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溫芯
大漢呼吸一停,未及發話,反倒是溫行浪唉唉叫。「喂,紅蓮,你不會真不把你主子我的性命看在眼裡吧?」
紅蓮輕哼,不語。
「別這樣,我知道你生氣,不過也用不著拿我的命開玩笑吧?」
「我早警告過你,別擅自離開我眼前。」紅蓮面無表情,拇指一彈,火焰劍微微出鞘。
「且慢!誰讓你拔劍了?」
「我得救你。」
「不成,我不許你拔劍,萬一傷到我怎麼辦?」
「放心,不會讓你死。」
「可是……」
這是在幹麼?
大漢瞠目,眼見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自顧自地鬥嘴,全沒把他放在眼底,又驚又怒。
可惡!瞧不起他嗎?
他咆哮一聲,刀鋒一轉,在溫行浪頸膚劃出一道淡淡血痕。
紅蓮目光陡亮,纖指一彈,一粒銅珠疾射過去,彈偏大漢刀鋒。他怔了怔,她則趁這剎那猶豫的空檔,身形一轉,旋風似地竄向大漢,火焰劍出鞘,精準地挑了大漢手筋。
他一陣哀嚎,刀把松落,她乘隙攬來溫行浪的腰,將他護在懷裡,一面揮舞長劍,大漢只覺自己全身被罩在一道掙不脫的劍氣裡,須臾,他左右兩腿各中了一劍,軟坐在地,痛苦地大聲呻吟。
溫行浪憐憫地瞧他。「本來是可以放你一馬的,誰教你不識相傷了我,惹惱了我家紅蓮呢?」他笑吟吟地轉向緊摟著自己的貼身護衛。「你說對吧?紅蓮。」
紅蓮不置可否,一把推開他,長劍還鞘。「你傷口沒事吧?」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溫行浪連忙低頭檢視自己,見傷口泛出血絲,他哇哇叫。「天哪,流血了!」
紅蓮蹙眉。「男子漢大丈夫,出一點點血,別那麼大驚小怪。」
唉,怎麼她好似不太同情的樣子?莫非還為了他私自離開在生氣?
溫行浪乾笑了聲。「鬧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咱們快回客棧用膳吧!黑松肯定等得著急了。」還是快快閃人為妙。
「且慢!」清亮的嗓音喊住他,他僵住身子。
「有事嗎?」回首展露最動人的笑容,不論男女,只要是人都會著迷。
偏她視若無睹,來到他面前,玉手不由分說地解開他衣領。
他愣了愣。「這是做什麼?吃我豆腐?」
「……」
「要吃了我,也別急著在這兒啊。」他嘴角邪挑,刻意咬她耳朵。「等晚上回房後,你儘管慢慢來——」
細長的指尖倏地掐緊他喉頭,他吃痛,識相地閉嘴。
她從懷裡掏出一瓶金創藥,拈一些藥膏在指尖,輕輕抹上他傷口。
他微瞇眼,享受她指膚撫過他時,那冰涼又柔膩的滋味。
「好了。」大功告成後,她將藥瓶揣回懷裡。「可以走了。」
他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怎麼?」她奇怪他過分熾熱的視線。
「原來你還是心疼我的,紅蓮,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受傷。」他嘻嘻笑,志得意滿的笑容很小人。
紅蓮氣息一嗆。
老天!怎麼會有如此自以為是的男人?真令人受不了!
她不理他,翩然轉身,走沒兩步,只聽後頭傳來幾聲呻吟。
「又怎麼了?」她不耐地回首。
「嘿嘿。」溫行浪傻笑。「說也奇怪,我的腿好像軟了,走不動。」
腿軟?走不動?紅蓮不敢相信。「方纔那傢伙真把你嚇得那麼厲害?」
「好像是吧。」
沒用,真沒用!她怎會跟到這種毫無英雄氣概的主子?
