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先生沒禮貌

第17頁 文 / 安琪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僵硬地扭開頭,心底的怨氣又湧了上來。

    他根本不願為了他改變!

    「說得也是!再會,薛小姐。」

    梁爾競比她更絕情,身子一旋人就走了,連回頭瞧她一眼都沒有。

    薛雅箏又氣又惱,不甘心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就這麼走了,連哄她一句都不肯?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要他完全讓步,哪怕他只要哄她一句:「我會盡量幫幫許太太。」她就會很高興,但他卻連這句話都不肯說,還姿態強硬,絲毫不肯妥協。

    她不禁開始自怨自艾,認為他完全是因為不夠愛她,才會連句哄騙的謊言都不肯說。

    她好不容易軟下的心,再度被冰雪凍得僵硬。

    好,既然他如此狠心絕情,那她也不會再開口求和,就讓他們繼續冷戰下去好了!

    鼻頭一陣酸,她掩著臉,委屈地哭了起來。

    「雅箏,你來看我,我好高興啊!」

    薛雅箏突然翩然來訪,畢盛高喜不自禁,又是拉椅子,又是倒茶端點心,比總統駕臨還高興。

    「你別忙了,我坐一下就走。」薛雅箏被他弄得不好意思,直要他別忙了,她只是正好經過附近,順道來看看罷了。

    因為每回總是他去辦公室拜訪她,她從未來過,心想偶爾也該禮尚往來吧,所以才特地繞過來坐坐,沒想到他竟高興成這樣。

    「不不,你難得來,怎能怠慢呢?」

    畢盛高又調整好空調的溫度,確定她一切舒適妥當,這才滿頭大汗地坐下。

    「來,擦擦汗。」見他如此忙碌,害薛雅箏很不好意思,只好從皮包裡取出手帕讓他擦汗。

    「啊,好。」佳人送上香噴噴的蕾絲手帕,畢盛高宛如珍寶般,雙手顫巍巍地接過來,卻只是傻笑地握著。

    「咦,你怎麼不用呢?」薛雅箏納悶地問。

    「我……捨不得用。」畢盛高紅著臉道。

    「不過是一條手帕而已!」薛雅箏忍不住笑了,笑容卻有些酸楚。

    如果有某個人也能對她如此珍惜就好了……

    她抹去那抹心酸的負面情緒,站起身,假裝興味地觀看他辦公室裡的陳設。

    他和她一樣,都是屬於會把辦公室裝設得美輪美奐的人,因此光是參觀討論,也花了不少時間。

    就在他們正討論一尊雕塑品的創作者時,忽然有兩個流氓氣息頗重的人門也不敲、毫不客氣地推開畢盛高辦公室的門,大搖大擺走進來。

    他們是……薛雅箏心裡一驚,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出入畢盛高的辦公室?

    「你們怎麼過來了?」畢盛高一見到他們,宛如見到牛鬼蛇神,面色緊張地瞧了薛雅箏一眼後,連忙走過去。

    「……不是說好我會幫忙,請你們別隨便過來的嗎?」

    「……議員吩咐我們送錢過來……」

    薛雅箏隱約聽到他們的交談聲,但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談什麼,只見到那兩人當中的其中一人,把一個看來頗為厚重的牛皮紙袋塞進畢盛高懷裡。

    她皺起眉頭,直覺這絕對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好事。

    「我說過不用——」

    「哎,議員請你留著你就留著,往後需要你的地方還多得很!」

    畢盛高本來想推辭,但那人不耐煩地擺擺手,帶著另一個人離開了辦公室。

    畢盛高捧著厚厚的牛皮紙袋,心虛地看著薛雅箏,後者正用一種彷彿看透他的表情凝睇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這個是……是……」

    薛雅箏依然靜默地看著他,他自覺罪行無可遁形,末了,垂頭喪氣地低下頭,統統招認了。

    「我不想拿這筆錢的!」他自我厭惡地道。

    接著,他像想說服她似的,急忙為自己辯駁:「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以前和那位有黑道背景的議員,根本沒有來往,是前陣子有間小企業和他有生意上的糾紛,小企業的老闆找上我說要控告那位議員,沒想到議員知道後也來找我。他要我暗中助他脫罪,否則要讓我生存不下去,我怎敢說不?沒辦法,人家是堂堂議員呀,我根本開罪不起!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塞錢給我……」

    這下他成了黑道議員的同夥,想脫身比登天還難,想到自己可能得一輩子陪著這個人在爛泥裡打滾,沾惹一身臭名,他就沮喪至極。

    早知道當初一口回絕,或許現在會好過一點。

    薛雅箏依然默默無言,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示她的感覺。

    說同情?或許。但是當初他大可拒絕,因為畏怯黑道議員而背叛委託人,實在毫無原則與品格,實在太令人失望。

    原則?她竟也想起了原則……

    現在說起這兩字,似乎顯得有些諷刺,她不就是因為梁爾競太有原則,不肯為了她拒絕委託人,而與他分手的嗎?

