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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美言

    為此,瑞親王勃然大怒,遂命令騰榎將一干人等滅口。

    雖然在騰榎的心中,對於那位韓家小姐興味十足,可是親王之命不得不遵,所以殺人之舉已是不得不為。

    疾風吹勁草,呼嘯的風聲在廣闊的山林間產生了一種共振的風鳴,那風聲淒厲得像是悲嚎的狼狺,追殺的氛圍籠罩在這山頭。

    丁慕寒與韓妤綾兩人壓低身子,趴俯在蘆葦叢間,屏氣凝神的注意著四周。

    搜索的殺手們以手中的劍掃過濃密的蘆葦叢,白色的花絮隨著那沙沙的聲音飛揚在夜空中,形成宛如密雪翳空的景象。

    韓妤綾瑟縮著身子,偎在丁慕寒的身邊,感受著這肅殺的氣氛。

    他們剛才都有聽見那句殺無赦的指令,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騰榎會突然下達這種命令,不過可以知道的是,如果現在他們再被找到,只怕已不能再以韓妤綾的特殊身份做要脅,相反地,他們還得祈禱不要被發現,否則以如今敵眾我寡、敵強我弱的戰力,只要他們被找到,唯一的下場是可預見的。

    看著著黑衣、持長劍的殺手們就在他們所在的不遠處來回搜尋著,韓妤綾感覺緊張的神經被生生扯緊,像足下一秒隨時都會繃斷。

    她的一雙小手自發性的攫著丁慕寒的衣袖,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則害怕的盯著就在不遠處的陌生臉孔,耳邊聽著他們靴子落地的步伐,聲聲扣緊心弦。

    丁慕寒感受到她的害怕,自責的眼瞥向她蒼白如雪的嬌顏,她倔強的咬著唇瓣,沒有向他道訴她心中的害怕。內心被自己的無能所焚燒,他好心疼她此刻陪他所受的苦。

    他伸出厚實的大掌,輕輕地握住她發冷的柔荑,另一手則輕扣劍鞘,眼神戒備,準備隨時拔劍禦敵。

    「你別怕,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保護你的。」他的嗓音刻意壓低,可是緊靠著他身邊的韓妤綾卻是字字句句皆聽進耳裡。

    「慕寒,我……我們會怎麼樣呢?」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如此的靠近死亡。

    先是親眼看見小刀子慘死,再來是一路的奔逃,護衛著她的丁慕寒也免不了的殺人,而如今,他們的性命就如風中殘燭一般。

    面對此刻,韓妤綾除了驚恐與害怕之外,就是慶幸著身邊遺有一個喜歡的人伴著自己。

    丁慕寒望著她這般柔弱怯顫的模樣,實在很想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然後灑脫的對她說,一切都會沒事的,他們一定可以平安的渡過這次的難關,一定可以的,但……這些話,他真的說得出口嗎?

    「搜!就算將這座山的每一時土地都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他們兩個人,聽到了沒有?」

    整齊劃一的應和聲飛揚,斬落的蘆葦絮漫天揚起,丁慕寒瞇著眼,緊盯著此刻正站在離他們不足十步之遙的一名殺手,全神戒備著。

    丁慕寒與韓妤綾藏匿在蘆葦叢最密集的區域裡,保持著不動的匍匐姿勢已有一刻鐘的時間,對韓妤綾來說,這每分每秒的流逝就有如經過了數個年頭這般漫長。

    她閉緊了眼,完全不敢偷覷那些偶爾在她身畔晃過的劍影,也不敢再細聽那停在她三、五步開外的腳步聲,她很害怕的繃緊神經。

    突然間,一股冰冷濕滑的感覺爬上她的手背,她睜開眼,就看見一條蛇正吐著紅信,從她的手背上滑過。

    曉心與戰慄的感覺同時問佔據了韓妤綾的知覺,她低呼了聲,連忙將手給抽回,也就在同時間,丁慕寒察覺到她的異樣,想伸手摀住她的嘴卻來不及,只好轉而將那條突然出現的蛇給擊斃。

    耳邊聽到腳步聲往他們這裡靠攏,丁慕寒想也不想就將自己的身體壓在她的身上,凝神屏氣的靜待對決的一刻。

    就在這時——

    兩隻受到驚嚇的野兔從他們所處的前方洞穴中跳了出來,受驚似的慌亂逃竄,白色與灰色的身影成了那些原本欲靠近的殺手們的目標。

    騰榎一聽見草叢中傳出異響,立時上前,向著目標物揮動手裡的劍,銀色的劍芒一出,劍身隨即淌著鮮紅的血液,他定神細看,才知自己所刺中的是只野兔。

    殺手們看著那劍下餘生的另一隻野兔在草叢中發抖,便止了步伐,沒有再往前靠近,又因為緊繃的情緒稍緩,就在嘴裡說著一些大驚小怪、類似無關痛癢的話語,稍微舒解此刻緊張的氣氛。

