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珍娜·奎哈晶
我兒子怎麼可能去掀女生的裙子?我看是老師你誣賴吧!就算有掀又怎樣,小女生是能看到什麼?不然明天去學校,你叫那個女生來脫我兒子的褲子或掀他的衣服不就好了?又不是多嚴重的事!
我覺得是老師你才有問題吧?我問我兒子,他說是同學先打他,他為了保護自己才會還手。老師你一直針對我兒子,是對我這個家長會長不滿是嗎?別人能打我兒子,我兒子不能還手喔?老師你真的有問題!
他弄壞同學的眼鏡?這種事有很嚴重嗎?老師你書讀到哪去了?看多少錢跟我講一下,我拿去賠就好,有必要罰他抄寫十次「我以後不會再破壞同學的用品」嗎?不然這樣,我叫家豪把我家菲傭的眼鏡帶去學樣,讓那個同學摔好了,一來一往誰也沒欠誰!
老師,你那麼討厭家豪的話,怎麼不乾脆別教書了,回家吃自己就好?
「這個家長的口氣很狂妄,難怪兒子會那樣對待老師。」葉剛翻過每一天的紀錄,搖頭歎道。
「這些能證明這個學生和家長本來就是問題人物嗎?」葉磊現在只想知道這件事情,有沒有辦法完善的解決。
「可以。」葉剛握著筆,又寫著什麼,「這些證據對昀昀是有利的,而且目前看來,對方並無法證明當時昀昀對這孩子說過什麼重話,而導致他精神受了傷害,除非他們能提出昀昀對孩子較具體的體罰行為,才能提告傷害罪,再不然就是需要有醫師證明這孩子在事情發生後,的確受了精神上的傷害,否則他們是告不了昀昀的。」
「大哥有把握昀昀沒事?」葉磊追問。
「法律講求證據,昀昀什麼都沒做,當然不會有事。根據我所知道的,吳家豪的爸爸確實要參選市民代表,所以這很明顯就是在利用這件事情,來打開他的知名度,以利日後選情。所以相反的,我們也可以考慮採取反制,控告對方妨礙名譽,甚至可要求刑事附帶民事賠償責任。」葉剛看向何昀昀:「昀昀,你想對他們提出告訴嗎?」
何昀昀想了想,搖搖頭。「我只想趕快回到以前平常自在的生活,現在出門,都很怕會有記者跟著。」回想事情爆發那日,吳家豪的爸爸帶了記者和市議員進學校理論,她被幾個記者追著問的畫面,她仍感到惶惑和不安。
她熱愛音樂、熱愛教職,但怎麼也想不到會鬧出這麼大的風波來,她不過是平凡老百姓,卻被記者追得她像是通緝犯似的。
「嗯,那這些字條和這本聯絡簿留給我。」見服務生開始送餐,葉剛收拾桌面上的用品。
「大哥,那關於費用部分——」葉磊問。
「什麼費用?自己人還需要談這些嗎?」葉剛看了他一眼。
聞言,何昀昀隨即開口:「可是葉大哥,你工作已經很忙了,還要幫我處理事情,我這樣麻煩你,你不跟我收取費用的話,我會——」
「麻煩什麼?是我比較麻煩你,讓你幫我照顧葉磊。」兩兄弟出社會後,各自在外打拼,他的工作一忙起來,是可以一整天見不到人,而葉磊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自己的店就得時常去走動,兩兄弟就算想見面,也未必抽得出時間。
爸媽交代他要好好照顧弟弟,兩兄弟要時常見面聯絡,但他其實並未盡到這部分的責任,現在有個女人待在他身邊,他也能安心一點。
攤開包覆餐具的餐巾紙,葉剛看了面前的鰭魚排,再看看她面前的,也是和他一樣的魚排套餐。
想起她不會挑魚刺,他正打算拿過她那盤飯,幫她挑魚刺時,她身側的男人動作更快,早一步將她的盤子端到自己面前,開始挑魚刺。
葉剛興味地瞅著那正在幫昀昀挑魚刺的弟弟,然後輕喟了聲。想想,他們葉家男人和何家的女人,在上輩子到底是有過什麼理不清的糾結,怎麼這輩子兩兄弟都在幫她們挑魚刺?
