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千惠
無聊的在小小房間裡走來走去,不其然的聽到一陣吵雜。
發生什麼事?法藍皺起眉頭。
拉開鐵門,底下吵鬧的聲音毫無掩飾地直衝耳裡,簡直在上演全武行。
「怎麼了?」
胡蘋睡意迷濛的披衣起身,法藍搖搖頭也不知所以然。
「我下去看看好了。」
樓下傳來女性恐懼的尖叫,他連忙穿上鞋看看是否有人需要幫忙,走之前,不忘提醒母親,「媽,你打個電話報警。」
省得到時候連自己都捲入家庭暴力現場就糟糕了。
法藍才走出門,就發覺吵鬧的來源離家不遠。
方纔的那聲尖叫……
「該死!」
是鎖鎖!
法藍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樓下,不知該說幸或不幸,朱家的門不但沒鎖,還拉開了一絲小縫,一推開門,便看到酒氣沖天的江為銘硬扯著朱鎖鎖的頭髮,拳頭高高揮動著,而朱華容躲在一角嚇得面無血色。
法藍想也不想,飛奔到江為銘身旁,反手扣住他的拳頭。
「你做什麼?!」
轉頭看看朱鎖鎖,淚流滿面,分外教人心疼。
江為銘因突如其來的攻擊鬆開扣著朱鎖鎖的手,可是怒意並沒有隨著法藍的出現而消失。
「先生,這是我跟她的事情,你給我滾遠點!」
他猛力一推,法藍往後踉蹌幾步,但是手依然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再怎麼樣,也不應該打女人!」
這句話如一個開關,小時候的記憶突然浮出。朱鎖鎖愣了下,這句話、這情景似曾相識……
抬頭看看法藍,不知為何,救她的小男孩臉龐與現在眼前俊美秀氣的面容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度,眼前男子的五官與小時所見過的小男孩一樣漂亮,只不過多了一分男人的氣概。
相同的疑惑也出現在江為銘驚愕混亂的思緒中。
老天!為什麼此情此景會再度出現?而這個神秘的老外究竟是什麼人?
江為銘醉醺醺的腦袋突然閃過一絲清醒。
「我見過你。」他冷冷的看著法藍俊秀的臉,使勁想收回被緊握的手。「我記得你這傢伙。」
「榮幸之至。」
法藍看起來宛若是個弱不禁風的美少年,但是江為銘嘗試了幾次都無法把手抽回。
「我想江先生您還是趕緊離開吧,等下警察來了,小姐們可以告你私闖民宅,如果不想進警局待一晚,還是趁早離開得好。」
樓下傳來警笛刺耳的鳴叫,法藍鬆開他的手。
江為銘不服氣的揉了揉發痛的手腕,「這不關你的事!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朱鎖鎖聽了直發毛。天啊!如果真的同江為銘這麼大男人主義的傢伙做男女朋友,甚至嫁給他,她的下半輩子休想有好日子過。
她低聲的道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關係。」
「可是我喜歡你啊!」江為銘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朱鎖鎖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女生,再也不是把話全往自己肚裡吞的笨蛋。
「你只是喜歡我改造過的外表吧?否則我曾經存在於你身邊這麼多年,為何你從來沒有發現過我,直到今晚才對我說你喜歡我?」
或許是莫名的感覺到法藍會保護自己,所以她也不畏懼江為銘可能會有的反應,一古腦的暢所欲言。
江為銘呵呵乾笑幾聲,被說中了心聲有些心虛。
「你說什麼鬼話……」
歎了口氣,她不想再看到這張討人厭的面容。「你快點離開吧,警察要來了。」
「我不會離開!」江為銘突然發起牛脾氣,指著一旁看似無事但一直在小心觀察他一舉一動的法藍怒吼,「你騙我!你一定是愛上這傢伙了對不對?」
話一說完,他便掄起拳頭往法藍臉上揮去!
