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安琪
「對不起,我只是想幫忙……」海憐可憐兮兮地咬著小嘴。
「沒關係,我知道的。妳先到客廳休息吧,等會兒我帶妳去妳的房間。」
他堅決不再讓她動手,她也只好乖乖聽他的話,垂頭喪氣地走向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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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廚房,順道洗完盤子,廉煒霆回到客廳去,發現她已經縮在沙發裡沉沉睡去。
他蹲在她身旁,好笑地看著她像小貓般呼嚕熟睡的恬靜臉龐。
真奇怪!
她身材也不矮,甚至可說是窈窕修長,但是這會兒縮成一團熟睡的模樣,怎麼看都像個孩子,可愛得讓人忍不住微笑。
「海憐,醒醒,我帶妳上樓去睡。」他不忍驚嚇她,只輕輕搖她一下,但她並沒有醒來。
睡得還真熟!他有些無奈地笑笑,這時,分神一瞥,正巧看見她手上那一小道的傷口,他立即擰起濃眉,起身離開客廳,沒一會兒走回來,手上多了樣東西。
海憐在睡夢中,感覺有人不斷碰觸她的手,又抓又捏的,這才緩緩睜開睏倦的眼,努力想瞧清楚眼前晃動的身影。
他替她貼好OK繃,小心地按壓好讓它伏貼,才剛貼好,正巧她就張開眼睛。
「妳醒了?」他不動聲色地退開一步道:「去樓上睡吧,我帶妳回房間。」
「我睡著了。」她連忙爬起來,愛困地揉揉迷濛的雙眼。
「妳累壞了。走吧,我帶妳上樓!」
「嗯,謝謝你。」海憐感激地笑了。
廉煒霆的朋友擁有附近一大片土地,但所建的別墅卻佔地不大,只有兩層樓而已,因為對他們這些關在鳥籠裡的都市人而言,戶外風光才是最有價值的資產。
他領著她上樓,將她安排在自己隔壁的房間,要她有事隨時喊他,她應允之後,他才去洗澡休息。
忙了一天,他也累壞了,出門散步無緣無故撿到一名落海的小可憐,而且她還失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帶回來還得照顧伺候這個女孩……
這種情況,任誰都會覺得疲累吧?即使她美得像個天使。
他揉揉額際,無聲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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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憐以為這一晚自己一定會失眠,但她錯了,她幾乎是頭一沾枕就呼呼大睡,她真的累壞了,不管心理或是身體都是。
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太陽從東方升起,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大地,也開始帶來一些暑氣,海憐幽幽醒來,看看時間,發現才剛過六點鐘。
夏日天亮得早,更何況這個地區是著名的陽光之都,太陽更是早早露臉與大家見面。
海憐懶洋洋地爬起來,在床上呆坐了會兒,想起自己為何身在這裡,以及自己遺忘了過去,便感到一陣心慌與悲傷。
她完全忘了過去,甚至連自己為什麼落海都不記得,未來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忍住想落淚的衝動,她吸吸鼻子,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麼哭泣也無濟於事,況且她運氣好遇到好心人,撿到她,並且收留了她,讓身無分文的她短期間內不用煩惱吃與住的問題。
對於這樣的好人,她該怎麼報答他呢?到底該做什麼,才能讓他感受到她的謝意呢?
有鑒於昨晚的泡泡山及碎盤子事件,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敢再進廚房去給他添麻煩,但是她偏偏又是真心想給他一點意外的驚喜,同時也是為了不白吃白住,於是她想了又想,傷透了腦筋。
她下床前往浴室,心裡還在想,刷牙洗臉時仍在想,最後,她看見浴室裡他昨晚留下的髒衣服,腦中靈機一動。
對了,替他洗衣服吧!順道把房間裡的床單被褥洗一洗,她最喜歡乾淨被子的味道了……
等等!
她剛剛說什麼?腦中隱約竄過這個念頭,讓她停止擦臉的動作。
她想起了什麼?她最喜歡?她喜歡什麼?
她默默靜止著,腦中努力回想,然而思緒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旦中斷就怎麼也抓不回來,苦惱地回想許久,她還是想不起來,廉煒霆走到浴室門口,看見的就是這幅美人沉思圖。
「早。」他挑挑眉,出聲打招呼。她似乎很愛發呆喔?
