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寄秋
「烤你的頭啦!是失火了,你沒瞧見濃煙直往屋裡竄嗎?」那幾個小免崽子還沒膽在她眼皮底下作亂,是真出事了。
「什麼?!失火了,你快穿上衣服,我去喊小孩們……」好大的煙。
范丹提當機立斷的衝出去,身上只臨時捉了件睡褲套上,因為太擔心唐家小孩的安危,沒聽見她隨後揚起的聲音。
「等等,有防火措施……嗟!真是的,腳長神氣呀!跑那麼快幹麼。」笨蛋一枚。
唐冰喻慢條斯理的從衣櫃中取出連身洋裝,順便在臉上抹了些保濕化妝水和乳液,再從容不迫地拿起掛在角落的美濃洋傘。
一撐開,時間算得一秒不差,上頭的灑水器嗶地一聲,成蓮蓬狀態灑下水。
「天呀!我全濕了。」
「是哪個白癡叫我起床……」
「我的媽呀!半夜洗澡會不會太刺激了。」
勾起唇微笑,她撩撩沒沾半滴水的發,優雅的走出房門,十分詩情畫意地旋旋畫著老牛耕田的油傘,步屨輕快地走向一群落湯雞。
「姑姑,你為什麼都沒濕?」某只眼尖的小貓指著一身清爽的女人大減。
唐冰喻看了看狼狽的老大,又瞧瞧只穿一條花內褲的老三,眼角一瞄頂著雞窩頭的小四,神情非常愉快說道:「喔!我忘了告訴你們未來姑丈,咱們唐家人緣太好了,常常有人送些手榴彈、汽油彈、整排子彈的小禮物,所以特地裝了感應式灑水器和強化玻璃,不伯人有個什麼旦夕禍福。」
「你……姑姑英明。」他們恨得牙癢癢的,可是卻咬牙切齒地送上「狗腿」。
而范丹提因那句「未來姑丈」愣在當場,內心充滿被她所認同的飄浮感,嘴角一咧無聲地發笑,笑得像剛被磚頭砸到腦袋的傻子。
第十章
「為什麼是你?!我約的是冰姬。」
見到來者,千鳥雅子有片刻失神,神情恍惚地像吸毒者,目光先是凝聚,繼而渙散,接著精神振奮的恢復正常,容光煥發。
她雖有意外,卻不驚訝,原本預定這次會面後她也會去找他,因此早一點或晚一點並無差別,只在於他為何會替那個女人赴約。
「我把她的手錶和家裡的時鐘都調慢了一小時,我想有什麼事我們私下談開,不用牽扯到她身上。」負心的人是他,有事理應由他出面。
「你要這麼護她嗎?一點也不怕我傷心。」她吃味的說道,一臉怪責。
「若是讓你覺得難受,我先跟你說一聲抱歉,我不希望她因為我的關係而背上罪名。」雖然她毫不在意,還深感榮幸。
「是罪名嗎?她的所作所為本來就引人詬病,就算我不說也會有人在背後說長論短。」那個女人的惡行早該受到抨擊。
「別人怎麼說我不管,只要沒傳進我耳裡,人嘴兩張皮,總會生是非。」他能做的是防止不實的流言漫天亂飛,杜絕一切傷人言語。
她的笑不再溫順婉約,反而帶了一絲冷意。「你指的別人是我嗎?認為我造謠生事破壞她的名譽?」
「不,你說的絕大部分是事實,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沒處理好才令你受傷,我願意做些補償,減輕你的難受。」他說的是有形的彌補。
「你要回到我身邊?」她期盼著,神情為之一亮的猛地握住他的手。
范丹提先是一怔,慢慢地抽回。「你誤會了,我想過了,我知道你很想到法國學習花藝,我可以提供你住宿和學費。」
「這是你所謂的補償?」望著空了的雙手,她的語氣變得冷厲。
「雅子,我很抱歉……」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再道歉。
「我不要抱歉!」她暴吼出聲,「我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們將會是非常幸福美滿的一對,你曾說過你要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她夢囈般的自喃。
「雅子,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娶你。」他加重語氣道。
「為什麼不會,我這麼愛你。」在這世界上,找不到比她更愛他的女人。
他苦笑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愛你。」
「因為冰姬?」
「是的,我愛她。」無可救藥地深愛她。
「如果她不在了呢?」就像櫻子姊姊,搶她男人的人都該死。
她的一句話,四周的空氣似乎凝結了,溫度驟然下降的寒氣森森,叫人打心眼裡發涼。
「我能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范丹提的神情變得嚴肅,握著咖啡杯的手為之一緊。
她低低的輕笑,好似地獄傳來的笑聲。「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
