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蒼狼

第8頁 文 / 余宛宛

    見她絹白小臉被他面頰刮出幾許紅痕,莫稽真想給自己一拳。

    她絹絲般皮膚根本禁不得碰,他怎麼就不能再細心一點呢。

    「他不會對我做出這般驚世駭俗之事。」況且,她與未婚夫婿只是兄妹情誼,她也從不曾因為他而臉紅心跳過。

    「你不如直接說,我這般荒野粗人配不上你!」

    莫稽一掌勒起她腰身,讓她坐直身子,雄獷臉龐則直逼到她面前。

    她不過是說了句她現下在意之人不是她未婚夫婿,他就自作多情地以為是自己了嗎?

    「傻子。」

    莫稽聽見有人罵他,他直覺地點頭。

    咦!

    華澤蘭正紅著臉蛋兒,愈垂愈低,一副新嫁娘嬌羞模樣。

    「莫非……你心裡認了我嗎?」莫稽揪住她,心跳再度咚咚咚地狂擊了起來。

    「說啊!」他拽過她肩頭,著急地問道。

    「若是不認,豈會要你一場明煤正娶呢?」她已經說得夠坦白了,沒想到這傻子還是猛擔心哪!

    她心窩一暖,半仰螓首說道:「我只求你允了我,給我家人帶個訊,這樣我才能真正地心甘情願哪。」

    莫稽心裡飄飄欲仙,兩道濃眉卻是攢得不能再緊了。

    真要替她回家報訊嗎?真要上門提親嗎?誰會把自家閨女嫁給惡名昭彰之蒼狼?

    「你不允嗎?」她秀眉一擰,臉蛋兒漸漸慘白起來。

    「我會好好想想。」莫稽別過頭不看人,怕一瞧之下,就馬上被牽著鼻子走了。「我不愛下山,不愛與山下人打交道。」

    「你不愛下山,與你提過的那場兒時大火有關嗎?」她傾身朝他溫度靠近,柔聲問道。

    莫稽半天不語,只是握著她那雙奶油桂花手,再瞪住自己一雙因為磨石、煉刀冶鐵而千瘡百孔之粗厚大掌。

    「那場火燒了三天三夜。我被我娘藏在一處石窟裡,這才幸活了下來。」他啞聲說完,繼而低笑出聲——每一聲笑都低沉地像是一場嗄聲慟哭。「那百來名山下之人,滿口仁義。不過,趁人之危,以多欺少,搶奪財物這些事,卻做得不遺餘力。」

    「你家人都不在了嗎?」她牢握住他冰冷更甚於她之手掌。

    「三十餘名家人、家丁,不敵數百人燒殺擄掠,一把火全給燒個一乾二淨。我莫家人不殺不搶,沒犯人惹人,不過是因為家族懷有異能,引來諸多耳語……」莫稽聲音至此破碎成粗重喘息,像是串串幽魂哀怨之聲。

    華澤蘭偎在他身側,咬著唇,哽咽地說不出話。

    無怪乎他不願下山,無怪乎他要怨恨山下之人哪。全家被誅滅,是何種殘酷之事,更何況他們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啊。

    「無怪乎這兒房子全用石頭砌建,你是怕舊事重演,對嗎?」她輕聲說著,極力平撫著情緒。

    她不哭,不想自己落了淚,惹得他也跟著再次傷心。

    「舊事不會重演,他們現在上不來。」他在山路上設了重重機關,除非有武林高手率領,否則總的費個十來日方能上得了山。

    「幸好。」她放心地柔歎了口氣。

    莫稽望著她水凝雙眸,僵凝面容也隨之軟化不少。

    「這裡屋舍全是你一手所建?」

    「是。」他傲然地說道,眉目間儘是自滿。「就靠我這兩膀子力氣,一塊一塊敲著巨石,花了十年重新蓋回了家園。也憑著我爹傳給我之打劍功夫,攢了許多銀子,買了山下人上山當奴婢,莫宅早已在這座山上重新恢復原狀。」

    華澤蘭臉兒發著亮,她開心地扯著他手腕,燦笑如花迎人。

    「你爹娘在九天之上,一定會很欣慰。」她說。

    莫稽望著她滿臉溫柔,他倏地擁她入懷,放肆地將臉頰偎入她滑膩頸間,磨著蹭著。

    「你……你不該這樣啊……」華澤蘭羞紅了臉,瑟縮了下身子,推不開他身軀不打緊,她倒是先忍不住地輕笑出聲。「會癢……」

    那水面漣漪般漾開之笑聲,自她身子傳到他身上,他不解地抬頭——

    她米粒般雪白牙兒正咬著粉色唇兒,嬌憨地笑著,煞是動人。

    可她雪白頸項卻刷紅了一片——看來是因為他方纔那一埋首而惹來之後果哪。

    「莫稽?」她不解地喚了一聲。

    「看來我得趕緊把這滿臉鬍髯刮除乾淨,別讓它們日後再有機會扎疼你一丁點。」莫稽粗聲說道,指尖滑過她頸子,非得引來她一記嬌喘,他才肯鬆手。

    「你別再逾矩了,先替我捎個訊兒回家才真是急事哪……」她低語著,心裡記掛的就總是這事。

    她聲未落地,莫稽身子便是一僵。

    他挺直背脊,專心地聆聽著遠方一聲極輕微之放肆狂笑。

    「有人來了。」他臉色一沉,瞬間起身下榻。

    他的凝重口氣讓華澤蘭不安地往石牆邊一靠,水眸不安地眨動著。

    莫稽見狀,摟過她身子,密密將她摟在其間。

    「別怕,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他說。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指尖全是冰冷的。