    這就是她當初的要求嗎?要他因為她的私念,暗中背叛他的委託人,她怎會如此卑鄙?

    如今想來,謹守原則從來就不是錯,死守原則、不知變通的人,遠比見風轉舵、畏懼強權的人更值得尊敬。

    況且,他並沒有說錯,律師不是法官,律師不能只當無罪者的辯護律師,饒是千百條罪狀纏身的人,也有最起碼擁有辯護律師的基本人權。

    再說有罪無罪由誰定奪?應該是法律而不是她或他吧?無罪者法律自會還他公道,有罪者法律也會給予懲罰。

    虧她還在國外實習、拿學位,卻連這種道理也想不通!

    她突然覺得好慚愧,她想見他,也想親自向梁爾競道歉,但是……她不知該用何顏面去找他?

    「……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相信你也能諒解才對……」畢盛高還在滔滔不絕地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薛雅箏突然站起來,什麼也沒責備,只微笑對他說:「我要回去了。」

    「啊,喔……」畢盛高愣了愣,有點狼狽地跟著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謝謝你的招待,畢律師。」

    當她用毫無責怪與輕蔑的語氣,微笑說著這句話時,畢盛高突然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獲得薛雅箏的心了。

    是他自己毀了未來所有的可能!

    離開畢盛高的辦公室,終於想通一切的薛雅箏心情並不開朗,反而更顯沉重。

    在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後,她更沒有去見梁爾競的勇氣。但是她好想見他,她想親自向他道歉,但她根本不知該用什麼理由去找他……

    她該怎麼辦?

    難道他們的感情,真的就此結束了嗎?

    她茫然地走著,有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酸苦與心痛。

    第十章

    「咦,薛小姐?你是梁律師的朋友薛小姐吧?」忽然,有人拍她的肩,欣喜地喊她。

    她木然回頭一看,對上一張有點熟悉的面孔,但卻又想不起是誰。她是……

    「你忘了我呀?我叫連靜蘭,在附近開了間小餐館,梁律師帶你來過,你還記得嗎?」老闆娘笑嘻嘻地道。

    提起那間充滿美好回憶的小餐館,薛雅箏眼眸一黯,輕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

    連靜蘭東張西望,瞧了半天沒看見梁爾競,於是便問:「欸?梁律師今天沒跟你一起出來呀?」

    「他……」薛雅箏正想開口,找個漂亮的理由搪塞過去,然而才一開口,聲音便哽咽,眼眶也忍不住泛紅了。

    她急忙轉過頭,假裝望向遠方。

    連靜蘭是個女人,也曾談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很快便猜出小倆口大概吵架了,便笑著安慰道:「情侶之間爭執口角是難免的,只要別真的傷了感情就好。梁律師人很不錯,上進又有責任心,雖然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但是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可別像我……」連靜蘭倏然頓住,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像你?」聽她提起自己的事,薛雅箏不免好奇。

    「其實我是個失婚婦女,當年我的離婚官司,就是梁律師替我打贏的。」

    「是他?」

    「嗯,當年我遇人不淑,愛上一個花心又有暴力傾向的丈夫,經常被打得滿身是傷,而且自信全無,不敢跨出家門,只能依附著丈夫苟延殘喘。後來我丈夫外遇,朋友介紹梁律師給我,那時我還不想離婚,只想控告第三者妨害家庭,但是梁律師不認同。他認為導致我婚姻不幸的罪魁禍首並不是第三者,而是我那個丈夫,他說我還這麼年輕,不該將未來的生命埋葬在那種男人身上。」

    「他勸你離婚?」薛雅箏很驚訝,她以為他是那種只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其他的事根本連理都懶得理的人,絕對不會浪費唇舌,沒想到……

    「是的。不過那時候我還很畏縮懦弱,根本不敢奢想能夠脫離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而且我也是個傻女人,還放不下對那男人的愛,是梁律師不斷地說服我,建立我的自信,幫助我走出那樁不堪回首的婚姻,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他!他擁有強悍的靈魂與堅定的信念,我想如果生在古代,他一定是一名了不起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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