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簡瓔
知道她還反應不過來,他索性平鋪直述地說:「我是安勃政,今天要跟你結婚的人。」
第三章
他他他……他是安勃政?
聽到他的名字已經不下一百次了,可她沒想到他竟是「他」!
申恭媺下意識地撫摸中指上的幸運之戒。
她一直沒有忘記他,幾次到沙灘上去散步時,也隱隱在期盼他會再出現,但從那次之後,他就消失了。
她沒再見過他,只有手指頭上的幸運之戒能代表他真的存在過,不是她憑空幻想來的。
要跟她結婚的男人怎麼會是他呢?親眼目睹她欲尋短的不智行為後,他竟還願意跟她結婚、入贅她家?
真的迷惘了,她根本不值得他這麼做呵,他是這麼的英挺帥氣,沒有交往中的女朋友嗎?為什麼要聽陶阿姨的話,入贅給一無所有的她呢?
「我們在沙灘見過一面,記得嗎?」他提醒地問,總覺得她的表情像隨時處在五里迷霧之中。
據說她以前雖然是溫室花朵,但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神經脆弱。
她很正常,已經二十六歲,但身份一直是學生。
她的父母保護她的方法就是讓她一直處於單純的校園中,所以她腦中根本沒任何爾虞我詐的想法,是一名可愛的、溫順的、有教養的富家千金。
他推測是遭逢巨變讓她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就像驚弓之鳥,也讓她的神情時時刻刻看起來處在迷離狀態。
她被迫接受眼前的一切,他真的十分憐惜她的遭遇,尤其現在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他要保護她的意念更加強烈。
「我記得。」申恭媺口乾舌燥的說,如果能有杯冰涼的汽水就好了。
她當然記得他,他甚至是過去兩個禮拜來,她最常想起的人,只要想起他說過的話,好像就會產生一股小小的勇氣,支撐著她再活下去。
她沒有辜負他的一片好意,所以一直沒有取下幸運之戒,但她真的很驚訝,他竟是自己的丈夫!
「很抱歉那次沒向你表明身份。」望著她小鹿斑比般的雙眸,他坦白道:「老實說,那次我只是去看看你而已,我母親說了你的事,一開始我很排斥,我父親要我先見過你再決定,所以我去了。」
她潤潤乾燥的唇,渾然忘了化妝師交代過她,千萬不可以潤唇瓣。
她可以瞭解他為什麼會排斥,如果是她,也不想入贅給一名孤女,歐陽律師還沒有處理完後續的事,她還可能有負債,只為了一個口頭承諾而跟她結婚,這種義氣未免太過愚蠢。
當她從陶阿姨口中知道他答應入贅她家的消息,她就對他抱著感激之心,猜想他一定是個大好人,雖然幫傭阿姨老是說他脾氣壞,她還是默默在心中感激著他。
因為他的首肯,她不必再飄流著過日子,歐陽律師說,這也代表著,安家將承接一切來自她的債務。
這是多麼大的一份恩情啊,她就算為他做牛做馬也回報不了,更不必說他答應入贅,這讓她完成了父母的遺願,也讓她大大的鬆了口氣。
這種種的原因加起來,使得在沒有見到他之前,她已經設定他是個大好人了,現在再加上他是幸運之戒的原始主人,她對他的感覺又更加的不一樣。
「你剛才說你肚子餓──」安勃政挑起眉。「你不會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吧?」
他知道女方沒有任何親友出席這場婚宴,但他認為母親不至於那麼粗心,應該有派名伴娘什麼的跟在她身邊才對。
可是休息室裡除了她沒有別人,她一直呆呆的待在這裡嗎?
「嗯。」她微赧地點點頭。
母親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真是令人火大!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婚禮快開始了,他得替她弄點吃的,不然等一一敬完三百桌宴席,她可能會昏倒。
他撥了通電話。
「柯秘書,我在新娘休息室,我要你不擇手段弄瓶巧克力牛奶或濕軟一點的蛋糕進來,馬上!」
他感覺到她很緊張,所以不適合吞嚥餅乾之類的東西,濕軟無裝飾的蛋糕會是較好的選擇。
他要人「不擇手段」,只為了巧克力牛奶和蛋糕?申恭媺發現自己竟然想笑。
天啊,她已經許久沒有想笑的反應了,他寥寥數語竟勾起她的笑線,也讓她知道,原來自己還可以想笑。
那個被他命令要不擇手段的柯秘書很有效率的飛奔而至,送來一瓶微溫的巧克力牛奶和一塊蜂蜜蛋糕,兩樣都符合他的標準。
安勃政扶她坐起來,她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我得出去做最後的確認,我讓柯秘書在這裡陪你,我們婚禮上見。」
她害羞地垂首點頭。「好。」怎麼搞的,她的臉一直熱起來?
