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惜之
點點不由自主地跟著,眼光再離不開兩人,跟著吧,分享他們的快樂,想想如何能讓希壬也這般快樂。
如果她也替他生兒子?那麼,她就和艾琳勢均力敵了?
哈!怎麼可能勢均力敵?艾琳的身材、美貌和智慧,她半點及不上,艾琳的兒子有音樂天分,她生出來的小孩大概只對吃有天分。
「那是點點嗎?」艾琳挑眉問。
希壬回頭望,看見心不在焉的點點正跟在兩人後面。
她怎會在這裡?希壬不解。
「是你告訴她,我們要逛新光三越?」艾琳明知故問。
並沒有,希壬濃眉聚起,若有所思。
「要不要做個小試驗?」她親密地勾住他,繼續往前走,不讓點點知道自己已被發現。
小試驗?他望艾琳一眼,她在想什麼?艾琳向來聰明過度,沒人能抓准她的心思。
「你從不懷疑在點點心裡,你到底是哥哥、是無從選擇下的新郎,還是,她真的對你有幾分男女之情?」她笑得柔媚,半咬的紅唇銜起一絲嬌羞。
她問住他了。
「倘若她真的喜歡你,就會嫉妒你和美女在一起。」艾琳指指自己。「若是不喜歡你,她根本不在乎你和誰親匿。」
話說著,她塗著艷麗蔻丹的食指輕輕滑上他的胸口處,曖昧地貼貼點點,畫出一顆愛心。
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凝眉沉聲,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這個呀。」說著,她攀上他的肩,當眾給他一個麻辣級的法式熱吻。
看見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驚慌失措、雙目圓瞠。她不想抓奸了,不要水落石出、不要希壬作選擇,維持原樣就好。
不然,她再退一些些,艾琳擁有他白天十二小時,把連同睡覺的十二小時留給她,好不好?
若還是不行,那麼、那麼……艾琳可以入侵她的家裡,可以做客、可以加入他們的休閒生活……
假如,對艾琳,這個條件仍然不夠好呢?假如她想要二十四小時,並維持一生一世呢?
點點被定住,僵在原處,一動不動。
「點點,是你嗎?」
艾琳熱情跑來,勾住她的手臂。
「嗨,我是艾琳,你記不記得我?」艾琳熱情得過分。
「艾琳、希壬哥。」她勉強回神,勉強逼自己抬眼看希壬。「我、我來看電影,好巧,你們也在這裡。」
臨時,她找出一句可以讓她不必面對攤牌的謊言。
「你剛剛看見什麼沒?」艾琳笑問。
心虛一閃而過,她蹙眉。
她看見了,希壬確定,他好看的五官被石化,溫體肉變成冷凍菊花。
「沒有。」點點忙搖頭否認。
「其實,我可以解釋的。」艾琳說。
「不用啊,解釋什麼呢?我什麼都沒看見,呃、呃,我只看到小孩子的衣服,每件都好可愛哦。」她笑著說謊,笑著辛苦。
「你電影看完沒?我和希壬要去吃飯,要不要一起?」艾琳大方邀約。
「不、不必了,我晚餐吃得很飽,哎呀,又胖兩公斤,你們、你們去吃,我的電影快要開場,你們……好好玩哦。」
說著,她急急轉身,急急揮手,逃難似地跑開。
鈞璨和小慧教會她,在攤牌之後,沒有人可以回到原點,所以,她不要解釋、不要攤牌。
艾琳看著落荒而逃的點點,笑說:「戲白演了,她什麼都沒看見。」
「她看見了。」希壬沉聲說。
「真的?你確定?」
還能不確定?這笨蛋,只有心虛的時候會蹙質。
心虛什麼,她是老婆又不是地下情人,為什麼不跳出來,指著艾琳,恐嚇她離他遠一點?說他身邊畫了兩百條界線,誰都不准逾越。
「不行,我得去解釋清楚真。」說著,艾琳往前走。
希壬拉回她,冷聲問:「你沒聽見,她不要解釋。」
「你這個老公當得真失敗,她居然對狐狸精的熱吻沒感覺。」艾琳回身笑說。「再接再厲吧,希望十年後,她會對你發展出感覺。」
再一箭,艾琳成功打擊到他。
「回去吧。」他沒有心情選禮物了。
艾琳挑眉、輕吁氣,她下了一步險棋,結果是大獲全勝。
☆☆☆☆☆☆☆☆☆☆☆☆☆☆☆☆☆☆☆☆☆☆
鴕鳥再次發揮自我欺騙本領。
那天,她煮了一鍋花生湯圓,熱熱的湯圓蒸氣裊裊,希壬回家,她笑瞇眼,把湯圓奉上。
他淡淡看她,眼底寵溺不見,她看慣的笑眉筆直成線,他生氣了,她想。
為什麼生氣?生氣她跟蹤他和艾琳。
是啊,他那麼聰明,肯定一下子就猜出她在說謊。
希壬極重視隱私,那時,爺爺聘請徵信社,調查他課餘和哪些女生鬼混,希壬知道後大發雷霆,和爺爺吵了一架,離家出走,還是二奶奶將他勸回家。
這次,他也要離家出走嗎?
