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香彌
「這樣愛卿可以安心了吧?」
「多謝皇上,臣即刻回去籌辦婚禮之事。」接過絹紙,風朗月立刻告退離開。
「呵,還真是心急呢,」皇上揶揄一笑,接著喃聲說道:「接下來,還剩騰王與霄王,呵,只要能留下這三人,未來的太平盛世應指日可期。只是,這三場婚禮,定然會轟動朝野,引來一番激烈的爭論,不過,本朝保守的風氣,也將由此而變得更為開明,那是一件好事。」
彷彿已可預見不遠將來的繁華盛世,年輕的帝王笑瞇了一雙細長的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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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獲喜訊,風塵僕僕趕到京城的左彬與文臨風,此刻人正在鳳王府裡,苦口婆心勸著自家師妹——
「師妹,跟我們回去,王府裡的生活不適合你的性子,你若真嫁給他,無疑是自討苦吃。」左彬對曾經將她關押大牢的風朗月沒啥好感,想勸她改變心意。
文臨風也接腔說道:「沒錯,師妹,他原本答應要跟你回笑天峰,現下又改口說要等十年後,壓根就不是真心誠意想同你歸隱山林,我看他根本捨不得放下這些榮華富貴,你別傻兮兮的被他給騙了。」他同樣記恨著當年風朗月竟將無辜的師妹給關進大牢,讓她飽受牢獄之災的事。
「可他說那是皇帝要脅他的,他還給我看了皇上親筆所寫的信函。」她相信風朗不會騙她,溫言替他辯解。
「師妹,我聽說他不是很寵愛他那個表妹嗎?你前幾日還因他那個表妹而跌進湖裡溺水了。」文臨風質疑道。哼,這種三心兩意的男人,最靠不住了。
「梅蘭姑娘不是有意的啦,當時她聽了我的話,情緒有些激動,所以站了起來,小舟才會一時失衡而翻覆。」她解釋。
「你說了什麼?」左彬好奇的問。
蘭若沒有任何隱瞞的說道:「她問我跟風朗月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我坦白告訴她,我喜歡他並且他也說過要我嫁他為妻的事,梅蘭姑娘那時一聽,便震驚的起身,接著小舟就翻了,還好我們都無恙的被救了起來。」
她接著神色認真無比的看著兩位看她長大的師兄,誠懇的續道:「大師兄、二師兄,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你們答應讓我嫁給他好不好?」他們就猶如她的親兄長一樣,沒有徵得他們的同意,她無法安心嫁給風朗月。
左彬與文臨風相覷一眼,不由得同聲一歎,其實他們早已看出她對風朗月情有獨鍾,當時是覺得以風朗月的出身確實不適合她,所以才將她帶回笑天峰,並非是礙於世俗之見。
此刻她都這麼央求了,若還執意將她帶走,倒顯得他倆在棒打鴛鴦了。
兩人思忖片刻,由左彬開口,「罷了,既然師妹真心實意的喜歡他,那師兄也只好答應你了。」
「日後若風朗月那小子膽敢欺負你,你儘管告訴師兄,師兄會替你好好教訓那小子。」文臨風說道。
「謝謝兩位師兄。」她展顏而笑,明澄的靈眸閃動苦一抹淚光。
瞧著屋裡的三人,悄悄佇足窗外不遠處的風朗月,直到這時才終於舒眉而笑。
看樣子他們是同意他和蘭若的婚事了,這樣一來,蘭若便能開心的嫁給他了。
前兩日,他也已將表妹送走,好徹底了斷表妹對他的心意。
思及即將與心上人締結連理,清逸俊容洋溢著掩不住的歡喜之情,呵,他的師父,要變成他親愛的娘子了。
終曲
今日一早,天清氣朗,艷陽高掛。
然而街頭巷尾,對鳳王府今日要舉行的婚宴,卻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
「那鳳王爺竟敢枉顧倫常,娶他師父為妻,必會遭天譴。」
「連皇上都不分是非,答允要親自為他們主婚,我瞧這天綱真的要亂了,說不得上天還會因此降下禍事來。」
「可不是嗎?這些皇親高官竟不知廉恥,一個娶自個兒的師父,一個娶姨母,一個娶了自家的嫂子,簡直淫亂不堪,再這樣下去,咱們這禮教之邦,遲早走向滅亡。」
低聲批評的細碎耳語間,忽然猛聽一聲喝斥——
「爾等無知小民在瞎說什麼?沒瞧見這祥雲罩頂、紫氣東來,乃是吉瑞之兆嗎?這喻示著國家將大為繁盛興旺啊!」
聞言,眾人不禁朝那一臉白眉白鬚,看來一身仙風道骨的老者望過去,見他仰首翹望東方,眾人不禁也抬頭看向那湛藍如洗的晴空。
