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有容
「砰!」兩車相撞發出了一聲巨響。
一切安靜了下來,然後有人七嘴八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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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赫緒在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一聲緊接著一聲,那尖銳剌耳的噪音像把銳利的刀刃穿過了他渾噩的意識,猛剌他知覺,將他拉回現實中。
他倏地坐了起來,由於動作過大牽動了傷口,來自四肢百骸的痛覺讓他忍不住皺眉。
「安先生,你受傷了,請躺回去!」近五十幾歲的護理長頗有威儀的說。「除了外傷之外,你可能有腦震盪,需要觀察一下。」
安赫緒顯然沒把她的話聽進去,他忙著環顧四周找人。「和我一起送過來的那個人呢?她怎麼了?」
「你是說冷月韻醫師?」這裡是冷月韻任職的醫院。
「她……她還好嗎?」
「手骨折了,還有……有點流產的現象,孩子目前算是保住,可……咦?!安先生,我不是說過你還不能下床,請躺回去!」
安赫緒雙腳已踩在地上了。「我要見她。」
「請不要為難我們。」
他動作一刻也沒停,冷著聲音堅決的說:「我要見她。」
「可是……」護理長面有難色。
「你就讓他見一下小月韻吧,如果接下來的時間你希望他聽話的話。」邵薔從外頭走了進來,對這種都進了醫院還不聽話的病人有些無奈。
這段時間和安赫緒接觸了幾回,她發現這男人的罩門就是小月韻,除了她之外,他不在乎任何人,也不聽誰的。
當然,即使面對的是小月韻,這男人還是任性。大概也因為這樣,他才能堅持著他的選擇,守護著他的愛吧?也因為這樣,她才不惜違背好友的意願也想幫他。
「我帶他去看看她,很快就回來了。」邵薔看了安赫緒一眼,「不過,從此時此刻起,你得什麼都聽我的。」
「……好。」
幾分鐘後,安赫緒生平第一遭坐上了輪椅,沒有任何自主能力的任人推來推去。
該死的!他就知道這女人沒安什麼好心!
咬著牙,他說:「我受的只是一些外傷。」
「嗯哼。」
「我的腳沒問題。」
邵薔點頭。「我知道。」
他深吸了口氣,忍住想揮拳相向的暴力衝動。「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坐輪椅?」
「你可能有腦震盪。」
因為這點「可能」,他就必須坐這鬼玩意滑來滑去?去他的!「你想得可真周到。」
「還有就是……」
久久等不到她的聲音,他奇怪的回頭看她。
她一臉賊笑的說:「我想看看不可一世的安赫緒先生坐在輪椅上的蠢樣。」
安赫緒額上的青筋倏然浮現。
邵薔不怕死的笑了。「喂,這樣好多了!拜託你不要太擔心小月韻好嗎?你該看看你剛剛那個樣子,好像認定了她可能怎麼了似的,哇,晦氣!」
她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他有些懊惱的抹了一把臉。「很抱歉。」
「我可以知道除了上班之外,小月韻為什麼是以這種不同的方式進醫院的嗎?」她本來以為是單純的車禍,可小月韻的臉上有明顯的指印,他該不會打了她吧?
安赫緒把之前發生的事,大略的講了一遍。
在進冷月韻的病房前,邵薔問他,「楊羽真的事你打算就這麼擱著,而小月韻就這樣一輩子見不得光任由人家光明正大的找她麻煩?」
未婚夫韓子謙也算名門出身,她從他那聽過一些讓她很無法理解的事,豪門男女結婚很多是企業聯姻,即使不愛對方也是各玩各的,說什麼也不離婚,因為那有失豪門顏面。
安赫緒的家世是豪門世家的典型,他也是那種離不了婚的男人嗎?以他的性子和對小月韻的用情之深,會讓她見不得光一輩子嗎?
