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夢蘿
「你犯不著把我說得像聖人,人你是醫不醫?還是你有其他條件?」他皺了皺眉道。
「只要你們是夫妻,我沒道理不醫吧?把人放在石床上,我保證會醫好她的眼睛。」這一次高任沒有再刁難他。
他說過,他只是想驗證罷了,既然這兩人是相愛的夫妻,他豈有再為難他們的道理。
人人都說他怪,他其實只是比較愛看兩人相親相愛、難分難捨罷了。
見單翼臣將人放至石床上,高任不免又好奇道:
「單大少爺,說真的,才幾月沒見,你怎麼就多了個娘子啊?」
「這說來話長。」
「那你就慢慢道來,反正本怪人的時間多的是。」高任立刻湊到他面前,一臉的興奮。
見狀,單翼臣也只能暗暗歎口氣。為了石床上的小人兒,恐怕他不說都不行呢。
也罷。就陪他打發、打發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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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喜兒再次醒來,那刺眼的光線令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很快地,她就又閉上眼。
那道光線很強,令她幾乎睜不開眼,但一旁卻傳來一道鼓舞的聲音。
「喜兒,沒事,你只是一時不習慣罷了。」單翼臣坐在她身旁,鼓勵著她。
畢竟她已經習慣了黑暗,現在外頭強烈的陽光自然令她感到刺眼。
喜兒的身子一顫!他這話的意思難道是——
心裡滿是期待,喜兒先是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貶了貶眼,再慢慢的張開眼睛。
這會兒陽光依舊刺眼,但她隨即發出興奮的大叫聲,猛然抱住他的脖子,又是笑又是叫。
「我看見了!翼臣,我又看得見了!」
那個怪大夫果然是位高人,竟如此輕易就治好了她的眼睛。不知他是怎麼辦到的?
「如果你願意拿自己的眼睛跟她的一雙眼做交換……」
腦海中突然閃過大夫的話,喜兒身子顫抖了下,急急忙忙的往後退開,笑容立即從她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倉皇。
「你……你……」她的聲音發顫,連話都說不完整。
「我怎麼了?」他笑問,眼裡滿是濃情蜜意。
這樣一雙寫滿柔情的眼,應該不是盲人所擁有吧?喜兒伸出雙手撫摸著他俊逸的臉龐,輕觸他的眼,幾度鼓起勇氣想問,卻又怕知道事實後自己會承受不住。
「我……對不住,都是因為我……那大夫在哪裡?我去求他,非求得他答應不可。」她說著,急忙起身。
「你要去求他什麼事?喜兒。」他一把拉住她,將她拉坐在身邊。
「我去求他醫治你的眼,我不能見你——」
「我的眼睛沒事,你不必擔心。」見她如此著急,他不想再捉弄她了。
他原是打算騙她一陣子的,至少先享受她的服侍,像是替他洗臉、擦背、穿衣之類的,但見她為了他如此擔心,他又怎麼捨得繼續瞞她呢。
他是這麼深愛著這小人兒,怎麼忍心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唉!雖然往後無法再享受捉弄她的樂趣,他也認了。
「你沒事?真的?沒騙我?」她還是不相信的頻頻打量著他。
「這種事還能騙你不成?」他取笑她的天真。
「可是那大夫明明就說得那麼認真。」她怎麼想都不覺那大夫是在開玩笑。
「他只是在試探我和你是否真心相愛罷了。」他太瞭解日子過得實在太閒的高任了。
不過,多虧了高任的試探,否則他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原來這小人兒心裡早已接受他了。
聞言,喜兒整張臉再次燒紅!她偷偷瞥了他一眼,之後眼睛就再也移不開,墜入一汪深不可測的款款濃情裡,悸動的心,久久難以平復。
她承認自己已經好喜歡好喜歡他,但以她的身份,她真的可以喜歡他嗎?
喜兒心裡充滿了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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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先不要將我們成親的事告訴我們的家人?」單翼臣眉一挑,神情頗為訝異。
「嗯。至少晚些時候再說吧。」她需要時間再好好想想。
總該先商量好要怎麼說才妥當吧?
「然後呢?」
「什麼然後?」什麼意思?她不懂。
「等我們回到單府,你要怎麼向我的爹娘說明我和你的事?」他將難題丟給她,讓她去處理。
他早已計畫好一切,是她選擇不相信他,那就請她自行想辦法。
這可惡的小人兒,都到了這地步了,還在煩惱這種無聊事,她愛自尋煩惱,就由她去,算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好了。
「我……」喜兒一時啞口。
她就是不知要如何解決,才會如此煩惱啊。
何以他反而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這件事明明是因他而起,她也是因為他才會這麼煩惱啊。
而他居然問她要怎麼向單老爺和大夫人說明他和她的事!
