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四方宇
「只能說,朱毓那只天家妖魔是個智謀絕不在少初之下的人,但這人的可怕和手段卻絕對在少初之上。」
「天家妖魔?」
「少初對朱毓的稱呼。」
「聽起來,這是狼笑虎殘忍,虎笑狼冷血吧!」
在李書方的認定中,少初也算妖物一隻。天家妖魔對人世鬼妖,完全是兩隻和常人有距離的妖物。
「朱毓這個人根本是虎狼的綜合,你可以想像一個穿著華服的俊美權貴,享受著剛從人身上割下來的血肉,鮮血是他最好的裝飾,微溫的人肉他當最可口的享受,尤其當他笑起來時,就只有一種感覺,令人不寒而慄的妖就該絕跡於世。」
「我的劍只殺塵世造苦人,沒法收妖伏魔。」
「沒做過怎麼知道你的劍斬不了妖魔?」
「看你還活著就知道了。」她顏珊珊根本是另一種妖。
「這不就對了。」顏珊珊馬上拍著手,萬分認同他的話,「我看起來像妖,可我其實是人,所以我還活著;但是三皇子看起來是人,其實是妖,你的劍一定不會留情。」
「你和她都有—個共同點,佔盡口舌之利後,講理的人就會叫笨。」
「你是說剛剛在和我講理呀?」她盈盈漾笑反問。
李書方那抹浮出的青筋再浮一條交錯過去,若回答她是,無異承認自己笨。
「我不必回答這種蠢問題。」縛劍的紫繩再一動,桌上的長劍回到自己背上。「我會告訴長青,暫時我都不會再來葒倌酒苑,直至干擾消失。」意思很明白,別想再找到他。
「你這不孝子!」
「呃!」顏珊珊一句話釘住要起身的他,且明顯震住。
「別忘了,當年那場賭局你輸了,少初也如你所願,定下一個永遠的名分。」
「你、你、你——住口!」李書方幾乎是跳離她三步遠。「不要再提那件事——」
「這麼充滿意義的往事怎麼能不提!」顏珊珊起身,嬌挪步伐朝他走去。「當年你流星劍手李書方對少初表白情意,完全不在乎女大男小的年齡差距,還表明只要能得到她的感情,任何條件你都答應。」
「你敢再說下去,我、我——」紫繩再一扯,背上長劍落到手上,朝走來的人示威的指著。「別說我不念故交,出劍殺你了!」
第四章
「現在滅口太晚了,這事知道的人多了,不但各個健在,以後也可以當武林秘辛傳宗接代講下去的。」
唰的一聲,指著她的長劍終於出鞘,寒冽的劍尖殺氣十足的指著她,切齒道:「我就拿你殺雞儆猴,看誰敢把這件事傳宗接代講下去——」
「哪件事?」顏珊珊馬上主動上前,大方將自己的脖子再送離劍尖近點。「是指少初和你訂下一場劍法的挑戰,賭注就是名分這件事嗎?」
「你、你、你——不要以為斷離刃不殺女人!」威凜的宣言在她一派雌威恐嚇中退了一步。
「以劍術為賭局的挑戰,你贏了,少初就如你所願和你訂下一個永久的夫妻名分;反之,你若輸了,就換少初給你訂下一個名分!」顏珊珊攤手。「最後——你輸了!」
「那是她用計陷我,明明說是她自己接受挑戰,結果居然是別人來挑戰!」他作夢都沒想過,蘇少初會是孿生子,當時交手三招,他愕然警覺此人絕非少初,這眨眼的失神也注定了他的敗。
「哈,是你自己說付出的情有多麼山高海深,結果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沒在第一眼認出來,當你真正朝對方出手就表示認定了和你挑戰的人是少初,怎麼能說用計呢!」
「說到這裡可、以、閉、嘴、了!」他逐字恨聲道。
「正精采,怎麼能閉嘴,別忘了,那場賭注是你輸了,再見面,你就是少初的兒子,得認少初為娘,這名分訂下後,一輩子不變。」
話才說完,李書方手中的劍射出,插到方桌正中央,亮晃晃的刀身輝映著李書方瞇凜的肅殺之眼,眉頭鎖得更緊,憂結的郁色罩得更深,以獨有的陰涼語調開口,「在你求饒時,斷離刃的歷史會替你送終,想活命只有一條路,就是——」
「夠了!」顏珊珊直接嬌斥,喝斷他的廢話。「流星劍手李書方,號稱雙絕劍客,劍法一絕外,另一絕就是你開殺的前奏性格。現在對我來這段開場白,是想殺長輩呀?你這死孩子,我可是你娘的好友,過來坐下!」
瞬間的抽息倒喘聲清楚傳來,懊惱浮現李書方滿額,很懊、很惱,很想讓斷離刃直接解決眼前這根本是另一種妖物的女人!
