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香彌
那領頭之人打量了眼風朗月,見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壓根不足為懼,那女人他更沒看在眼裡,遂指揮手下。
「你們兩個過去一刀送他跟那女人下地府,其餘的跟我去對付他那個護衛。」馬魁以前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若非有他在,此番也不須動用到十幾名殺手來狙殺風朗月。
「蘭若姑娘,七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馬魁喝道。
望著眼前這等陣仗,蘭若有些驚愕,嘴上仍是應道:「好。」感覺到那些黑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她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她武功雖然高,但因不曾涉足江湖,這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情景。
說話間,雙方已交上手,蘭若守在風朗月身旁,替他擋下那兩名殺手的狙擊。
不消片刻,風朗月事先安排的伏兵也已風馳雷掣的趕到,來馳援的人馬有二十幾人,現場頓時陷入一陣混戰中。
雙方兵器交擊的廝殺聲不絕於耳,刀光劍影斧劈戟刺,宛若一場小型的爭戰,不久,腥紅的血汁染紅黃土,在血紅的夕照下,觸目驚心。
未曾經歷過這等血腥之事的蘭若,但覺翻胃作嘔,不忍卒睹,她快被那濃烈的腥味給熏得厥過去。
更別提要她和那些黑衣人打打殺殺了,她雖擁有一身神力,但卻從未殺過人,眼前這殘酷的景象,讓她頓感虛軟無力,一心只想逃離此處。
「風朗月,我……」她回頭開口想說什麼,卻見一支冷箭朝風朗月疾射而至,倉卒間,她連忙揮掌,在間不容髮之際,及時震偏了那箭。
她臉色一白,接著想也不想的拉起風朗月,逃離那血腥的殺戮戰場。
「蘭若姑娘,你這是做什麼?」被她拉著奔逃,風朗月愕問。她奔跑的速度快得令他覺得自己都快飛起來了。
「那裡太危險了,不宜久待,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她回頭,驀然發現竟有兩名黑衣人朝他們追來,她趕緊加快腳步。
「你在說什麼?我是請你助我一臂之力,並非是要你帶我逃命,還不快回去!」風朗月急促喘息的嗓音裡微露怒氣。
「不行,那裡那麼混亂,若是回去,不小心被那些刀劍給傷到了該怎麼辦?」發覺他跟不上她的腳步,她索性攔腰橫抱起比她略高一個頭的男子。
「你做什麼?!放我下來!」風朗月氣急敗壞的斥道,掙扎著想下來。
「你別亂動,你跑得太慢了,等擺脫了那兩個人,我再放你下來。」
風朗月窘紅了一張臉,怒聲低咆,掙扎扭動著想下來。
「立刻放我下來!」他絕不容許自己像個女人一樣,被人這麼橫抱著,更何況抱著他的還是個年紀比他小的姑娘,這叫他的尊嚴要往哪兒擺。
「你不要再動來動去,這樣我很難抱你。」她天生神力,抱著個男人並不覺吃力,可他一直扭來扭去,令她有點擔心會不小心失手把他給摔疼了。
見她竟一再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執意不肯放下他,風朗月氣壞了。
「我不須你抱,還不快放開我!」
她仍如疾風般的奔馳著,低眸瞥他一眼,沒空細思他為何一臉怒容,直覺說道:「這麼抱著讓你不舒服嗎?還是你想我背著你?」
「你……」風朗月白皙的臉孔漲得滿臉通紅,這女人、這女人……他怒極,一時竟說不出話來責罵她的無禮,只聽見風聲從他的耳畔呼嘯而過,眼前的景物在他面前不住倒退著。
驀然間,耳畔聽到她傳來一聲驚呼。
「啊──」隨著蘭若的一聲尖叫,兩人滾下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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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動都不敢動,只是睜著一雙烏眸,靜靜的睇視著趴臥在她身上,臉龐垂枕在她頰邊的男子。
他細勻的氣息微微地拂在她的頸邊,呵得她有些發癢,胸口也莫名地發燙著,她知他只是一時昏了過去,不敢太用力地吸氣,只敢輕輕吐息。
她不知這樣看了他多久,終於看見他的羽睫微微顫動了下,接著便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雙湛黑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看得她不由得屏住氣息,心弦震動了下。
近在眼前的那雙炯亮的明澄眼眸,令風朗月有片刻間失神,須臾,他才徐徐憶起了些事。
「你……」甫一出聲,他便震驚的發現兩人曖昧的姿勢,白皙的臉孔霎時緋紅,慌張的連忙從她身上爬起來。
足踝處猛然傳來的疼痛,令他倒抽一口氣,差點再跌回她身上,所幸他及時單膝跪地,這才穩住身子。
「你怎麼了?」她發現他的手握住了左腳的腳踝,皺擰那雙修長的眉。
「我的腳好像受傷了。」他話才說完,就見她倏地爬起,脫下他的鞋襪,查看他的腳。
「腫成這樣,怕是扭傷了,很疼吧?」她抬眼,語氣透著一抹疼惜。「快爬到我背上,我背你上去找大夫。」說著,她旋即背對著他蹲下身。
瞪著她的背,風朗月神色微惱,這姑娘究竟是把他當成什麼了?先是不顧他的意思,把他當成女人一樣橫抱著,現下竟然又想背他!