她要不要認錯,大力保證再不會發生這種事?或打死不承認,假裝沒看見他們一起為兒子選衣服、沒聽見他們兒子的音樂天分and熱情擁吻?
你猜天秤座的人會怎麼選?猜對了,為了和平,她選擇後者。
「希壬哥,要不要吃湯圓?」她拉他坐進椅子裡,巴結討好地把湯圓送到他手中。
他不接。
推論——他氣得厲害。
「知道我今天看哪部電影嗎?滿城盡帶黃金甲耶!天啊,場面豪華得教人目不暇給,真的是大的製作,看來,中國大陸很有心進軍奧斯卡。」
他不答話。
所以,他的生氣不是厲害而已。
沒關係,不管他的冷屁股多麼冰,她的熱臉溫度夠。
「中國人多嘛,當然沒問題。說到人多,告訴你一個笑話。
有四個人坐在火車上,德國人拿出香腸咬一口,就往火車外丟,他得意說:『我們德國香腸很多。』俄國人拿出魚子醬,打開吃兩口,也往車外丟,他說:『我們俄國魚子醬最多。』南非人馬上拔下鑽石戒指往車外丟,面不改色說:『我們南非就是鑽石多。』
中國人東看西看,心想五千年歷史文化的泱泱大國,怎容外人嗆聲,於是,一把抓住在走道跑來跑去的小孩子往車外丟,微笑說:『我們中國嘛,就是人多。』」
說完,點點大笑,一面笑、一面偷瞄希壬,他沒笑。
唉……他快氣死了。
「要不要洗澡?」點點問。
他不答話,兩顆眼珠子沒離開過她身上。
他是聰明的男人,從生技轉學經濟,沒碰過困難;初試身手,他在公司裡大放異采,就是處處和他不對盤的老頭子,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瞧,能力這般高強的男人,居然坐在這裡,對一個搞笑女生、一碗湯圓,坐困愁城。
他以為兩個月的婚姻生活讓她有了改變,他以為她在家裡,什麼都不做,便會以他為天,慢慢地,他成了她的唯一世界。
夠諷刺吧,這個「唯一世界」被強吻了,她無關緊要,還要他們「好好玩」。
你說,天底下哪個當太太的,容許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好好玩」?
「不想洗澡嗎?是不是玩得太累?明天再洗吧,我去給你擰一條熱毛巾。」點點讓他看得全身發毛,想迅速逃掉。
他怒氣衝天,在點點轉身同時,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廚房走。
廚房,他餓了?
不,他的湯圓連碰都沒碰。
廚房裡有什麼?啊,有菜刀,他氣得想拿菜刀砍她?
她在身後,追著希壬胡思亂想,他突地止步,她收勢不及,撞上他的背。
他要做什麼?點點退兩步。他不准她退,用力將她拉回身前,有強烈的家暴傾向……
「如果我做錯,你告訴我,我改。」她被他的專注眼神嚇住。
告訴她?怎麼告訴?
說:「限你在最短的期間內,把鈞璨擠出腦袋。」還是朝她大喊:「別自私自利地只要享受我帶來的便利,卻沒想過回饋愛情?要是沒本事愛上我的話,那麼,不必再演戲了,就此打住。」
然後,他繼續當他的大眾情人,而她,再找間長春籐的下午窩進去。從此,他不必再管她的快樂、不必理會她是否憂愁,不必分分秒秒把她掛在心頭。
不,他說不出口,他的驕傲不容許他向人乞愛。
抽出一瓶XO,他倒滿酒杯,逼她喝下。使出最後的殺手鑭,要是過了今晚,她心中仍然收納不了他,那麼,他放棄。
「你要我喝酒?」點點小心翼翼問。
是不是喝醉,要砍要殺比較不痛?
點點愁了眉目,想對他實招,可實招之後呢?他要亮底牌了吧,底牌一出……就像玩梭哈,她從沒贏過他。
他的底牌是兒子和艾琳,她的底牌呢,只有一個權宜婚禮,嚴格說來,她連真正的妻子都不算。
「喝掉。」他變成藍鬍子,把老婆剁一剁,丟進地窖那位仁兄。
那是鶴頂紅嗎?是不是毒死她,比較省事?「可以不喝嗎?」
「不行!」他目露凶光,射出來的α射線,讓她渾身發毛。
點點看他,他臉上映著「不可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