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連盈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騙你。」風鏡環見她神色恢復正常,再次笑瞇了眼。
是啊,風鏡環不但沒有騙她,還相當坦誠,雖然她覺得他的目的是想拐她一起下水,不過……
冷煙涼突然拉下他的手,手腕使力,在他眼裡閃過一抹驚訝之色時,她已將他拉進懷中抱住。
不,說錯了,是她投入他的懷抱。
風家的二少爺,沒有一點尚武能力卻有顆金腦袋的環殿,溫和雅致的假王子,喜歡她的風鏡環,她接受了。
再次對立於太和國宮,國主眷之前的憤怒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痕跡也沒有。摸不清心緒的調笑表情,似有意似無意的敷衍,讓大家再次恐懼這位繼任沒有多久的國主的善變心思。
「這件事,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太和國和東南陵的國事,說穿了也就是你們冷家兄妹兩人的私事。」國主眷的狐狸眼狡猾地瞇了起來。
「這樣吧,煙涼你就自己決定吧,我不會管你,全憑你的意思。」
好大的恩寵!這個懶惰狡詐的國主!冷煙涼心裡鬱悶極了。
而冷紀河似乎也沒有預料到國主會作這樣的決定,愣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
「既然如此,煙涼,你應該也考慮清楚了,不妨就在此表明自己的意願。」冷紀河轉對向她。
她的眉心一疊,好似非常不愉快。要她自己拿主意?好,大家想將責任推到她身上,看她到底是要對國主不忠,還是選擇對家族不義。
他們想從她的口中聽到怎樣的決定?冷煙涼心思一定,正準備開口時,卻被人搶先一步說話。
「這件事,還要問問我們風家的意見。」風鏡環笑瞇瞇,一雙眼完全看不到縫隙,浸著蜜的面色更加和暖。
眾人驚詫地看向他,國主眷也向他投去了饒富興味的眼神。
「煙涼雖是自由的個體,不過很快就要成為風家的一份子,這個決定,她一個人是無法作主的。」他說得理所當然,氣都不喘一下,再配上那童叟無欺的笑臉,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冷煙涼頓時傻眼。
第八章
很快就會成為風家的一份子……這句話該怎麼理解?
簡單來說,就是你想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總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複雜、曖昧還是難懂,全憑你個人意願。
每個人心中揣測的都不一樣,就達到他的目的了。
冷煙涼瞠目結舌地看著風鏡環,他笑得可真輕鬆愜意,走到她身邊笑道:「你不會想否認吧?」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她還能賴帳嗎?
「環殿的話,是什麼意思?」冷紀河看著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他先前就發覺煙涼有些改變,難不成和這個笑瞇瞇的環殿有關?
「國主雖然將決定權交回她手上,但她現在不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總得問問相關的人的意見。」
風鏡環的話使她心裡一顫。不是一個人?他自行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嗎?
「徵求國主的意見,是東南陵的禮節,要帶人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你想攔就能攔得住的。」冷紀河將話挑明。
「你的意思,是想強行把人帶走了?」坐在上位的國主眷輕哼一聲。
「我就偏要看你怎麼從風家手中把人帶走。」
不是要她自己決定嗎?怎麼又變成風家的事?冷煙涼沁涼的眸光在風鏡環和冷紀河之間流轉。
「聽說風家的次子沒有尚武技能。」
冷紀河忽然冒出的話語讓眾人的臉色微變,除了愛笑的那個人還是一派悠哉。
「是這樣沒錯。」風鏡環點頭。「但,這有什麼關係?」
「要從你手中把人帶走,似乎也不是難事。」冷紀河的長髮微揚,耳環閃爍著不明的亮光。
「試過才知道是不是難事。」風鏡環如星子般的眼眸似乎將時間凝結,再次開口時,他的語氣異常平靜。
「一旁次機會,我想紀河先生也會體諒我這等沒有尚武技能的人。」
「好。」冷紀河立刻答應。並非他要輕視風鏡環,而是他根本沒有勝算。
轉身向國主行了行禮,冷紀河沒有多加逗留之意,自行離開太和國宮,背影的線條那樣美好,流洩的長髮搖曳出優雅的弧度。
冷煙涼卻無暇顧及,只是冷淡地看著風鏡環,漸漸的,彷彿破冰一般,眸中升起騰騰的亮光。
