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棠芯
「我希望明天就有答覆。」
「太快了，三天。」
「明天。」
「你這個人……」徐崎心不喜歡他命令的語氣，蹙起眉頭看著他。「總要給我們時間考慮，合作有那麼容易嗎？以什麼方式合作，如何分工，如何承擔風險，如果產生分歧最後由誰決定……這一切都要好好衡量。」
「你們當然可以去衡量，不過在那之前，我要一個是否合作的答覆，然後細節我們可以詳細來談。只要在共同抵禦外敵的大條件下，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他說得斬釘截鐵。
「你真是個超級有自信的人。」徐崎心發現自己有點被他說動心了。「我必須要說服我的母親，她對你父親……可不僅僅只是因為他是競爭對手才討厭的。他是我母親的敵人，非常仇恨的敵人。」
「但現在不是已經變成次要敵人了嗎？主要敵人是雪薇爾集團和其他國外的服裝公司。」他依舊自信滿滿，深棕眼眸閃出深邃的光芒。
「聯合次要敵人，共同對抗主要敵人，你是這個意思吧。」徐崎心露出笑容。「我會盡力……我知道長期以來的代理經驗讓你們在品牌推廣方面比我們有辦法，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母親一直致力於推出自有品牌，而且不只服裝，在皮革和配件領域也有所涉及，這樣的遠見卓識也讓人敬佩。」君盛棠也回她一記親切的笑容。
「你真的這麼想？」
「為什麼我不能這麼想？因為我是我父親的兒子嗎？」
「反正我知道你父親一定不這麼想……」她呢喃了一句。
君盛棠沒有再說什麼，他的目光掃過空蕩蕩且佈置簡潔的店舖，微微搖了搖頭道：「裝潢上一定要改進，現在這樣毫無吸引力，燈光也是。」
「又來了。」她對他才剛有那麼一點點的改觀，他卻又開始挑起骨頭來。
「包裝很重要。」不理睬她口氣裡的輕蔑，他兀自說著。「不然就算東西再出色，也未必能賣得好。」
「你是不是還想說，更何況裡面的東西也不出色？你其實也和梁峰一樣，覺得設計得很糟糕，你上次就已經批評過了。」她微微冷笑了一下。「也許等我們合作以後，你就會提要換一個設計總監。」
「我上次批評的是沒有可以戰勝雪薇爾的特色，宣傳上也不到位。」正走到一排小禮服前的君盛棠停下腳步，眉宇微微聚攏。「這一批服裝在風格上並不統一，這一點我同意梁峰的意見。」
徐崎心本想反駁，但最後還是沉默了起來。同樣的問題，她也有發現，但是她回國得太晚，而母親又執意在秋季推出，她能做的也是盡力補強。
「剛才我買的那件白色大衣是誰的作品？」君盛棠回過身，目光炯炯的看她。
「我做過一些修改……這裡有一些衣服我做過修改，有一些沒有。」她向著他走了過去。「我雖然很不想認同你的話，可是……的確有一些不足，但是我以為沒什麼大問題，只是一些細節上的，所以……」
徐崎心的肩膀垮了下來，她微歎一口氣，不再言語。
君盛棠研究的目光掃過她白皙嬌俏卻烏雲滿佈的臉蛋，對她竟然如此輕易承認有問題而感到驚訝。
也許，她也並不如他所想像中的那麼驕慢任性，起碼她有不錯的判斷力。
「最近我深刻的懂得了一個道理，後悔既然於事無補，不如往前看。」他將目光從她臉上移走，語氣顯得漫不經心。「你有實力，難怪那個梁峰這麼妒忌你，他也算是這兩年來華人設計師裡的佼佼者，可是卻恨你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
「他從服裝學院畢業以後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我則跟著尼古拉斯大師當小助手，最近才開始設計自己的服裝。」徐崎心發現，和他說話是一件舒服的事，他思路清晰，目標明確，而且非常會引導人——他身上有種領袖氣質，雖然她並不想去承認。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君盛棠抬腕看表。「明天我要去日本調貨，上飛機前應該可以聽到你的答案吧？」
她直覺的想要反對，但是望見他眼中的深幽光芒後，躊躇了起來。
「我中午十二點的飛機，而你們只要回答我合作還是不合作。如果你們不想合作，我也許會在日本尋找合作對象。」
「你這算是威脅嗎？」
「不，我是在陳述事實。時間不多了，多浪費一分一秒，我們喪失的都可能是機會。」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自有一股震懾的力量。
