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樓采凝
「我不希罕。」她別過臉。
「你這孩子。」聽她這麼說,再看她那張不苟言笑的死板表情,他不禁怒火中燒,「如果你再板著一張臉,我會讓嬤嬤將你的臉用力拉拉。」
說完,他又對一旁忙著為她打扮的奴婢吩咐道:「好好幫小姐打扮,如果讓我不滿意,你們就小心讓我攆出府。」
「是,老爺……」兩名奴婢緊張得面面相覷著。
直見他離開後,柳露水才鬆口氣,她不想再待在這裡任人宰割,因而找著理由,「你們等會兒,我肚子疼,想去後面茅廁。」
「小姐,可是時間不太夠了。」一名奴婢說道。
「小姐肚子疼,又不能忍著。」另一名奴婢對柳露水說:「小姐,你去吧!快點兒就行了。」
「好,我會盡快回來。」柳露水對她們笑笑,在前往茅廁途中轉個方向往司馬天義的寢居走去。
她只剩下這次的機會,如果不成功就得試著逃走,再不行的話,那她就死在司馬天義眼前,倘若他還有良知,就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閃閃躲躲的來到司馬天義的寢居,仍是有兩名護衛守在那兒,她失望的歎了口氣。可突然,有人走了過來,手裡還抱著兩罈酒,對護衛說道:「別這麼辛苦,喝點酒吧!今兒個大小姐要去宮內參加選妃,老爺一早就開開心心的,我們也來喝一杯吧!」
「這樣好嗎?不會被發現?」
「現在府邸上上下下都為了這事忙得團團轉,誰會注意。」那人將酒罈塞進他們懷裡。
「只能站在這裡灌酒,真不夠盡興。」護衛捧著酒罈說。
「如果嫌不夠氣氛,那跟我去個好地方。」那人對他們眨眨眼。
「不行,這兒可得守著才成。」
「我不是說大伙都忙著?再說咱們交班的時間快到了,待會兒我就會過來,你們就安心的喝吧!」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就偷懶一下了,哈……」說著,幾人就這麼抱著酒罈離開了。
見機不可失,柳露水躡手躡腳地進入司馬天義的寢房,開始拚命翻找,可是老奸巨猾的人怎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顯眼的地方?
她平心靜氣的觀察,發現房裡淨是價值不菲的骨董,如果她是偷兒,一定會從這些東西下手。慢慢轉了一圈,她瞧見在不起眼的角落擺著一個紙簡,上頭插了把紙傘,好突兀的擺設呀!
她將傘抽出,可是裡頭什麼都沒。基於好奇,她將紙傘撐開,赫然看見傘面上全是司馬天義親筆書寫的貪瀆帳目!
「找到了……原來他把東西藏在這裡!」柳露水重重吐了口氣。
她小心翼翼的將紙從傘骨上撕下,藏在衣襟內,再把傘放回原位,趁護衛還沒回來之前趕緊離開了。
第十章
穿著一身錦衣華服坐在馬車內,柳露水一手撫著藏在衣襟內的東西,一邊想著逃脫的計畫。
再透窗看看周圍全是司馬天義的人手,她如何逃脫得了?
可突然,車外傳來嘈雜的聲音,就連馬車都時陝時慢,最後居然停了下來!
柳露水心口瞬提,立即掀開簾子住外頭瞧去,才發現外頭發生激烈的打鬥。緊接著,她竟看見再熟不過的人——振沙、江森,還有秀雅!
他們怎麼來了?
