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娃娃
「但是木頭他……」杜盼盼急得眼淚都掉了,「他受傷了。」
「放心吧!」天驤游依舊是無關痛癢的慵懶語調。「他是個男人不是個娘兒們,流點血死不了的,更何況他先前會受傷,可不是為了他自己啊。」而是為了你呀,杜家小妹子。現在他見我人在這裡,知道心上人有人照應而放心了,那就有辦法大顯神威,否則之前就算那只獸奴力氣再大,可也不一定能夠傷得了他。
杜盼盼原還想再哀求,卻陸續聽見了幾聲慘呼,轉過頭去,她果真看見如天驤游所預料的,一個天道存就足以將令狐狡三個人給打退了。
可雖說天道存將那三人打得落花流水,卻也讓他肩上傷口再度流出血來。疼得他緊咬牙關,將身子往後靠在巖壁上,吁吁喘息。
見他傷口裂開,令狐狡三人本想乘機追打,卻在此時,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天道存背倚著的牆正是在藏寶圖上所示,後頭藏著寶物的所在地。
亦即是無論天驤游,或者是令狐祟、黎胥海等人,千方百計、絞盡腦汁也不得其門而入,上頭刻有「非我子嗣,莫圖我寶」的那堵石牆。
可那堵原是誰也撼動不了的牆,此時卻在眾人眼前,一寸一寸地,緩緩往後退。
感覺到身後巖壁滑開了的天道存,嚇得跳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訝異地嚷道,摸不著頭緒。
而在天道存一跳離開後,那堵牆居然就不再動了。
它只退了一半,雖說是凹了個口子出來,卻依舊無法讓人窺見牆後有啥。
「哈哈哈!這真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在令狐祟等人尚未回過神來前,天驤游已忍不住撫掌大笑了。
「原來在咱們身邊,就有著這樣一隻能夠開啟寶庫的鑰匙呀!」
想不到木頭老三,居然會是某梟雄之後,恭喜二師父,果真如他所願地拾到了「寶」,養對了棄兒。
「鑰匙?!大師兄,」天道存搔首,一臉困惑,「我聽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做。」
天驤遊走近他身前,拍拍他肩頭像是在哄個孩子似的。
「乖!去靠在那堵石壁上,它動你就跟著動,千萬別離開。」
「哦,嗯嗯。」
打小到大從沒懷疑過大師兄任何決定的天道存,乖乖地照做了。
於是在眾人眼前,那道厚實的巖壁再度詭異地動了起來,直至退開到天道存左右兩側,分別出現了一個牆洞為止。
安靜無聲,就連地上落了根針都能聽見,直至令狐祟發出大吼——
「快!還不快點進去拿寶藏!」
這話一出口後,幾個人終於回過神來,眼神閃著貪婪的光芒。一個個或捉火把或提燈,爭先恐後地鑽進牆洞,將方纔原想置烏龍觀兩師兄弟於死地的事,全拋到九霄雲外。
良久良久,在那六個臉上滿是瘋狂神情的男人進洞了好一會兒後,天道存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呃,大師兄,我現在……能動了嗎?」
天驤游沒好氣地搖頭笑,「可以!」我親愛的木頭三師弟呀!你還真是無慾無求得可以。笑了笑後,他才再說:「你不動咱們怎麼進去?不進去又怎麼讓你完成師父們所交代的任務呢?」
「對喔。」
彷彿直至此時才想通了牆後是個偌大的寶庫,天道存伸手牽起杜盼盼,跟在天驤游身後,探身由牆洞進入了牆後世界。
即便發現了牆洞,即便可能寶藏有望,但杜盼盼才不理什麼狗屁寶藏,全心全意只想著一件事,她心疼地著向天道存:「傷口疼嗎?」
「不疼。」憨笑搖頭,他說得一本正經,「自從看見大師兄,知道了你能夠平安無事後,我就不疼了。」
又是心疼又是感動,杜盼盼安靜地緊隨在他身後。
在進了洞後,天道存忍不住伸手擋在眼前,因為讓那遍地金光閃閃的物事給閃爍得好半天睜不開眼睛。
「哇!好壯觀的寶藏喔!」就連早已閱寶無數的天驤游也看花了眼,忍不住發出驚歎。
數不清的寶物堆累在地上,高可及頂,極目望去不見盡頭,以滿坑滿谷來形容還算是客氣了。
真的!天驤游從沒想過那張藏寶圖居然是真的,傳聞是真的,而眼前的這一切……他低頭拾起一枚金飾細細鑒賞,也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寶物裡包括著難以計數的純金飾物及日用器具,有女人家用的耳墜子、戒指、項煉、腳趾環,有男人家最愛的弓羽箭鏃、劍戟盾矛,有家居物如精瓷碗碟、象牙箸、古董花瓶等等,樣樣件件都是精雕細琢的精品,有的甚至還嵌上拳頭大小的寶石。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頂讓所有寶物給環簇子其中的金冠。