面對單老爺和大夫人,她怎麼說得出她和他們的兒子成了親,且已圓了房?
不行,她做不到。
「怎麼?說不出口?」他冷哼道。
他那不以為然的口吻立刻引爆她心中的怒火,她但覺萬分委屈的怒視著他。
既然他笑話她,她就做給他看!喜兒甩開頭,不再看他,逕自上了馬車。
「阿部,麻煩你送我回單府。」她對著早已坐在前頭的阿部說。
「咦?」阿部納悶的拉開布簾,看著坐在馬車裡的喜兒,語氣有些不確定的說:「可是大少爺還沒上來。」
「沒你的事,可以起程了。」單翼臣同時也上了馬車,吩咐阿部道。
阿部看了眼分明在鬧脾氣的喜兒小姐一眼,又見大少爺臉上表情欠佳,自是什麼話也不敢多說,放下布簾,重新回到駕駛座上,很快地,馬車便以平穩的速度行駛在路上。
一路上兀自生著悶氣的喜兒又開始感到身子不舒服,但好強的性子使她倔強的咬著唇,什麼話也不說,自然也不肯向單翼臣求助。
她可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單翼臣卻見不得她受苦,他可沒忘記這沿路上她坐上馬車便會不舒服的身子,有好幾次她都是偎在他溫暖的懷裡方能安穩睡著。
但見她額上已冒出細汗,紅唇被她咬得泛白,卻仍不肯向他求助,他不由得搖首歎息。
唉!這倔強的小人兒,真不知他怎麼會栽在她手裡。
「喜兒。」他輕喚,見她不理不睬,心裡早有底,於是強行將她拉進懷裡,並提議道:「把這藥丸吞下去,這會改善你坐馬車就會暈眩的症狀。」
喜兒白了他一眼,抿了抿紅唇,擺明著不吃,存心氣死他。
「你當真要和我嘔氣?你知道這藥丸是我花了什麼代價才從高任手中得到的嗎?」他的語氣十分受傷。
喜兒聞言,這才回頭看著他,心裡一陣不安。他是拿什麼和那怪人做交換?
「你吃不吃?」他再次詢問。
她努努嘴,不語。
「很好。」他說著,作勢要將藥瓶扔出馬車外。
「不要!」她連忙撲向前阻止他。
「願意吃了?」他揚眉。
「你先告訴我你和那怪人做了什麼交換?」她想知道他究竟為她做出了什麼犧牲。
這次換他沉默不語,臉色十分難看。
「翼臣?」
「喜兒小姐,為了這瓶藥,大少爺在你接受眼睛治療的三天裡,成了那怪大夫的下人,被他使喚來使喚去,簡直——」
「阿部,閉嘴。」再讓他說下去,他這大少爺的尊嚴豈不蕩然無存。
更何況還有個小人兒的淚水,就要氾濫成災了。
「對不住,我一直不知道,我……對不住。」喜兒掉著眼淚,心裡好愧疚。
他明明是單家大少爺,卻為了她被人當奴才使喚,而她還……一再對他使性子,她……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
「你幾時成了個淚人兒?那個最有骨氣、敢和我這個單老爺對峙的喜兒上哪兒去了?你可得把她找回來才行。那個有骨氣、勇氣十足的喜兒,才是我心心唸唸的小人兒。」他將她摟進懷,意有所指的說。
「我本來不愛哭的,都是因為遇見你這個老愛惹我傷心、卻又做出讓我感動到想哭的舉動的壞心人啊。」她扁扁嘴,打著他的肩膀出氣,然後才接下去說:「還有,你剛剛說我勇於和你這個單老爺對峙是什麼意思?」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那日和你見面的單老爺是我假扮的。那個老管事才是我爹。」趁著她正感動之際,主動坦承這件事,免得將來教她發現事情真相,她又要跟他生氣了。
「你!原來真的是你!我一直覺得你們兩人好像,尤其是你這一雙眼太犀利,完全不像是單老爺這年紀該有的一雙眼。喔!你好可惡!」她說著,又忿忿的朝他出拳。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由我和你碰面、接觸。喜兒,你還認為這樣的你,當真會是我爹的三姨太嗎?」他一面說,一面不忘盯著她將藥丸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