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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文 / 夏喬恩

    「真的嗎?」一聽見自己左手痊癒的日子又要延後,毛頵兒立刻慌張了起來。「藍棠姊姊怎麼辦?怎麼辦?」

    「小姐不要驚慌,奴婢馬上到房裡幫你拿件保暖的衣裳,待會兒再吩咐廚房煮碗薑湯給您喝,很快就不會冷了。」藍棠微笑安撫毛頵兒。

    毛頵兒還是不放心。「這樣就不會生病了嗎?」

    「薑湯能祛寒,若小姐不放心,奴婢就吩咐廚房多煮幾碗,小姐您多喝個幾碗,一定會有幫助的。」

    「好,那麻煩你了。」毛頵兒這才安下心來。

    「小姐多禮了,那奴婢這就去幫小姐拿保暖衣物,請小姐稍待。」優雅的欠了欠身,藍棠快步往內房走去,可在經過老大夫的身邊時,那原本閃爍著溫婉笑意的眼裡卻多出一抹警告。「老大夫,就麻煩您幫我看著我家小姐了,我去去就回。」

    一接到那警告的眼神,老大夫的額上瞬間沁出了冷汗。「不麻煩、不麻煩。」

    噙著溫婉的微笑,藍棠緩步走入內房,而就在此時,毛頵兒忽然迅速傾身,將臉湊到老大夫的面前。她壓低嗓子,趁著老大夫一臉訝異的當頭,輕輕的吐出這麼一句——「老大夫,其實我的手廢了吧?」

    老大夫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瞬間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

    「很好,我想這就是正確答案了。」把身子拉回,毛頵兒臉上閃過千百種情緒,可最後還是恢復平靜。

    看著老大夫,她豎起食指,在唇前擺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姐你瞧,這件紫色的毛裘可好?」藍棠迅速的從內房走出,手裡還拿著一件褚恨天特地命人製作的紫貂毛裘。

    「好啊,我最喜愛這件衣裳了。」因為左手掌不能動,所以穿衣極不方便,因此自從受傷後都是藍棠幫忙自己穿衣,所以這會兒,毛頵兒仍舊乖乖的任藍棠幫自己穿上紫貂毛裘。

    「小姐,你穿這衣裳真是相襯,看起來美極了。」藍棠讚美著。

    「才沒有呢,那是因為這衣裳本來就美麗。」對於藍棠的讚美,毛頵兒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細細撫摸那溫暖細柔的紫色貂毛,上頭紫毛的顏色偏淺亮,不是一般紫貂的暗紫毛色,任誰都看得出這毛裘得來下易,價值不菲。

    她的膚色偏蜜,其實一點也不適合紫色,可她偏偏喜愛紫衣,那夜她曾對他說過這件事,沒想到他竟記得了,還想辦法弄來了這件顏色淺亮的紫貂毛衣,為的就是能搭襯她的膚色,討她歡心。

    他對她的用心,她完全感受到了,他的溫柔無時無刻圍繞著自己,無論是這件衣裳、遊戲的小玩意、每一天的關懷問候,那都是他對她的愛……

    「藍棠姊姊,我著了涼,不想再出去吹風了,老大夫就麻煩你幫我送出府好不好?」轉身,她撒嬌似的要求藍棠,臉上是平常的笑容。

    「是,那小姐你先到房裡歇著吧,送大夫走後,我順道去廚房吩咐一聲,薑湯很快就會好了。」

    「嗯,謝謝藍棠姊姊。」語畢,毛頵兒起身緩緩走進房裡。

    見毛頵兒離去,藍棠馬上對老大夫咄聲逼問:「適才你沒多嘴吧?」

    「老夫什麼都沒說。」老大夫連忙搖頭,心裡卻是心虛得要命。

    雖然他是真的什麼都沒說,但是小姐說話了啊,而且還是驚濤駭浪的一句話,當時他聽了,一口氣就這麼梗在喉間,差點就要了他的半條老命。

    他不敢想像小姐要是去找褚爺理論的話,他會不會因此而喪命?總而言之,他真的什麼都沒說,所以現在打死他,他都不會說出小姐已經知道事實。

    「很好,那請你七日後再來一趟吧。」主人吩咐過,這場戲要一直演下去。

    老大夫的臉色瞬間轉白,但還是硬著頭皮答應。「是……」

    嗚嗚,只怕他沒命等到那個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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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毛頵兒躺在床榻上看著自己的左手腕,愣愣回想著一個月前逃跑的那一晚。

    當時左手腕炸開辣疼時,現場就只有她和他,並沒有追兵暗箭傷人,而且她確定竹子後頭並無利物,所以這傷口也不可能是被利物所傷,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個了吧?