    她也不想如此容易驚惶,可打從那場意外後,她往昔之冷靜自持全給嚇到了九霄雲外。加上目不能視,總是一陣風吹草動,便要讓她有如驚弓之鳥啊。

    「華姑娘,我來了。」門外傳來七巧兒清脆呼喚。

    「原來是七巧兒哪。」華澤蘭鬆了口氣,笑容這才重新回到臉上。

    不!來者此時正於山腰處第一道暗器關口附近,正試圖要強闖上山。

    不想嚇著她,莫稽只是撩起她髮絲,為她繫緊了裘篷。「我下山去辦些事,你乖乖讓七巧兒陪你回石堡裡。」莫稽語氣雖柔,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他要下山去瞧是哪方大膽狂徒,竟敢闖他蒼山!

    「你……」可是要替我回家報訊?

    莫稽在她唇間印下一吻,不讓她將話說完。

    「放心吧,我總不忍心你受到一丁點委屈的。」他不由分說地摟住她纖腰,將她摟在身側帶往石屋門口。

    「顧好她。」

    莫稽朝七巧兒瞟去一眼,七巧兒只敢用力點頭。

    待七巧兒再抬頭時,莫稽早已不見人影。

    「華姑娘,你的臉蛋怎麼這紅啊!是不是碰著了什麼?會疼嗎?」七巧兒回頭看著華姑娘,忍不住哇哇大叫了起來。

    華澤蘭想起方才與他親熱之種種,不免又飛紅了雙頰。

    「我沒事的,咱們快些回到石堡吧。」華澤蘭說道,不能視物之雙眸卻不由自主地眺望著前方。

    希望他此行下山,回來後會有好消息告訴她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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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稽離開小石屋後,斜背上長弓,飛快遊走於樹蔭之間。迅捷影子如同陽光灑在樹葉間之陰影,才被風吹動,便已晃動到下一處。

    玄色皮袍短衣被他自右肩扯落,麥色魁健肌理在躍動間,如同一塊塊能呼吸之岩石,剛健地讓人驚歎眩目。

    如果有人能看得清他身影的話!

    莫稽往前低躍過幾叢樹林,足尖凌空地點在一棵巨松之頂。

    遠遠兩座樹林之外,有兩個鬼鬼祟祟男子正不知死活地胡言亂語著。

    「蒼狼搶了那麼多個女人上山,咱兄弟倆若是也能分得幾個,那滋味不知有多銷魂啊。」黑衣男子揮著長劍,砍開眼前荊棘。

    「聽說他每晚都要姦淫所有女人一回,真狠哪……嘿嘿嘿……」藍衣男子嚥了口口水,一臉垂涎地說道。

    「說起狠,這回的委託也夠狼心狗肺。要我們若是尋著那位大小姐,便在蒼山解決了她,再把罪名賴給蒼狼。」黑衣男子拿出長劍,厭惡地削開一旁礙路木頭。

    「華澤蘭這名字,一聽便是個千金小姐,不如咱們先試試千金小姐滋味,再把她……嘿嘿嘿……」藍衣男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地說道。

    找死!

    一座樹林之外,莫稽在一棵被雷劈枯之巨木上低身箕踞,自箭袋裡挑出一根鳴箭。

    鷹眼一瞇,拉弓破空。

    鳴箭射破林間寧靜,兩名男人還來不及驚惶失措,一記長箭便已射中藍衣人面頰。箭矢穿破肌理,在藍衣人再沒法閉攏之唇邊晃動著。

    「啊……」藍衣男子痛得在地上打滾,難受到只想鬼吼鬼叫。可偏偏傷口就在頰上,每回哀嚎都得再扯痛嘴邊傷口一回,只得在心裡哭爹喊娘地悶聲喊痛。

    黑衣男子見狀,立刻拔腿想跑。

    另一記鳴箭射出,瞬間射中黑衣人小腿,當場便讓他倒地不起。

    兩名男子縮畏在一起,左右張望著。

    「誰叫你們上來殺人的?」凌空一記長聲,嚇得兩人又是一震。

    「組織讓我們拿錢殺人,壓根兒不知道背後主子是誰。」黑衣男子驚慌地說道,卻找不著人。「蒼狼大爺饒命啊!」

    「今日留你們一條活路,你們回去稟告,就說你們已殺了華澤蘭,屍體己棄於蒼山間。」莫稽說。

    「若是組織知情我們欺瞞……」

    咻——

    長箭挾帶尖銳風聲,吹過黑衣人耳邊。箭勁刮得黑友人臉頰發痛,繼而射入他後力樹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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