那頂金冠是由數萬片細小的黃金薄片串連而成的,除了黃金薄片外,頭飾上還佈滿著以金絲線所織出的繁複花飾,端的是金光燦爛,巧奪天工。
天驤游雙手環胸,邊看邊搖頭,忍不住嘖嘖稱奇。
「好個金冠皇帝,那傢伙果真是想當皇帝想瘋了。」
他原還想再多說幾句的,但在想到身旁的木頭師弟,與這藏寶人之間可能有的血緣關係,笑笑的聳肩沒再說話了。
至於天道存,則是無暇多顧多瞧,逕自由腰際取出一隻他早已備妥的麻布袋,低頭拾起了金磚。
那口麻布袋倒也不大,在裝了約莫三十塊金磚後就再也裝不下了。
「盼盼,任務達成,咱們終於可以回家了。」天道存抬起頭,對著杜盼盼笑得合不隴嘴。
「你就拿這些?」雖然早已知悉三師弟的無慾無求,但天驤游還是忍不住感到傻眼。
畢竟寶庫上寫得很清楚,「非我子嗣,莫圖我寶」,換言之,就是若為其子嗣,就請悉數拿囉!這些東西是道存想拿多少都成的,甚至還包括那頂價值連城,此時已引起那些狐狸爭執的金冠,畢竟在貪婪成性的入骨子裡,都有著想當皇帝的潛在因子——
「我先說了,這頂金冠是我的,誰也不許跟我搶!」
「可笑!我是你老子耶!居然想跟你老子搶東西?」
「老子又如何?等你將來死了後,你的哪樣東西不是我的了。」
「死畜生!居然這樣算計你老子!」
「喂!你們父子倆夠了吧?這一路上若非有我在動腦筋,你們哪能成功?這頂金冠是我的!」
「我是你師父,金冠是我的!」
「誰管你是誰?金冠只當屬於有本事的人!」
瞥了眼那些早已爭紅了眼,眼看就要打起來的狐狸,天驤游神色悠閒地問向天道存:「你不想要那頂金冠?」
「我要那玩意兒做什麼?」天道存面現困惑,「師父又沒說了想要。」
是啊,那兩個嗜錢如命的老傢伙是沒說,但那是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裡頭有這樣一件價值連城的新鮮玩意兒呀!
心中如是想,嘴上卻一句也沒多說,向來認定一切合該隨緣的天驤游,將視線轉至杜盼盼身上,卻看見她對眼前滿地的寶物,居然也是同樣興趣缺缺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想笑。
難怪她打小就相準了道存,怪人愛怪人,這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
「杜姑娘不拿件首飾之類的東西?」好歹做個紀念。
「我才不要!」用力搖頭,皺著眉心的杜盼盼一臉作嘔的說:「一看見這些東西,我就會想起那十三具身首異處的屍首,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不該先起了貪念,但也未免死得不明不白。」
聽見這話,原還想拿些首飾孝敬愛妻的天驤游,瞇了瞇俊眸決定放棄。
也對,這些東西原是當年黃巢那批傢伙打家劫舍來的,本就沾滿了血腥,現在又加上令狐祟的一番詭計,更成了罪惡淵藪,毫不可取了。
他可不想讓他的親親娘子沾惹上這些髒東西,反正她夫君有的是本事,能用自己的腦子及雙手去幫她賺來首飾,無論她想要的是什麼。
想起娘子心頭生熱,天驤游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齷齪骯髒之地,回去抱抱他的親親娘子了。
「對喔,盼盼,幸好你提起,否則我都忘了這些壞蛋幹下的壞事了……」天道存面色凝肅地問向天驤游:「大師兄,原本任務達成咱們自當離去,但這些壞蛋,難道就由著他們不但不必殺人償命,甚至還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得償所願?」
天驤游神秘一笑,搖搖頭。
「是不是真能讓他們得償所願,現在還言之過早。走吧,這裡頭空氣好差,咱們到外頭再說吧。」
天驤游領著兩人鑽出牆洞,而在那外頭,還守著個傻盼著主人的獸奴。
「獸奴!獸奴!主人!主人!」天驤游笑容可掬地伸手比著牆洞,「叫你!叫你!進去!進去!」
獸奴聽了當真,沒再搭理天驤游等人,想盡辦法地又是縮頭,又是弓縮著身子,好半天才終於將自己擠進牆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