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連盈
然而當他知道言悅和宮少在一起時,他也能自持地斷絕不可能的想法,冷靜地走開。但為什麼唯獨對夏植茵卻有不同的感覺?彷彿更加真切的想要擁有她,她是那樣真實的待在自己身邊。
和夢想裡的言悅不一樣,夏植茵,是曾經可以抱得到、摸得到的……
京維瑟自嘲地笑了笑,也許他太高估自己了吧!夏植茵說得沒錯,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就像當初他絕對沒有想到,她的身影會在他心上寄存這麼久,讓他對她的想念如此深刻。
他到底是該怨恨她的所作所為?還是先釐清心中對她的感情?
沒有追查也不探究她的下落和行蹤,那時他只是認為沒有必要,既然她決定離開,他又何必強留。
只不過如果真的沒有必要,他為什麼還會不斷的想起她?還是因為當時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也留不住她?正如她所說,該檢討自己對她的欺騙。
茵最後說的話,他不是完全理解,卻漸漸能體會出夏植茵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或許她不是他原本所認定的那樣。
儘管如此,他還是好想她,想她奇特的性情、想她在自己身邊確實存在過。
「京少爺,可以走了嗎?」門霎時被推開,京維瑟的思緒頓時中斷,門邊站著一個身姿綽約的女人,笑盈盈地在門口叫他。
沉心,比他晚一年進大學府,是經濟學部繼夏喬恩之後又一個女中翹楚,現在是他的女朋友。她一向都會叫他的名字,但這次她對他的稱呼,讓他無端地想起了茵。「京少爺」這三個字,叫得最好聽的,還是茵。
京維瑟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攬過她的肩膀,親暱地一起走出去。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以前是什麼風格,如今依舊,多了的,只是那份因身份變化而帶來的成熟和氣勢。
最後,他還是依照父親大人的要求,朝首席總經濟師的位置邁進,為太和國效力,在父親沒有退休之前,為繼承家族、雙部長之位精進磨練,這些事,並非不可避免,而是有了別的牽連。
他不是因為向父親妥協,而是為了兄弟,海皇、宮少、環殿,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卻仍舊為了身為繼承人的責任,而或多或少有所放棄。
海皇說:能有多少機會讓他們四個人能湊在一起同心協力,就算是為了兄弟忍一忍。
京維瑟就是被「兄弟」這兩個字給震撼了。
還因為,缺少了以言悅作為借口的理想,替換成夏植茵帶給他無邊際的困擾,他也沒有心思再跟父親鬥。
所以,他現在任職於經濟產業部,是僅次於部長父親大人的重要內部人士。
哼……原本是沒打算朝這個方向走,若是有這個想法,他早就有資格了。
「你今天怎麼這樣沉默?不舒服嗎?」沉心體貼地伸手撫上他的額頭,想看看他有沒有發燒。
京維瑟只是隨性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帶了下來。
「沒有,今天你也還是一樣漂亮喔。」沉心的個性說不上好壞,兩個人相處起來,他也沒有感到不舒服,也就無所謂地接納了她。
「我還怕你太帥,被別人拐走了。」沉心笑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一個大男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這麼漂亮幹什麼?」
「賞心悅目,也是為了造福大家的眼睛。」他不正經地說著,逗笑了她。「對了,部長大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把大家都召集過去?」
「不清楚,聽說好像有什麼人要來。」
「什麼人面子這麼大?」他戲譫地揚起唇角,在走出他的地盤後,便放開了沈心。
沉心也懂事地相他保持距離,這裡畢竟是經濟產業部,雖然大家都知道她跟京維瑟的關係,但該有的職業形象還是要有。
「聽說是受部長大人欽點即將要加入經濟產業部的人。」
京維瑟饒富興味地揚高眉,朝會議室信步走去。何方神聖,看看不就知道了。
借大的會議室,所有的部門成員全都嚴整以待坐得端端正正,雙部長大人就喜歡把事情搞得很嚴肅。
他朝前看去,父親坐在正上方,左邊是他的位置,自然是空的,右邊……有一個女人,正側身同父親說些什麼,手枕在桌上正好擋住了臉。
京維瑟慢步走上前,隨著距離的縮短,逐漸將女人的輪廓收進眼底,長髮、瓜子臉,唷,表情很冷呢,還真像記憶中的某個人。
夏喬恩!京維瑟猛然頓住,有些失態地瞪大眼,直勾勾地緊盯著不到五步遠的女人。夏喬恩?!竟然是夏喬恩!