「我說憂鬱少年、書方小子,你不坐的話,明天從夕映城開始,每天會有紙片散滿城內各處,內容就是你和少初當年的賭局,一路就從經過的城鎮撤回帝都,到時就不叫秘辛了,而是貽笑武林的大笑話!」
抽搐的呼吸痙攣再痙攣,牙關磨過再切咬,最後是深深長長的大吸一口氣後,才緩緩坐回方桌前。
「顏珊珊,你到底……」
美目馬上隨著哼聲橫掃來。「雖然我年紀輕輕,一點都不喜歡有個大男人叫我阿姨,但輩分就是輩分,我和你少初娘親是好朋友,勉強、包容、委屈就聽你叫一聲珊珊阿姨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最佳代表,顏珊珊永遠做得絲毫不差。
「如果直接談正事能少聽你的言語折磨,那就直接談正事吧!」李書方甩出紫色繫繩,繞上桌上劍刃,一揚手,長劍入鞘再次回到背上。
「早一開始這樣不就好了,浪費這麼多時間。」顏珊珊水袖一拂,驕傲哼鼻,示意他倒酒。
「你不會是真的要我殺三皇子朱毓吧!」李書方忍著該有的風度,為她斟酒。
「現在殺他已經沒必要了,更何況朱毓那麼好殺的話,就不會有現在的棘手演變。」
「那要我做什麼?」
「目前只知少初從蘇家被朱毓帶走後,一行人出了帝都往南而行。」
「為什麼這麼確定少初是被朱毓帶走?」
「拜帝都的百姓流言,還有少初的房中有一塊朱毓的隨身斑玉掛,應該是少初留下的線索。」
少初在蘇家的院落,浴澡間有她被撕裂的衣物,浴桶佈滿迷香,水內發現朱毓的斑玉掛,再加上以少初的能力,能在蘇家無聲無息帶走她,必然是個令她有所顧忌的人,以此而想,似乎不須再猜無恥者是誰了。
「朱毓這可恨的淫賊。」她拍桌咒罵,「不顧念四大家族歷代為他天家所貢獻的力量,不想四大家族是聖駕明訓,縱犯任何錯誤,也絕不准兵力侵擾,四大家族所犯的疏失,—切由當今聖上裁奪,連太子都不敢亂來,現在朱毓要人要到不擇手段,以皇子之尊入蘇家逞盡淫威擄人,欺人太甚!」
顏珊珊難得的嚴正憤然,看少初房中完全不難想像發生何事。
「朱毓會對少初做什麼不難想像,但無論受到何種對待,少初會先穩下自己的情況,她是絕不可能讓自己半個月後才知道雙腳踏到地上的感覺。」
「逞盡淫威!半個月後才知道雙腳踏地?!」李書方對顏珊珊滔滔不絕的怒顏,雙眉更皺攏。
「三皇子朱毓是什麼性格的人,你沒真正見過,也該聽說吧,淫魔鬼皇子這個名稱,你以為是吃素的出家法號嗎?」
顏珊珊白眼橫去,卻見到他可怕的臉色。
「喲,憂鬱少年,你的表情將憤怒表達得非常……生動,知道她的處境讓你動怒了嗎?」她側首端詳,美目探測的笑問:「不是非常氣她陷你一局,害你連面都不敢見,因為再見面就是母子關係,這場賭注就定了。」
可以知道少初當初會這麼做,就是要徹底斷了他這份情意。
「你說他們出了帝都往南行,目的是江南嗎?」
「表面看來如此,但朱毓出了帝都,隊伍便分了二路,封言另成一路,只知封言確實往南行,正確行蹤不可知。」顏珊珊思忖。「帶著少初離開帝都就表示,此行對少初他誓在必得,不容許他人干擾,那應要隱匿行蹤才是,如非另有目的,朱毓不會放出這種消息。」
三皇子離開帝都往江南的事,風聲幾乎是傳遍帝都。
「你認為三皇子一行人往江南的消息可能是幌子?」
「根本就是幌子,朱毓出了帝都往南行後,中途就改變方向。」
「這位三皇子是為了想混淆任何營救少初的行動,而做下聲東擊西之計嗎?」
「我想朱毓這麼做該是另有目的。」顏珊珊深覺不止如此,蹙眉思吟著,「當下我還無法確定,目前還是先見到少初為要。」
「你已有他們的行蹤?」
「都已找上你,這個答案還須回答嗎?」顏珊珊唯一憂慮的只有一事。「這次少初要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畢竟再對上朱毓,可不比第一次是謀計在手的情況。」
「你認為少初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