「呃?」何昀昀看了身旁的葉磊一眼,才想出聲回應,葉磊倒是搶了白。
「大哥,我想你弄錯了,麻煩的人是我,不是她。」他把魚肉撥到一邊,堆出一座小山,將魚刺拿出來擱在桌面的餐巾紙上。
「你是說你現在的行為,是件很麻煩的事嗎?」葉剛劍眉微微挑動。
「不然你以為挑魚刺很簡單嗎?」葉磊悻悻回嘴。
「你可以不用挑。」
「我不挑出來,她要怎麼吃?」他繼續和魚排裡的長刺奮鬥著。
「怎麼對她這麼好,還幫她挑魚刺?」葉剛唇畔攜了抹笑。
葉磊皺眉,「因為她完全不會挑魚刺!」
是,他說得是,何家的女生不知道怎麼搞的,很愛吃魚,偏偏又不會挑魚刺,這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她們不會挑魚刺的程度和小朋友沒兩樣,他以前常覺得很不可思議,久了也就習慣,只是想不到他的弟弟如今也和當年的他一樣,都得為何家的女人挑魚刺。
是有些麻煩,常把自己的手弄得油膩膩,可偏偏,這種麻煩卻是相當甜蜜,讓人甘之如飴,只要自己心愛的那個女人吃得開心,什麼都好………
「喂,誰說你可以喝飲料了?」挑魚刺的男人發現身旁女人伸手握住飲料杯,他低聲輕斥。
「我覺得很渴啊。」何昀昀看著葉磊。
「冰的?」葉磊瞪著那透明玻璃杯中飄浮的冰塊,想了幾秒。「剛剛點餐時居然忘了告訴服務生,你的飲料要熱的。你等等,我讓服務生幫你換掉。」
「可是我想喝涼的……」她一雙大眼直瞅著沉了臉的男友。「去冰好不好?」
「不行,就熱的。」沒得商量。
「今天天氣有些熱,你讓她喝熱的,也太難為她了。」葉剛出聲幫她說話。
「不是我要為難她,是她這幾天不能喝冰涼的東西,老說自己手腳冰冷,又偏愛喝冰涼的飲料,我不盯緊一點,下個月來痛得打滾,我又能怎麼辦?」
他見識過一回,她誇張到整個人縮在床角,臉色慘白,滿是濕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既曾目睹她的慘狀,他要是再讓她喝冰涼飲料,下次時間到了,她豈不痛到得把自己撞暈才不痛?
葉剛恍然。何家的女人除了不會挑魚刺,原來體質也如此相近,他也曾經幫那個女人買過女性衛生用品,也幫她拿過止痛藥……
想起那個逃走的女人,總是神傷,他低垂黑眸,覷見自己的魚排飯,他把整盤飯往對面推。「我看你挑得很有心得了,我這份你也處理一下。」
「你自己不會挑嗎?」葉磊抬眼睞了他一眼,然後招來服務生,幫何昀昀重新點了杯熱水果茶。
「為什麼能幫昀昀挑,不能幫我?」葉剛身軀略退,靠上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弟弟。
「又不一樣。」終於把魚刺挑完,葉磊把盤子推回她面前。「可以吃了。」
「怎麼不一樣了?」葉剛在笑,胸膛微微地震動著。
「大哥……你!」明知故問!
葉剛又笑,笑意淡淡,淡得有些澀。「別氣,開個玩笑而己,我只是看你們相處得還不錯,感覺很欣慰。」他突然起身,和送上水果茶後正要離開的服務生低低交代了幾句,只見服務生端著稍早前送上來的飯離開。
他看著他們又說:「阿磊,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要處理,我先回辦公室,不和你們一起吃了。」
「有什麼事不能吃飽再處理?你的飯都送來了。」葉磊看著大哥拿起公事包。
「飯我讓服務生幫我打包了,我再帶回辦公室吃。」葉剛輕勾薄唇,看著何昀昀。「昀昀,我會再跟你聯絡,你放心,我保證你沒事。另外,沒辦法和你們一起用餐,所以這頓飯我請吧。」說完,他微點下顎,抓了桌面上的帳單,便往櫃檯走去。
他們現在濃情正熾,他沒有必要留下來當電燈泡。
見人恩愛,他格外傷懷,若那個女人不離開,現在四個人一起吃飯,不也別有樂趣?怎麼促成了弟弟和那個女人的妹妹,自己卻獨自神傷?
第9章()
葉剛接過幾件刑事案件的委託,但因為念的是民商法組,他更擅長民事法律,協調對他來說是游刃有餘。
他手中握有學生辱罵老師的字條,又有其家長在聯絡簿上嘲諷、鄙視老師等證據,加上對方提不出有力的證據,能證明何昀昀的言詞傷害了學生,也沒有醫師證明,能證實學生的確受了精神上的傷害,是故對方最後不得不因為舉證困難而放棄提告,以和解收場。
「那個學生還會塞紙條在你的包包裡面嗎?」這波冷氣團挾帶水氣,濕濕答答的,多日仍不見放晴,鄭文傑一手握著傘,一手抱著樂譜,盡可能不讓身旁的女人淋到雨水,也不讓樂譜沾濕,於是他們是緊挨著對方的。
「沒有了,雖然態度依然不佳,但沒髒話問候就算進步了。」何昀昀靠著身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