「我警告你,你別想傷害冰喻。」他言辭轉厲。
「哼,是她在傷害我吧!丹提哥你要看清楚事實,別再讓那女人所蒙蔽了。」
「雅子,你以為你這樣說我會信你嗎?」他有備而來的取出一卷帶子。「你為什麼要放火,唐家跟你真的有非置於死地的深仇大恨嗎?」
當迎晞將帶子丟給他,要他自己看著辦時,他馬上明白她的用意,要是她姑姑發現誰是縱火者,雅子的安危堪慮。為了彌補對她的虧欠,他私下收了起來,希望以此規勸她回國,不要再繼續癡傻下去。
以愛為名卻行傷害人的事,就算是他錯在先,也不代表他能縱容她。
神色僵了僵,她乾笑地裝傻。「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唐家前前後後裝設了四十二台監視器,其中有二十台錄到你潛入唐家的影像,包括你用瓦斯槍點火,見火點燃仍不走,看著火勢狂燒還哈哈大笑的畫面。」
她愣了一下,隨即不在乎的反嘲。「沒燒死她真是可惜,下一次我絕不會失手。」
「你……」
「你最好是不會失手,就像害死你姊姊一樣,沒人曉得你在她茶水裡下安眠藥,趁她昏迷不醒之際割破她腕上血管,眼睜睜地看她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光。」
冷嘲的女音從兩人身後揚起,飛揚跋扈的娉婷身影翩然而至,恬適悠然地坐到范丹提身側,與千鳥雅子面對面。
「冰、姬——」柔美秀雅的臉龐倏地一沉。
「請叫我唐律師,我和你的交情還不夠深,別厚顏無恥地亂攀關係,那會讓我覺得噁心。」想背著她要陰招沒那麼簡單。
她眼一瞇,「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千鳥雅子臉上快速地閃過一絲心慌,雖然她極力掩飾,故作平靜,但是不安和恐懼仍由一些細微的小動作看得出來。
「嘖!貴人多忘事,你忘了是你約我來談判的嗎?外頭的交通有多亂你也曉得,『才』遲到半小時而已,應該沒耽擱你寶貴的時間吧!」唐冰喻睨了一臉心虛的男人一眼,笑得非常親切。
「你居然能平安地到達相約地點,我很意外。」驚慌之餘,她露出陰殘神色。
「你是指那幾個不入流的混混嗎?」眉毛一挑,她直接將一張飛往日本的機票丟到她面前。「限你在日落之前離開台灣,不然……」
「我不走,沒有人可以強迫我,你以為除了找人追殺你我就沒其他招式了嗎?」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什麼,追殺冰喻,你……」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嗜血,喪心病狂。
唐冰喻按了按范丹提的手,要他稍安勿躁,先讓她說完。
「雅子,櫻子的鬼魂不曾回來找你嗎?當你割下第一刀時是什麼感覺?只為了能用她的身份站上禮堂,你可真是毒辣,難道你以為不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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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子和雅子是一對同卵雙胞胎,外表極其相似,個性也十分雷同,若穿上同樣的服飾,做同樣的打扮,連她們的親生父母也分不出誰是姊姊誰是妹妹。
那一年千鳥朗夫強逼谷千旭娶櫻子,心裡不滿的雅子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像是對父親決定沒意見的乖巧女兒,對婚禮大小事宜也都積極參與,似乎毫無芥蒂地祝賀櫻子覓得良緣。
但是她內心裡卻怨懟父親的偏心,認為他只疼姊姊而不愛她,明明是兩姊妹同時愛上一個男人,為什麼一個得償所願,一個卻希望落空呢?
她很不甘心,越想積怨越深,覺得自己被虧待,於是暗生毒計。
在婚禮當天,她拿著一杯摻了安眠藥的果汁讓櫻子喝下,趁她神智昏昏沉沉之際,狠心地抬起她細白手腕,用美工刀對準動脈劃下。
一開始她沒打算讓她死,只是讓櫻子偽裝成自殺,好使眾人手忙腳亂將櫻子送醫時候,她再以櫻子的身份穿上禮服,嫁給心愛的男子。
孰知此事竟被逃離監控的谷千旭偶然撞見,他十分震怒地指責她枉顧姊妹情誼,大罵對她的所作所為很失望,怒氣沖沖的推開她想送櫻子去醫院。
可是一點也不為忤的雅子反而哈哈大笑,說她早安排了一組人馬準備殺了他所愛的女人,也就是唐冰喻,趕在婚禮當天她終於打聽到他的消息來到日本,他就算馬上趕去也來不及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