    翻了個身,她歎口氣,想起紫眸裡偶爾一閃而逝的愧疚,以及每次談論到她的傷口時,那清冷聲嗓中掩不住的氣虛,雖然她沒證據也沒親眼瞧見,但事實應該已經很清楚了吧?

    但她不怪他,是她自己沒頭沒腦的亂闖才會這樣,若換作是她,要是有哪個登徒子敢偷窺她沐浴,她手上要是有刀一定也會射出去!只不過是有刺到和沒刺到的差別。

    不過……他有必要這樣瞞她嗎?若他肯好好道歉的話,她也不見得會介懷啊。

    抬眸,從那微敞的窗外望去,一輪皎潔冰冷的月掛在夜空,兩衛交接的動作在暗夜裡若隱若現,是二更天了吧?

    今夜,褚哥哥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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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時,收完帳的褚恨天一回府,聽到下人說毛頵兒清早問過他的行蹤,便馬上往頤心齋的方向趕去。

    「褚哥哥,你昨夜去哪裡了?」一見到褚恨天,毛頵兒立刻開口抱怨。

    「西城門的當鋪出了點問題,我去解決,順道查了些帳,怎?發生了什麼事?」他說了個理由,然後牽著她坐下。

    「什麼事也沒發生,只不過夜裡等不到你,睡不著。」她已經習慣他睡前的探訪,雖然他來時,她總是已經入睡,但只要他接近,她就一定會發覺,並睜眼對他微笑。

    「傻丫頭,何必等我?」發現她眼下真有一圈淡淡的倦色,他半是心疼半是懊惱她的傻勁。

    「我習慣了嘛,你昨夜沒來,我好擔心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著急死了,好想問藍棠姊姊,可夜深了,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她,只好一直等你……你下次不要再這樣子了,我會怕。」說完,她不安的更加捉緊他的衣袖。

    天有不測風雲,她已經沒了爹爹,不想再失去喜歡的人了。

    瞧見她眼裡的不安,一股自責油然而生,可心裡頭卻是甜蜜感動的。

    從來沒人關心過他,以前師父雖憐憫他的相貌,可對他卻是嚴厲的,總要求他做到最好,否則絕對嚴懲!之後,當他成了有錢有勢的褚恨天,人們總以為他無所不能,除了畏懼巴結,從沒人想過他其實也有弱點,也有需要人們關懷的時候。

    可她啊,才認識他多久,卻只因見不到他,就為他擔心無眠了整夜,她如此關心他,怎能不教他感動?

    「對不起……」將她的小手包覆在手心裡,他真誠的向她道歉。

    她總能融化他的冰冷,將自己身上的歡樂與溫暖傳染給他,讓他明白自己是多麼的被她深深愛著。

    噗哧一聲,她突然發出笑聲。

    「你笑什麼?」她的笑打斷他的感動。

    「笑你跟我說對不起啊。」格格的又是一陣笑聲,她忍不住調侃他。「要是讓藍棠姊姊和楊大叔聽到你說這句話,不曉得他們會怎麼想?」

    「什麼也不敢想。」他對自己的威嚴有自信。

    「臭美!」她用食指畫過他的臉,取笑。

    他迅速抓住她的手指湊到嘴邊親了下,然後再將小手整個握住。「如何?今日做了哪些事?」

    他突如其來的親吻讓毛頵兒清秀的臉蛋馬上起了紅霞。

    這個……他會不會變太多了?

    在她告白前,他頂多只是輕摟她,可多半是因為她生病身子虛弱,需要人攙扶,其他時候,要不是她自己主動靠過去,怕他連碰都不敢碰。

    可現在是怎樣?到底是她的不含蓄傳染給他?還是他本來就是個會毛手毛腳的人,被她啟蒙後,終於原形畢露了?

    「你變得好多。」她羞答答的將手抽回。

    「變?我哪裡變了?」褚恨天不明白自己有什麼變化,可若硬要說有的話,就是他對她的愛意愈來愈濃。

    他當真沒注意自己最近似乎總是在無意間觸碰她的身子,還反過來問她?

    討厭,這教她這個姑娘家怎麼啟口啊?

    「頵兒?」半晌看她沒回話,褚恨天不禁開口催促。

    「沒事!」說不出口,她索性避開這個問題。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害臊,她轉移話題,回答先前的問題。

    「也沒什麼,一樣賞花、散步和玩玩小玩意,你前日送給我的大陀螺很好玩,不過我只有一隻手,每次陀螺停了就要麻煩藍棠姊姊幫我卷繩,對她真是不好意思……你回頭有空幫我問問老大夫,我的手腕當真沒事嗎?為什麼都一個月了,還是不能動?以往我的傷從沒這麼慢好的。」說到最後,她又問到傷口的事,帶著讓人難以察覺的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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