紅蓮翻白眼,無奈地伸出手臂。「我扶你吧。」
「那最好了。」他目光一閃,邪肆地勾唇,不待她更進一步鼓勵,很快樂地整個人貼近她軟玉溫香的嬌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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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攙扶著他,慢慢走回客棧,沿途惹來不少路人指指點點,她目不斜視,他亦毫不在乎,自得其樂。
快到客棧門口,溫行浪遠遠地便瞧見他的貼身跟班正如一隻無主蒼蠅,急得四處亂亂轉。
他嗤聲一笑。「紅蓮,你放開我吧。」
「你可以自己走了?」
「就算走不了也得走,要不然讓小黑見到我這樣,說不定會以為我腿摔斷了,將整間客棧鬧得雞飛狗跳。」
這倒是。紅蓮贊同地頷首。
這兩主僕,一個膽怯嬌弱,一個杞人憂天,恰恰是天生一對。
她鬆開臂膀,兩人剛剛分開,正巧黑松也看到他們了,急如星火地趕上來。
「三少爺,我的好主子,您到底上哪兒去了?可擔心死我了!」
「不就是四處走走瞧瞧嗎?」溫行浪拿扇柄敲他的頭,淡笑。「擔心什麼?」
「我怎麼不擔憂?三少爺身子骨不好,萬一在路上發病了,沒人照看,那可怎麼辦好?」
「怎麼?你咒我不得好死啊?」
「三少爺!」黑松又惱又急,胸口堵得慌,視線一轉,見主子頸上一道細細的傷口,驚聲尖叫。「天哪!你受傷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沒事,瞧你都快把人的魂給叫飛了。」溫行浪阻止黑松發作。「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快叫店家上些好酒好菜吧,我餓了。」
「三少爺……」
「快去吧!」
「是。」黑松不情不願地領命,自去張羅。
不過若是溫行浪以為自己這樣便能逃過一劫,那可就錯了,一頓晚膳席間,只聽黑松不停碎碎念,擔心東又抱怨西,嘮嘮叨叨,逼得溫行浪最後威脅要讓紅蓮點他啞穴,這才耳根清淨。
用過晚膳,溫行浪借口明天一早就要啟程,早早打發黑鬆去歇息,自己也在小二的引領下,住進上等廂房。
「客倌,房間都給您打點好了,若是還有什麼需要的,請儘管吩咐。」
「多謝小二哥。」他掏出一串銅錢算是打賞,小二歡喜地接過,低聲告退。
溫行浪在桌邊坐下,方要為自己斟一杯茶,只見紅蓮捧著一碗藥走進房,他臉色頓時一變。
「又要喝藥?」
「當然。」紅蓮白他一眼,彷彿嫌他問的是廢話。
「那你先放著,我待會兒再喝。」
「不行,現在就喝。」她乾脆地拒絕,看穿他想乘機偷偷倒掉湯藥的鬼念頭。
「能不能不喝?」他還想耍賴。「最近我身子感覺好多了,我看沒必要——」
話語未落,藥碗已直接送到他面前,黑烏烏的液體讓他看了就倒胃口。
「喝。」簡單一個字,不容置疑,再加上一雙火焰似的眸咄咄逼人。
溫行浪見無可抵賴,只得苦著臉,接過湯藥,捏著鼻子,一口灌下。
「咳咳、咳咳!」他猛嗆咳。唉,這藥當真難喝,苦到最高點!
對他狼狽的模樣,紅蓮毫不同情,逕自在他對面坐下,取出銀針試了試茶,確定無毒後,方為兩人各斟了一杯。
「喝點茶潤潤喉吧。」她施恩似地建議。
他無聲地咕噥一句,只得端起茶杯,默默喝。
「方纔那個想擄走你的人到底是誰?」她忽問。
他聳聳肩。「誰知道?」
「不知道?」秀眉一揚。「那他抓你做什麼?」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
她尋思片刻。「是為了天干劍嗎?」
聰明!他在心裡讚她,表面卻故意搖頭。「是為了我。」
「為你?」
「因為我生得俊啊!」他指指自己俊美異常的臉孔。「我瞧他八成是被我迷得團團轉了,才會一時鬼迷心竅,想把我擄走。」
紅蓮瞪他,半晌,重重擱下茶杯。「他是男人。」
「我知道啊。」
「你也是男人。」
「沒錯。」
「男人會喜歡男人?」她不相信地瞇起眼。想耍她嗎?
他暗暗好笑。「所以說你不懂啊!你不曉得這世上就是有男人喜歡男人嗎?否則那些孌寵是怎麼來的?」
「孌寵?」她是真不曉得。
「就是男人養的小白臉。」
「真有這種事?」紅蓮半信半疑,凝思片刻。
雖然她不明白男人怎麼會喜歡男人,就連自己是女人,她也不覺得男人有啥好喜歡的,不過,這幾年跟在他身邊,她的確慢慢明瞭這世間有許多形形色色的怪事。
「好吧,我懂了。」
她點頭,接受了世間確有同性相吸之事,想了想,她又顰眉。「對了,方纔那人沒輕薄你吧?」
輕薄溫行浪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他望著她蹙攏的眉宇,明白她是真的擔心他讓人佔了便宜。
呵,他就喜歡如此一本正經的她。
好玩。他笑著搖折扇。這女人又呆板又老實,雖然聰明卻也容易被耍,真是太好玩,不玩可惜。
「你笑什麼?」見他笑容燦爛,她隱隱察覺不對勁。
「沒什麼。」他端起茶杯掩飾笑意。「幸虧你及時趕到,那傢伙來不及對我動手動腳,就讓你給打發了。」
她聞言,安心地點頭,順便教訓他。「我早說過,不准你擅自離開我眼前,這回幸好我及時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是,你說得是。」他抿唇。
紅蓮喝口茶,若有所思地打量溫行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