「啊,早安!」聞聲轉頭,海憐立即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一大早就見到如此燦爛的笑容,很難讓人不回應,廉煒霆也回以真心的笑容,隨即道:「妳先梳洗,我去準備早餐。」
「啊,那我去洗衣服,順道把房間的被單拿出來洗。」海憐也忙著要做事。
「不用了,那個等我有空再洗就行了。」他直覺她不是做家事的料,再說他也沒那麼小氣要她付出勞力抵償食宿費用。
「不行!我怎麼能白吃白住呢?不讓我做事,我會很過意不去的,甚至會食不下嚥。」她泫然泣涕地看著他,讓他只能無奈地妥協。
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反對嗎?
「你放心,我會洗得很乾淨的,你就當我是女僕好了。」
說著,她已經搬出大大的洗衣籃,精神抖擻地往後方的洗衣間走去,準備先清洗第一波衣物。
她信心滿滿,但廉煒霆總覺得不太放心,想到昨天洗碗時的泡泡山……
「記得別放太多洗衣精!」他在後頭呼喊叮囑。
「我知道。」她已經得過一次教訓,知道清潔劑不能加太多,而且洗衣精有瓶蓋可以作為量杯,她不會再搞砸了。
「唉。」為什麼他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而在後頭,海憐研究過洗衣機的用法之後,倒入洗衣精,丟下衣物,再按下按鈕,洗衣機開始嘩啦啦地運轉了。
她很勤快,洗了衣服又立刻到房間裡去拆被單,等洗衣機裡的衣服洗好,就可以接著清洗。然後是晾曬,然後是熨燙……
她想得非常簡單,結果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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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廉煒霆的驚叫聲,海憐連忙放下手中的熨斗,趕到陽台去。
「怎麼了?」她看著震驚的他,不解地問。
「這些衣服……」廉煒霆抬頭直瞪著衣桿上的衣物,差點沒昏倒。
桿子上頭曬著他的衣服,一件件晾得好好的,問題是每件衣服都花花綠綠的,活像五顏六色的萬國旗。
這些衣服都被染色了!
「妳沒把深淺不同顏色的衣服分開洗?」他看著那些從世界各地買來的衣服,心口揪疼。這些衣服都是他遊走各國時所購買的衣物,很具有紀念價值,而且可能再也買不到了。
「呃……需要分開來洗嗎?」海憐怯生生地縮著脖子,好小聲地問。
「當然需要啊,這是常識吧!還有——老天,這條床單怎麼會變成這樣?妳也把它洗壞了?」
他眼尖地發現床單多了條小尾巴隨風飄揚,仔細一看,朋友精緻昂貴的蕾絲床單竟被洗破了,蕾絲與床單分了家,蕾絲像布條一樣在風中飄蕩。
「啊,怎麼會這樣?我沒注意到,對……對不起!」
床單濕濕的時候,可能都還黏在一起,等到曬乾了才分家,所以她沒注意到,卻被他一眼看見了。
發現自己又闖了禍,海憐真是羞愧得無地自容,可憐兮兮地垂下頭,萬分愧疚地道歉。
她所犯下的錯,足以使他大發雷霆,甚至立刻把她趕出去,但不知怎麼回事,只要一看到她那張無辜又惹人憐愛的小臉,他就氣不起來,縱使真有滿肚子氣,也立即消失無蹤。
「算了!」怒火在他的胸口一轉,化為一口氣輕輕逸出。
他換個角度想,衣物再買就有了,買不到就穿其它的,有什麼好氣惱的?況且她也不是故意的,甚至還是一番好意,他怎麼忍心責怪她呢?
「不要緊!衣服我還有,至於床單——我會問問朋友是在哪裡買的,再買一件來賠給他就好了。」
「……對不起。」海憐低垂著頭,除了道歉,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真的沒關係!不過,妳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味道?」海憐像小狗一樣聳聳鼻子,好像真的聞到一種怪怪的味道。「好像有耶,這種味道像是……」
「燒焦的味道?」
「燒焦的味——啊!我正在燙你的褲子呀!」
「什麼?!」
兩人爭先恐後往焦味的來源衝去,但是想當然耳,那條褲子是不能穿了,不過沒有引起火災,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忍耐到達臨界點的廉煒霆終於下令,要她什麼都不准再動,認分地乖乖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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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海憐坐在沙發上,咬著白嫩的手指頭,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忙進忙出、替她收拾善後的廉煒霆,想去幫忙,但是又不敢亂動,怕他萬一發火把她趕出去,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