他理理西裝站起來,她仰著小臉,眩惑的看著他昂藏修挺的身軀。
他好高,她上次怎麼沒發現呢?
他穿西裝的模樣英氣逼人,好像比明星還好看呢,這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嗎?
「柯秘書,好好照顧總裁夫人。」他交代著,調整了一下領帶。
「是的。」柯秘書必恭必敬地應道。
他旋即離開了。
申恭媺目光不離的目送他的身影,直到門闔上了才回神,心還怦怦亂跳。
他……噯,沒時間想東想西了,她打開牛奶,小心翼翼的用吸管來喝,這樣就不會弄花口紅了。
「夫人,我幫您把蛋糕切成小塊好嗎?」柯秘書很幹練地問。
她微一頷首。「麻煩你了。」
總裁夫人──這是她的新身份,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結婚,而她會努力適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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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的細節只叫人疲憊,如果再加上三不五十的交頭接耳就出現在你面前,你絕對不會留戀過程,而會巴不得折騰早點結束。
安勃政總算從冗長無趣的婚宴中解脫了,就算這是他母親精心策劃了兩個星期的成品,就算這是他的婚禮,他仍要說,這婚禮無聊透頂。
經過「這一役」,他更加不能瞭解為什麼某些人可以樂此不疲的結兩次婚、三次婚?那些人一定有受虐細胞,他想。
不管如何,那些名為賓客、實為瘋子的人再也無法灌他酒了,他想好好吃頓飯,然後窩進冷氣超強的房間裡。
他把車滑進車庫,這是他母親為美美準備的別墅。
這裡距離他父母家並不遠,但長輩們想給他們新婚小夫妻一個獨立的空間,加上既然他名義上是「嫁」給了申家,自然沒有她住到安家的道理。
總之,忙碌的一天過去,在夜晚十點,他們回到兩人的家了。
廊前點著兩盞暈黃的夜燈,他母親有佈置園藝的喜好,因此他們新家的庭院花木扶疏,那夜燈彷彿在迎接他們回來。
「這裡是──」副駕駛座裡的申恭媺環顧四周。
陌生的車庫、陌生的地方,一棟相當雅致的雙層小洋房。
這個社區看起來很高級,都是類似的獨棟洋房,擁有寬敞的車庫和前後花園,但她以為要回海邊的別墅,她的東西都在那裡。
「這是我媽以你的名義買的房子。」他解釋道:「你的東西都搬過來了,幫傭阿姨也是海灣別墅的那個,所以你不必擔心。」
申恭媺說不出話來,一時間眼眶熱熱的。
陶阿姨竟對她這麼周到,還替她買了房子,她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他們的恩情,她的心情好激動。
「我們進去吧。」他看出她的情緒有點激動,揉揉她的發心。「幫傭阿姨可能睡了,但我有吩咐她做好飯菜給我們。」
他們在婚宴上幾乎沒吃東西,現在兩個人都餓得飢腸轆轆,尤其是可憐的她,因為他這個新郎倌至少還吃了頓豐盛的早餐。
他拿出鑰匙打開墨綠色的大門,玄關的燈亮著,滿室花香撲鼻而來。
「這一定是我媽的傑作。」他撇撇唇。「你不知道,她很愛捻花惹草,家裡到處插著新鮮的花,她總是不厭其煩在更換那些花,真不知道她的閒工夫怎麼那麼多。」
他打開客廳的燈,申恭媺看到窗旁的茶几上有一大束香水百合,那是香味的來源,花真的很美,盛開著。
「你不喜歡花嗎?」她走到香水百合前,深深吸口氣,滿眼的喜愛。
她喜歡花,一直很喜歡,但發生變故的這陣子,她已經失去了欣賞花的心情,現在那種感覺好像正一點一滴的回來。
「不知道,沒特別感覺。」他走進餐廳,把餐蓋掀開,滿桌的菜還熱騰騰的,他是從飯店回來的路上才吩咐幫傭熱菜的,所以現在馬上就能吃。
「先過來吃飯吧。」他揚聲道,隨即看到桌上還有個香草蛋糕,上面用草莓醬畫了紅心,還用巧克力寫了字。「祝勃政和恭微結婚恩愛……恭微?誰是恭微?」
他很肯定這蛋糕是他老媽搞的花樣,可是把自己媳婦的名字寫錯,這太扯了吧?也不夠尊重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