    正當丁慕寒心下略為放鬆之時,卻聽見另一道堅定而又強悍的腳步聲靠近。

    騰榎冷酷的眼眸盯著手裡淌血的劍,臉上的表情有些迷惑,有個直覺告訴他,他的目標應該就在附近……

    森冷冰寒的劍試探性的往蘆葦叢間劈刺,隨著騰榎的腳步逼近,被丁慕寒緊緊撲壓在身下的韓妤綾從他胸口那鼓動加遽的心跳聲,知道他們的生命就將要毀在她剛才的舉措之下。

    只要想到他是因為自己的那聲低呼,而將要被她所累而一同赴死,韓妤綾就忍不住的無聲淌著淚。

    他們……就要死了……

    丁慕寒手上按著劍鞘,只消一個振鞘的手勁,手裡的長劍便可馬上出鞘應敵。

    他不怕死,可是……他不能讓韓妤綾陪著他死。

    雖然現在他可以製造出奇制勝的求勝之舉,也就是立刻抽劍,然後揚手解決騰榎的性命,可是……接下來呢?

    他還有把握以一對多,將其餘的殺手們也一起殺掉嗎?

    攥緊的掌心沁著冷汗,他在賭騰榎不會發現他們。

    利劍在丁慕寒還有韓妤綾的頭頂上劃過,丁慕寒繃緊了身體,將韓妤綾密實的壓在身下,感覺到一道冰涼的森冷自他的背脊掃過,他打定主意,就算要死要傷,他也要為她殺出一條足以活命的路出來。

    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不能!

    騰榎探察了半天,表情有些深思的望著劍尖上淌著的鮮血,眸光再瞥向剛才被他一劍刺死的野兔身上,心裡想著,難道真的是他太疑神疑鬼嗎?

    因為實在找不到所尋的目標,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毫無意義,他氣餒的收兵,決定再往別處去追查。

    好不容易等到腳步聲遠去,四周又恢復一片空曠寂寥。

    確定剛才那些殺手們已然離開,丁慕寒這才放心的再次拉著韓妤綾的手奔逃,他誓言要為她找尋一條生路,他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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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慕寒拉著韓妤綾的手,在月光淡淡的清輝之下使勁的奔逃著。他一邊辨清方向,一邊留意四周的動靜,小心呵護著韓妤綾拚命的跑著。

    在奔跑中,藉由皎潔的月光,韓妤綾側首望著丁慕寒那稜角分明的俊顏,只覺得他看起來精悍,卻也蒼白。

    兩個人的腳步在月夜下緊緊相依,彼此呵出的氣息相融,似乎都能聽見對方因為急遽奔跑而狂躍的心跳聲。

    在經過淙淙作響的小溪旁,看著幾株盛開的桃花靜靜的佇立,望著這些花瓣如落雪般的在夜風中飄飛,韓妤綾的心下不禁泛起一陣淒愴。

    想當初她就是貪戀桃花,才會負氣離家跑到桃花村,而如今身陷在桃花林深處,桃花的美艷與絕色,她是盡收眼底了,可是……她的來日呢?

    正當她的心中沒來由的暗自悔恨懊惱時,牽著她手的丁慕寒卻忽然間像是抑遏不了某種劇痛的爆發,顫了顫緊握著她的手,感覺眼前一陣發黑暈眩,好像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乾。

    他腳步顛躓了下,在全無預警的狀態下,驀然往前栽倒,接著,他們兩人便一起滾到土坡之下的小溪旁。

    在僅有的意識與本能的反應中,丁慕寒仍沒忘記將跟著他一起跌倒的韓妤綾擁摟在懷裡,試圖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將懷中的她保護妥善。

    等到他們不由自主的翻滾跌勢停住時,丁慕寒感覺自己像是被身體的那道創傷給震得幾乎要痛暈過去。

    韓妤綾昏頭昏腦的在丁慕寒緊抱的懷中撐起身體,還未弄清楚狀況,首先看到丁慕寒那張慘白的俊顏,還有她的手在摸到丁慕寒的後背時,那滿手的溫熱濕意。

    她為自己手中所觸摸到的那種感覺顫抖著。

    看著自己雙手所摸到的鮮血,還有透著微薄的月光,看清丁慕寒的背後早已被鮮血所浸染的模樣,她不由得淚如泉下,驚慌失措的用手按壓丁慕寒背後那道長長的劍傷,那是一道由左肩劃至右後側腰的劍傷,這道傷口看起來既深且長,鮮血一直不停的由傷口處湧出。

    韓妤綾害怕得眼淚直流,真的不敢相信丁慕寒在受了這樣的劍傷之後,遺能夠忍受這種創痛,帶著她奔逃。

    「慕寒,你……怎麼傷成這樣?」韓妤綾慌了手腳,看著被她扯開的青色衣衫下,那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非常蒼白可怕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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