風鏡環卻一把將她拉在身邊,手心一轉握著她的手,溫言軟語安撫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說著便將她一起帶走。
「他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國主嗎?」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走得還真是隨性呢,國主眷饒富興味地看著。
「國主,環只是……」風武白聽聞國主的話,以為是要譴責自家弟弟,立刻想要替風鏡環說話。
卻見國主滿臉狡猾的笑容,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
「國主……」
國主眷看向風武白。「冷紀河不比你弱,你和風家,都要謹慎。」
風鏡環在自己的房裡,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表情和緩地看著外面經銀月鋪灑的夜色。
煙涼總算沒有責怪他,她內心迷惘,所以他只好虛張聲勢,不過是為了替她爭取思考的時間。
反正風家這招不行,決定權也還在她身上。想到這裡風鏡環又禁不住笑出聲,恬淡的笑容和月色交相輝映。
大家恐怕都誤會他這樣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其實只不過是任性妄為而已。
風鏡環將手肘平放在桌上,腕間的海藍寶水晶彷彿吸收了月之光華,珠體表面似乎看得見氣息的流動。
風鏡環伸出手指,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隔了許久才抬眼平視望去。樹梢上的人還真沉得住氣,觀察他這麼久也沒有任何行動。
「為什麼要護著煙涼?」窗外樹梢上那個身材高瘦的人,也沒有客套地打聲招呼,便直接問道。
「這還需要問嗎?」風鏡環笑瞇瞇地看向他。「紀河先生為什麼選擇留在東南陵,我便是用同樣的理由留住煙涼。」
他的話音一落,冷紀河的神色驚變,彷彿不敢相信他所說的,震驚過後,即使恢復,卻再也無法回到先前的平靜。
風鏡環的唇角上揚,看來他猜得沒錯。
「你怎麼知道的?」
「有線索就能查,查的話,還有什麼是不能知道的。」
「相傳風家的次子頭腦聰明,看來名不虛傳。」
「這是我唯一的優點。」所以不善加利用怎麼行。
「你只有一次機會。」冷紀河緩慢而冷靜地說。
「我知道。」他笑道,又看向冷紀河手中的東西。「不過沒想到紀河先生還會願意使用戰將神杖。」
那畢竟是國主親賜的東西,而他跟國主之間的糾葛……
「就算到了東南陵,我也還是尚武之人,冷家依舊是尚武家族,這是永遠都不可能改變的。」冷紀河的眉心一皺,神情有些異樣。
「你雖然沒有尚武技能,但身在尚武的風家,應該很清楚戰將神杖的力量。」
「當然,煙涼已經『表演』過很多次了。」風鏡環打趣地說道,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那你已經準備好了?」冷紀河看向這個風度翩翩、笑容滿面的男子。
如果可以,自己也不願傷他,同出尚武之家也無冤無仇,況且風鏡環還是個沒有尚武能力的人。
「隨時候教。」風鏡環站起身,面對面迎接冷紀河的氣勢。
風鏡環的面色一整,他知道,冷紀河斷然不會下重手,對付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只要比點到為止再稍微重一些,便能讓他知道厲害。
這樣,勝敗立刻見分曉。
可惜、可惜……風鏡環的眸色暗沉了一些。
顯然,自己還是狡詐了一點,只想著能勝出就好,完全不理會所謂的公平。
當冷紀河整個人被戰將神杖的金光覆蓋時,長髮如海藻團團將他包裹,風鏡環不由得輕輕撫上自己左手腕間的串珠。
很久以前就說過,他從小體弱多病、身體不好,所以沒有辦法修習尚武技能。
這是當然的,尚武所講求的力量爆破和速度,需要足夠的體能和毅力,以及天賦,他沒有這項天賦,且身體還異常虛弱,尚武,便成為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試煉。
所謂不強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只不過,雖然不強求,但難道不能尋找另一種自身可以負荷適應的力量嗎?
機緣也是要靠自己去尋找的,雖然身在尚武之家,修習神能這種事,聽起來似乎大逆不道。
風鏡環將手腕抬起,在眼前緩緩劃過,通靈的海藍寶晶體,同眸中燦亮的星光呼應,晶體內揮散出的氣息,瀰漫纏繞在他纖細的手指間。
他五行缺水是真的,用神器來吸收天地自然間的水系能量,也是目的。
冷紀河使出一擊後,驚訝地發現他指間散出霧光,漸漸擴散,遍佈週身,生成海藍色的光澤,煞是漂亮。
冷紀河難掩驚詫,風鏡環他怎麼可能……
只見他溫潤如玉的臉上,薄唇微啟:「水沐,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