「她是誰,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京督統第一次見到兒子在眾人面前如此失常,不由得也有些好奇。
夏家兩姐妹當初能離開是經過他的批准,並且還提供援助,使夏喬恩在圓外也能接受和大學府同樣良好的教育,條件自然是,必須回來為太和國效力。
京維瑟走上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三年未見,原本兩人還心存芥蒂,喬恩被他看得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夏喬恩?」他有些懷疑地探問。
「是我,京少爺,好久不見了。」
京維瑟的眸光驟然劇亮,片刻又平靜下來,逕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看任何人,眼眸低垂,眼睫微斂,不知在想什麼。
喬恩鬆了口氣,她還真怕他突然追問什麼呢。雖然心裡已有準備會遇見他,不過真的見了面,才發覺時間過得真快。三年,就這樣不知不覺從指縫間溜過了……
後面那輛開得比老牛還慢的跑車,簡直是在自我摧殘其優良的性能!開車的人有耐性,她可沒精神跟他耗。
夏喬恩回頭,不滿地瞥了跟在後面的車身一眼。京少爺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不追問也沒有明顯的動作,就莫名其妙地跟著她。
要敘舊嗎?還是想打聽某個人的下落?他還記得那個人嗎?
坐在車裡的京維瑟,正考慮著是不是要直接攔下她,便見夏喬恩忽然轉回身,直直地朝自己走來,並且還很自作主張地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來。
「京少爺應該知道我家在哪裡,與其跟著不如送我回家。」喬恩直視前方,冷靜地說。
他愣了一下,偏頭奇怪的打量她,讓他送她回家,她不怕,不介意……還是他有些怕,見到什麼人?
抑或是……既然夏喬恩都這樣無所謂,是下是說明那人,其實沒有在這裡?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立刻察覺到心裡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好像是失而復得的東西又飛走了,幾秒鐘的時間心思已輾轉多次。
眼睛微瞇,他坐正身體,靈活的雙手方向盤一打,跑車終於盡職盡責,如弦上箭飛馳而去。不可否認,他想知道那人的下落,他想見她……
夏家是老式建築,古舊的二層獨棟,門口有柵欄圍成的小院子。
踏著石板台階,每上一梯,他的心跳就怪異地猛跳一下,眼睛始終盯著正前方那扇半開的門。
如果門一開,她的臉立刻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會有什麼反應?如果她變得和自己腦中的印象不一樣,他又該怎麼做?
沒想到夏植茵對他的影響竟然這麼大?因為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因為曾經的前因後果,讓人有所期待……
「京少爺,請進。」喬恩推開門,站在一邊招呼他。
沒有人……鬆了一口氣後,京維瑟暗自失笑,他在想什麼,如果夏植茵在,以夏喬恩不爽自己的程度,怎麼肯讓他到家裡來?
信步走上最後一道台階,他的手掌貼上那扇門,走進去,是滿院的花花草草。
忽然,身體猛地一震,貼在門上的五指急劇收縮,心臟彷彿被一根細線緊緊地勒了一下,無法動彈。
陽光還是那樣燦爛,周邊的花草也很綠意盎然,就像第一次在太學府的相遇一樣,一切是那樣平相溫暖。
那蹲在地上擺弄花單的女子,還是小卷的短髮,原本豐腴的臉卻瘦了一些,便顯得五官明朗起來,圓眼睛燦亮如初,不變的依舊足那開心而憨厚的笑容,讓人從心底感到愉悅。
看見她,浮躁的心情跟著平靜下來,好似這三年根本不存在,夏植茵從來沒有離開過,也沒有說過那些話,她只是出去玩了一會兒,回來,他身邊還是有她。
京維瑟的唇角不自覺揚高幾分,臉上笑意盎然,充滿趣味相調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看著她在那裡擺弄,他也不出聲。
奸像回到了那美好的時光,他此時非常期待她看到自己的反應。
夏植茵在擺弄了半天也沒能將那株花扶正後,才意識到身邊有動靜,直覺以為是喬恩回來了。
「喬恩喔,這盆又被我弄死了。」夏植茵滿臉笑意地回過頭,卻在看見倚靠在門邊的閒適男子時,整個人怔愣住。
京維瑟有趣地研究她的神色。嚇呆了?還是驚嚇過度已經傻掉了?
「就知道是這個下場。」夏喬恩看了他一眼,繞過他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