「老丈,哪兒有祥雲罩頂、紫氣東來?」有人虛心求教。
「就在那兒。」老人伸指比向東方的天空。
眾人睜大眼睛用力瞧著,只看見幾隻鳥兒飛過,還從半空中拉下一坨鳥屎,倒沒看見什麼祥雲與紫氣。
「老頭,你是不是在騙人!別說祥雲,咱連一片黑雲都沒瞧見,只看見幾隻笨鳥亂飛。」
老人捋著白鬚,一雙精光閃爍的銳眸慢慢掃視過眾人,緩緩說:「不是人人皆看得到那吉兆,看不見者是因為心存惡念,唯有心懷正念之人,才瞧得見那祥瑞之氣。」
「啊,我看見祥雲了。」老人話一出,便有人一臉興奮的附和。
「我也是。」
「我也看到了。」
「我也瞧見了。」
瞬間,彷彿浪潮一樣,附和之聲不時傳來。
人人皆一臉敬畏的仰首望向東方的天空,彷彿那兒真有什麼。
與此同時,京城內人群聚集之處,出現了不少位像這樣一身道貌岸然,恍若謫仙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散播著相同的話語。
此時,老人瞥見大多數的人都看見那「祥瑞之兆」,頗有孺子可教之感,欣慰的頷首。
「爾等須知,過於拘泥禮教、食古不化,只會誤人誤事,那鳳王爺與他師父並無親緣關係,鳳王爺才高八斗,他那師父秉性良善,既不害人又不傷人,兩人結為夫妻,實乃為一樁美事,你們該秉持祝賀之念,不該妄加非議才是。」
「老人家,地面好像在震動,這也是吉兆的一種嗎?」有人察覺地上隱隱傳來細微的震動。
「這自然也是,鳳王大喜,連大地都為之歡騰呢!」老人說著凝目遠眺,看見前方靠近城郊處揚起一片煙塵,似是發生什麼事,連忙前去一探究竟。
他腳程極快,來到城門時,足下一點,躍上城牆,守城的士兵前來驅趕,他從懷裡取出一隻令牌給守衛看,守衛連忙恭敬一揖,退到一旁,他放目望去,看見一名鬢髮散亂的女子狼狽的繞著城外拔足奔逃。
女子一邊跑一邊頻頻回頭,對緊追在後頭的幾十頭牛好言說道:「牛大哥、牛大姊、牛伯母、牛伯伯,對不住、對不住,我都說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就別生氣了好不好?快點停下來,別再追了,我要盡快趕回去,要不然小青姊見我久久不歸,一定急壞了。」
那幾十頭發怒的狂牛哪聽得懂她的話,鼻孔噴氣,撒開四蹄,直直朝她衝過去,一副非要將她撞翻不可。
老人見狀,大笑出聲,那洪亮的笑聲聽起來一點也不像七旬老者,他隨即縱下城牆,急忙向他尊貴的皇家主子通風報訊去了。
「你們快點停下來啊,我真的要趕回去了,要不然誤了吉時,風朗月一定會很生氣。」被追了半晌,蘭若著急得都想哭了,眼見它們發狠的直追著她,停也不停一下,都已繞著城外跑了三趟,她都快沒勁了。
可她又不能讓它們追她追到城內,怕會誤傷人命,造成傷亡,只好繼續繞著城外跑。
就在繞城跑了第四圈時,猛然傳來一聲怒喝——
「你這到底是在搞什麼?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別苑裡,等我過去迎娶,卻跑去招惹那群牛?」
「風朗月!」驚見城內出來一隊人馬,看見騎在駿馬上為首的那人,蘭若喜出望外,大聲喊道:「你快想辦法幫幫我,讓它們平靜下來,我跑得腿都快斷了。」
風朗月一聲令下,他身後二十幾人立刻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繩索,上前去制伏那二、三十幾頭發狂的蠻牛。
眾人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一一馴服那些牛只,風朗月沒好氣瞪著眼前狼狽不堪,一身髒亂的女子。
「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蘭若喘過氣後,見他一臉怒容,心虛的垂下臉,小聲的說:「我昨夜緊張得一夜都睡不著,後來又聽小青姊姊說,今日坐上花轎後,一直到進了洞房,都不能隨意亂動,所以我便想趁天還未亮,先出去練一下功,舒展一下筋骨,誰知道……」
說到這裡,她悄悄抬目偷覦了下他,發現他凝著雙眼瞪著她,她連忙再垂下頭,囁嚅的接下去。
「我到城郊山坡那兒去練武,練著練著,一躍起身,誰知你送我的那根珠釵就飛了出去,砸中了在不遠處吃草的一頭乍,可能是刺痛它了,它便朝我猛衝了過來,我一驚,轉身便跑,因為天色還不太亮,也沒看清楚腳下,竟不慎踩到了一條牛尾巴,那頭牛也發怒的朝我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