「找日本的合作對象，終究還是引入國外企業。」
「我當然不想走到那一步，但國內有實力和我們合作的，只有維凱。」
看著他冷靜自傲的臉，徐崎心從他那裡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堅持。那股堅持撞進她的心裡，竟也激起了她的鬥志和信心。
帶著笑容，她終於點了點頭：「好，我明天一定給你答覆。」
「衣服包好了嗎？」君盛棠淺笑著點了點頭，向店內的售貨小姐走去。「請在這一天幫我叫宅急便送到這個地址，你們店裡應該有生日卡片吧？」
「好的，君先生。」店長親自為他服務，笑容很親切。
徐崎心看著他認真挑選生日卡片的樣子，可以感覺他是出自內心的關心妹妹，至少他是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並不是歧視所有的女性。
「我會盡力說服我母親的。」等到他回到她的身邊時，徐崎心輕聲說道。
「我等你的好消息。」君盛棠挑高眉，眼神中有著讚賞的意味。
徐崎心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她許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過了，明亮的眼睛裡滿是熠熠神采。也許這個君盛棠，不是給她帶來厄運的人，而是她生命裡的貴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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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倫」與「維凱」在凱悅酒店召開了非常隆重的合作記者招待會，在招待會上，不僅兩家董事長親自出席，而且也讓一向刁鑽的記者們得到滿意的答覆。
不管記者如何詢問合作的理由還是前景，兩位董事長應答如流，而且氣氛和諧無比，也讓那些持懷疑和觀望態度的記者們，下筆寫出正面滿意的文章。
誠然，大家都願意看到台灣本土企業的發展和壯大。只是在和諧的合作背後，曾經歷過無數次的爭吵與拉扯，好幾次通宵達旦的爭論不休，甚至也有過想要拆伙的念頭。
特別是君超凡和林韶華，兩個人對立了那麼久，要讓他們和平共處，可並不容易。
「總算結束了。」此刻，回到休息室裡的徐崎心大大吁出一口氣，對守在一旁的員工們說：「大家辛苦了，記者會很順利，今天就放半天假，明天開始要更積極的投入工作了。」
「好的，徐總監。」大家各自慶祝了一會兒後，都帶著愉快的表情開始計畫如何利用這難得的半天假，過去的兩個星期他們可是一天也沒有休息過。
「大家都去休息了，那麼你呢？」君盛棠已經送走父親，正站在休息室的門口看著她。
「我怎麼能休息？我還有許多設計稿沒有完成，時間根本來不及，春天就要到了。」她揉了下太陽穴，基本上，春夏時裝在秋天就應該發表，但THEMOMNET決定改名變成新的品牌，原來那些發表過的春夏時裝就要做巨幅的修改。
「現在已經是秋末，我連春夏的設計稿都沒有做完，就不用提什麼秋冬發表會了，能趕在春天的時候完成就實屬萬幸。」她開始整理皮包，表情習慣性的嚴肅起來。這些日子她經常是這樣微皺眉頭，若有所思。
「根本不差這幾個小時，休息好了才有更多的活力做事。」君盛棠突然從她手裡搶走她的公事包。「暫時把你的這些稿子放在一邊，好好的讓自己輕鬆一下，弦繃得太緊是會斷的。」
「現在根本就不是放輕鬆的時候。」她緊抿唇瞪他。「而且你也沒有權利管我的事。」
「又想吵架嗎？這兩個星期我們還吵得不夠嗎？我們從資金分配、品牌定位一直吵到記者會上到底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位置怎麼安排，現在又吵你到底應不應該有半天休息的時間？」君盛棠將她的公事包放在身後，目光銳利的看著她。
「誰教你要干涉我私人的事……」她沉默了起來，顯得很不高興。
「雖然我很欣賞你的拚勁和才華，對於我們的新品牌和一系列的合作也很有信心。不過，如果我們的首席設計師因為體力透支而不能應付接下來長達三個月的戰役，我會覺得很遺憾。」他的聲音有著一貫的霸道，卻也有一份不易察覺的關心。
「你看不起女人的體力嗎？你可以不休息，但因為我是女生，所以就一定會體力透支？」徐崎心卻不察他的關心，只是對他怒目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