她只來得及驚呼,卻無法阻止江為銘野蠻的舉動。
沒想到看似文弱的法藍反射神經卻意外的好,輕輕一閃身,江為銘就撲了個空。
「我不想動手。」法藍輕鬆的又閃開一記拳頭,困擾地搖頭。
江為銘此刻像只受到刺激的困獸,根本不管法藍的想法,逕自猛撲猛打。
朱鎖鎖想要阻止他,只好撲上前扯住他的衣服。
「江為銘,你住手!」
她的舉動只是更加刺激江為銘,他怒吼一聲,目標轉移向弱質女流。
然而法藍動作更快,頃刻間已抓住失去理智的男人,朱鎖鎖還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江為銘已經被過肩摔給摔飛出去。
「我說過,」法藍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意,冷冷的訓斥,「不該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東西。」
摸摸摔疼的地方,江為銘頭昏腦脹的站起身,意圖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娘娘腔,你以為我怕你嗎?」
他現在也只能逞口頭之快,根本無力再與法藍纏鬥下去。
再加上方纔那一摔,江為銘再怎麼不濟,也知道眼前男人不好惹。
法藍靜靜的睥睨眼前爛醉如泥的男人,幽幽綠眸毫無溫度,冷得教人發毛。
「我勸你下次不要再來騷擾兩位小姐!」
江為銘嘴裡喃喃咒罵些不乾不淨的話,顯然對此相當不認同。
然而法藍壓根兒不想理會,逕自說下去,「鎖鎖已經說得夠明白,你不用白費心機了。」
江為銘像是接受了事實,彎腰默默的撿起自己的公事包,忽然轉身又撲向法藍。
法藍猝不及防,猛的被撲倒在地。
江為銘揪起他的衣領便是一陣好打,但在那一瞬間,一陣熟悉的綠光閃過江為銘的眼。
就像多年前那陣光……
法藍趁機推開江為銘,翻身便狠狠地給他一拳!
「你自找的!」
江為銘被打倒在地,終於放棄了其他念頭,捂著鼻青臉腫的臉,像只戰敗的貓拖著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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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走了好奇的鄰居與接到報案而來的警察,天色已經微亮。
朱華容疲累不堪,先休息去了。客廳裡只剩法藍與朱鎖鎖,收拾一地殘局。
法藍看著一夜沒睡的朱鎖鎖,心疼她眼睛下深深的黑影。
「你也該去休息了。」
「我不累。」
她睜著迷濛的眼,回想起方纔那驚險一幕;小時候經歷過的景象如跑馬燈一般再現,清楚得彷彿昨天才發生過。
她望著那雙碧眼,「我見過你,法藍,很久以前我就見過你。」
法藍停下手邊的動作,碧綠色的瞳眸看不出任何波動,但她卻隱隱明白他在緊張。
「我不記得。」法藍轉過身推開鐵門,狀若無事的微笑,「趕緊睡吧,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法藍!」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
兩人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只見她緊抓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法藍不明就裡,但也沒把手抽回,任憑她握著。
她低下頭,臉紅成一片,心跳也急促得幾乎就要躍出胸口,總覺得好像有些話得趁這個時候說;她舔舔乾澀的唇,鼓起勇氣。
「謝謝你,還有……」深吸了口氣,她抬起頭望向法藍,「我喜歡你。」
如果她沒有會錯意,如果那個吻不是她的夢境,那麼,法藍應該也是喜歡她的吧?
抱著莫名的期待與盼望,她隱隱希望能得到一個美好的答案。
望進他如湖水般的眼瞳,她卻看不出他一絲一毫的情緒反應,只有靜待他的回答。
他看著她嬌美的臉龐,熟悉的掙扎感又浮上心頭。
說不被她吸引,那是騙人的。
眼前的女子纖巧可愛,笑容溫柔如冬陽溫煦,並不是以前他所欣賞的大眼睛、高鼻子的異國美人,也不像以前那些交往過的女人那般艷麗動人,但是她的笑容柔柔地牽動著他。
如果放棄了她,自己會不會後悔?
可是一想到,所有狐狸精們都等著看他也落入報恩的輪迴中……
法藍歎了口氣。雖然父母也是因為恩情的關係才會結識,進而相戀,身邊的狐狸與人的戀情也都相當幸福,但是下意識裡,他實在不願意步入這樣的迴圈。
「法藍?」朱鎖鎖忍不住怯生生的開口呼喚。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或者她只不過是法藍諸多戀曲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段?
她想起愛麗佳曾說過的美人們,為突如其來的念頭感到黯然。
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法藍溫和的男中音才緩緩響起,「鎖鎖,你先休息吧。」
他迴避回答,往外邊走去。
朱鎖鎖感覺自己緊繃的期望一點一點的在瓦解,再度鼓起勇氣開口,「法藍,如果你不喜歡我,給我一個回答,讓我死心,而不是什麼都不說轉身就走,好嗎?」
原本已經踏出大門的法藍緩緩回過身來,俊美的五官籠罩著一層淺淺淡淡的憂鬱,原本明亮燦爛如初生嫩葉的眼,此時卻深深幽幽的成了一池死水。
「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我的感覺。」
思緒太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