「你快點上來呀。」見他遲遲沒有動作,蘭若回頭催促。
他這才慢吞吞出聲,「不用了,我會自個兒爬上去。」修長的眉有些不悅的蹙擰。
「可是你的腳腫成這樣,不疼嗎?」
「再疼我也要自個兒爬上去。」他絕不要像個廢物一樣,任由一個比他還年幼的姑娘背上去。他縱然再不濟,也不致淪落至此。
蘭若勸道:「你的腳腫成那樣,很難爬得上去,還是讓我背你吧。」
「你不要再碰我!」風朗月躲開她伸來的手,橫眉冷目的嗔睨她,兩隻白淨的耳朵卻莫名的染上一層紅彩。
見他躲她像躲瘟疫,她語氣有絲難過的說:「我不會傷害你。」
看她面露委屈之色,風朗月心頭微覺不忍,想起先前趴疊在她身上的事,不由得彆扭地移開視線,淡聲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
他的心音有些急促地鼓動著,飄移開的視線,不知為何又悄悄偷覷向她。
「可你的腳傷成那樣,真的能自個兒上去嗎?」蘭若一臉擔心地問。
「當然能。」他倔強的說道,不想被她給瞧扁了。
見他執意要自個兒爬上去,蘭若也不再勉強他。
「那好吧,我們慢慢爬,我扶你。」若是他肯讓她背,兩人不消多久就能上去了,她委實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肯。
本來不想依靠她的,但他的腳一動,便傳來一陣抽痛,疼得他本就白皙的臉孔更慘白了,風朗月咬緊牙關,不想洩露任何的呻吟聲讓她聽見。
迫不得已,他只好扶著她的臂,緩緩地一點一點移動腳步。
山坡並不高,但十分陡峭,他只覺得舉步維艱,雙腿沉重得宛如不是他的,使喚不了,不由得更暗恨起自己這破敗虛弱的身子。
若當年他沒有中那毒的話,今日便不會在她面前顯得這般沒用,才走幾步路就喘息不休,薄汗沁了一身。
「啊!」腳下踩到碎石,他猛不防摔跌了下去。
「有沒有摔疼?」蘭若連忙想扶起他。
他惱自己的沒用,不肯伸出手讓她拉起來。別開臉,不想讓她瞧見他此刻的神色。
可惡,為什麼他一再的在她面前如此狼狽!她會怎麼看他?怎麼想他?
只要思及她可能將他當成軟弱沒用的男子,他便氣悶得想狠狠捶自己一頓。
看到他沒有血色的面頰,心想他一定很疼,蘭若苦口婆心的再勸道:「欸,風朗月,你拜我為師,跟我練武好不好?等你練了武之後,你的身子一定就能硬朗起來。」
她果然覺得他沒用,風朗月沉著臉一語不發。
蘭若溫言說:「風朗月,以後等你習了武,就有防身的能力,屆時,你就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用不著怕那些壞人了,這樣不好嗎?」
風朗月忽然怒聲開口,「不好!我就是這麼沒用,你用不著管我,自己走吧。」明知她是出自於關心,可他就是氣,氣自己在她面前,竟顯得如此無用。
她不知他在生什麼氣,搖了搖頭。「我不會丟下你自己走的,你若一天不上去,我就在這陪你一天。」
「你……」瞪著她,他一時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索性坐了下來,想平緩微喘的氣息。舉袖想拭去額上的汗,卻見她拿出一條絹帕,搶先一步替他擦汗。
那溢滿關切的眸子,令他的胸口揚起一陣莫名的激盪,察覺心緒的異常,他輕輕推開她的手。
「我休息一會再上去。」
「好,你在這休息,我去找看看附近有沒有水。」蘭若說著,便朝坡下的另一端走去,她想他應該口渴了,想去覓些水來給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