倉皇中,她火速逃出馬車,此時秦振沙突然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她的手將她帶走——
「小姐被劫走了,還不快給我追!」司馬天義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震得大驚失色。
柳露水被秦振沙帶走一段距離後,急問道:「你們怎麼有這麼多人手?」
「總舵和分舵的人都來幫忙了。」他笑笑,「我們走吧!」
「那他們……」
「放心,他們不會有危險的。」如今他得將她帶往更安全的地方。
聽他這麼說,她也放心了,途中不時聽見後方傳來追趕的聲音,但是秦振沙的輕功不錯,壓根沒讓對方有接近的機會。
好不容易到了他們藏身的山壑,他立即對露水說:「這裡很安全,你待在這兒,千萬別出去,我去看看他們,馬上回來。」
「等等。」她急急拉住他。
「怎麼了?」
「這次一定要平安回來!」就怕他又跟上回一樣被擄了去,讓她等得好心焦。
他笑著點點頭,「那種情形只會發生一次,放心吧!」
給她一抹安心的笑痕後,他立即返回接應同伴。
柳露水坐在角落,拿出胸口的證據,緊緊的握著,一顆心突然變得好複雜。司馬天義為何會是她的爹?好不容易相認的生父居然是個罪大惡極之徒,而她又不得不大義滅親啊!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秦振沙一行人回來了,眼看他們都毫髮無傷平安歸來,她徹底的鬆了口氣。
「謝謝大家……」沒想到擒私黨的人全來幫忙,她內心滿是感激。
「將你救出來,我們擒私黨才有未來,否則頭兒成天茶不思飯不想的,我們也很難熬呢!」江森大笑道。
「已經甩掉他們了嗎?」她急急問道。
「他們追到山腳下就迷路了,我舅舅深知這裡的地形,所以才要我們藏身在這兒。」秀雅笑嘻嘻地說。
「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們,只是不確定可不可以幫得上忙。」說著,柳露水便將緊握在手裡的證據交給秦振沙。
他接過手打開一看,立即對其他人說:「露水拿到證據了!」
「這是什麼?」方越揚上前問道。
「這是司馬天義為非作歹的證據,上頭的字應該是他親筆所寫。」傳聞司馬天義寫得一手好字,這字遒勁有力,是他所寫的沒錯。
「可為何要寫在這種紙上,好怪……」秀雅怎麼瞧也瞧不出這是樣什麼東西。
「這原是把紙傘,他把這些年所收受的官吏奉承金都寫在上頭。」柳露水剛剛曾看過一些。
「紙傘!」秦振沙冷嗤,「真虧他想得到,不愧是貪瀆的始祖。」
「不管怎麼說,有了這個就好辦了,我們這就回蘇州將證據呈給蘇州巡撫,他可是位仁官,一定會進京城揭發司馬天義的惡行。」江森又道。
「說的是,我們等人巡視回來,若沒問題就趕緊啟程。」秦振沙也道。
不一會兒,有名手下從外面奔了來,「四少爺,他們在山腳下徘徊好一陣子,最後還是放棄離開了,要走得趁現在,就怕司馬天義會派更多人手上山搜尋。」
「好,我們可以動身了,小心仍有人潛伏在附近。」秦振沙提醒道。
眾人應允後,便接續離開,秦振沙走了幾步,卻見柳露水仍站在原地,立即回到她身邊望著她失神的表情,「怎麼了?」
「明明應該很開心,可是我卻有點難過。」她撫著胸口說。
「你在想司馬天義?」
「不知道,只覺得……有點難過,心底有著矛盾的感覺。」咬著瑰麗的唇瓣,有一瞬間她竟覺得好想哭。
「我能體會,儘管他再差勁仍是你爹……還沒來得及重溫親情的溫暖,你就要為了我犧牲這些。」
「不是,不是犧牲,我反而覺得好愧對你。」當她知道自己是司馬天義的女兒之後,她一直害怕自己配不上他。
「我不要你的愧疚,我只要你更愛我,懂嗎?傻瓜。」拍拍她的臉,他便將她帶出山壑,與大伙從小路快馬返回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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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蘇州之後,秦振沙立即將證物呈給巡撫大人。
由於這份證據還牽扯到柳家,柳露水立即跪在巡撫大人面前,「大人,希望你能對我爹和哥哥從輕發落,我不能再失去他們。」
柳家人至少是養她的親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處以極刑。
「放心吧!我一定會在皇上面前幫他們說情,何況他們雖是司馬天義的手下,但是罪不至死。」
聽大人這麼說,她總算鬆了口氣,「謝謝,謝謝大人……」
「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我也得準備一下,趕緊進京了。」巡撫大人撚鬚笑了笑。
「是,我們這就退下。」秦振沙和柳露水、江森離開巡撫大人的府邸,到了外頭,江森識趣地說:「擒私黨還有些事,我先回去看看。」
「好,我晚點兒就趕過去。」
秦振沙望著他離開後,旋身對柳露水說:「走,我們回秦府。」
「不行。」她笑著搖搖頭,「點心做成功後,我就得離開秦府,不能再回去了。」
「什麼?」他不解的眉一挑。
「你忘了嗎?這是當初老爺的條件呀!」她笑著點點他的太陽穴,「原來你的記性也不好。」
「我不是記性不好,而是雜務太多給忘了。」他這下可愁了,「我看這樣吧!你就暫住秦寶酒樓。」
「不,我想回家。」這是她在路上就做好的決定。
「回家?」
「對,回柳家,我想見見我爹和我哥。」瞧他眉宇間倏然緊皺的痕跡,她伸手輕輕撫平它,「別這樣,我在那兒住了十七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