邊哭邊笑著,有種滿不在乎的氣魄,豪放的姿態盡顯,投進他燃起的熊熊烈火中。
她心裡還有許多疑惑待解,但不急在這一刻,因為這一刻,她只想愛他,然後被他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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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歷年過去一個多月了,按阮香妹和李明祈的習慣,再來屬於華人的舊歷年也一樣要熱熱鬧鬧地辦團圓桌,邀親朋好友過來吃吃喝喝。
陸克鵬自然也在絕對邀請的名單內,見女兒和「隱姓埋名」多年的未來女婿情況漸入佳境,小倆口嘴上雖沒說,但明眼人一看就察覺得出,無形的火花辟哩啪啦亂爆,比越南九月國慶的煙火還要閃眼。阮香妹越看越有趣,心中久懸的大石頭也終於慢慢著陸。
河內的氣溫這幾天又回升了幾度,幸好市區裡有大大小小的湖泊作調節,風很舒爽,不至於熱得人滿頭大汗。
這陣子是旺季,再加上之前有寫旅遊專欄的外國記者來採訪,「COOLME」裡幾乎天天都塞爆要訂作衣服和指定刺繡圖的觀光客。
袁靜菱很忙,但因為刺繡和細部裁縫的部分有跟當地的殘障協會合作,將部分工作外包給對方,人手充足了,整個進度也一直都在掌控當中。
午後三點,「COOLME」好不容易搞定一小團按圖索驥找上門來的日本熟女,為她們每個人量好尺寸、確認款式和布料,也確認好試穿時間。七、八名顧客一走,店裡頓時陷入許久不曾有過的寧靜中,如窗外懶懶的日光。
袁靜菱想抽空回後頭的屋子探一探。
不知道那男人睡醒了沒?
陸克鵬今早八點頂著兩顆黑眼圈回來,據說是昨晚新款產品試騎時一直出狀況,別人搞得他不能睡,他也去搞得別人沒得睡,半夜十二點和他的女廠長一起「尬掐」、直接殺到距離河內兩小時車程的一家零件工廠,硬是逼對方開模重工。幸虧那家工廠的生產線一天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運作,才有辦法經得起他這麼「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