如果是這樣,他只怕會失去小月韻。
她不是個會習慣「黑暗」的女人。
「我一直在著手辦理離婚的事,只是我沒想到羽真會這麼快找上門。」
他的婚姻是場騙局,甚至涉及了偽造文書,又因為楊羽真有不少事傳到他父母耳中,他們對她很不諒解,因此離婚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他只是在收集更齊全的證據。
「你最好動作快了,因為……」
「什麼?」
「小月韻打算出國了,而且這次去有可能算是職業移民了。」
邵薔送他到病房門口,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安赫緒自己推著輪椅進房門。
冷月韻一看到他,先是一怔,然後給他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你還好嗎?」邵薔大致說了他的狀況,還好,不嚴重。
「很好,你……你和孩子好嗎?」
她的臉紅了。她忘了交代,不要讓安赫緒知道她懷孕的事。
「……嗯,還好。」那孩子也算命大,這樣還保得住。
「孩子多大了?」
「一個多月。」
「看來是上一次你喝醉的那一晚有的。」
她的臉紅得連耳根子都泛紅了。「那個……那回我醉了。」
「我卻是滴酒未沾,因此,沒有避孕也是我的選擇。」
「你……為什麼?」
「我說過,即使我記不得你是誰,我還是愛上你了!為了讓你屬於我,就算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安赫緒笑了,「我承認,這有點卑鄙。」
她該慶幸自己是愛他的,否則這男人霸道狂鷙的性子,真的很強勢、很嚇人。
「早知道不該喝那麼多的。」她現在後悔得要死。
「看來連老天都幫我。」
「你……」
他修長的大掌撫著她略微汗濕的髮際,幽幽的、滿是情感的說:「第一個孩子,我無緣見著,第二個……你想他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只是一句話,冷月韻的眼眶卻紅了。如果是安赫緒,他一定會是個好爸爸!「傻瓜,才一個多月怎麼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
「你會讓我知道吧?」
她的心跳了一下。「你……怎麼這麼說?」眼底滿是心虛。
「在我還是李道梅的時候,你撇下了我飛到美國去了,而這一次,你又打算飛到哪裡?」
這下她的心情可不是驚嚇兩字可以形容的了。
「你、你、你恢復記憶了?什麼時候的事?」她的心臟快停了!
「車禍前幾秒。」
「那你記起一切了?」
「你想聽哪一段?你給我亂取名字、假冒我老婆的事,還是奴役我為你上山下海、在你看書時還得幫你馬兩節,或是……在山上最後一夜的事?我都可鉅細靡遺的描述清楚。」
「不、不用!」那也就是說……她騙他的事,他都知道了?而且也許還知道她又準備離開的事……
「月韻,我不想再被遺棄了,無論是喪失記憶時的李道梅,還是現在的安赫緒!你知道嗎?當我在恢復記憶,卻看不到你的時候,恐懼的感覺包縛得我快窒息了!我怕!怕我好不容易記起了,可卻沒有人和我分享這一切!」
他決定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喜怒哀樂,也許那樣的純真性子才是他,只是讓所在的環境壓抑住。
「我……一直是個很習慣寂寞的人,可你讓我知道了有人陪、有人在乎、有人愛的感覺是這樣的溫暖,所以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如果你曾經寂寞過,你會懂我,你會知道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我都不會放手!」原來再堅強的人一遇到這樣的事都會變得軟弱,這是他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
冷月韻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流下。
「你所擔心的事我會處理,別再一聲不吭的離開,你就這麼不信任我的能力?」
他溫柔的替她拭去眼淚,見她不語,他又說:「我記得在下山的前一夜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忘了你,那你也不要記住我,要你去記住一個已經忘記你的人,太寂寞了。』很明顯的,你沒有做到,不是?」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可她還是回答,「真正動了心,怎麼是說忘就能忘得了?」
「你有沒有想過,在你靠著回憶過日子時,我又是如何度日如年?我記不起你,可又無法接受別人。你還有回憶,我連回憶都沒有,支持我的就只有曾經深愛過一個人的信念,如果……如果有一天這信念倒了,也許我會毀滅。」愛情真可怕,原來它要毀掉一個人是這樣的易如反掌。
冷月韻的眼淚掉個不休。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入骨、發狂,安赫緒就是這樣的人吧!
「遇到我對你而言不是件好事。」他的人生亂了!他原本是個冷漢、高高在上的企業家,卻栽在這種兒女私情上。
「是啊,可在遇見你之前,我也沒遇過什麼好事就是。」也就是說遇上她還是好的。
「安赫緒,我這個人很難纏的,真的讓我纏上了,你可能終其一生都擺脫不了,我可是給過你機會跑掉的。」
「我有心理準備了。」
冷月韻眼泛淚光的笑了。「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