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夢蘿
救人是好事,然而每救一人就得收為偏房,早晚會要了父親的一條老命。
明明說好桂姨是最後一個收進房的姨太太,沒想到不到三年,父親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誓言。
難不成父親以為自己福大命大,當真死不了嗎?思緒打轉至此,單翼臣心裡免不了一陣氣惱。
當年他硬逼父親日後不許再納妾時,就不該那麼樂觀的以為父親會遵守誓言,他早該逼著父親拿他這唯一兒子發毒誓,如此一來,父親才會有所顧忌。
單翼臣懊悔萬分的握緊拳頭,渾然忘了自己手中握著阿部先前遞給他的包子,待阿部發出遺憾似的叫聲,包子已然成了他怒氣下的犧牲品了。
「啊!大少爺,那是最後一個包子哪!」阿部看著大少爺手中那不成形的包子,十分惋惜的叫了聲,心想,這下包子是不能吃了。
大少爺生氣就生氣,幹嘛浪費食糧呢。唉!實在是太糟蹋那麼好吃的包子了。
「最後一個?」單翼臣挑起眉睨著一旁早已清空的袋子,目光再移向阿部微鼓的肚子,扯了扯嘴角,嘲弄道:「別的本事沒有,你倒是挺能吃的嘛。」
「呵!大少爺,這不能怪我,實在是剛才走了太多路,肚子餓壞了,您這會兒若是想吃,我即刻去買。」阿部說著,立即跳起身,急忙忙就要去找店家。
「不必了,阿部,我不餓。你有力氣找店家,想必是休息夠了,走吧!還有好幾里的路程呢。」單翼臣起身,打算繼續趕路。
把所有包子都吞進肚,這會兒正脹得十分難受呢,阿部心想。然而見大少爺一心趕路,他自是不敢再有抱怨,迅速收拾一下細軟,隨後跟了上去。
「阿部,等會兒若進市集,我會替你雇輛馬車,你就不要愁眉苦臉了。」前方傳來單翼臣無奈的嗓音。
「不,不用麻煩,大少爺。」阿部連忙回絕道。
他阿部又不是什麼嬌貴的千金大小姐,趕路還想坐馬車?
不過說真格的,要趕路的話還是坐馬車比較快吧?
「好吧,是你自己不要坐的,待會兒我上馬車時,你就一個人慢慢步行回單府,少爺我就先行一步了。」單翼臣揮揮手,朗笑出聲。
「啊!大少爺,別開玩笑了,您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阿部語露驚慌的大叫,隨即大步追了上去。
從此時此刻起,他要跟緊大少爺,免得大少爺興致一起,當真將他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城鎮裡。
見阿部居然信以為真,單翼臣不免訝異的瞄了阿部一眼,驀然發出爽朗的大笑聲。
見此狀,阿部心知自己這會見又教大少爺給捉弄了。唉!身為大少爺身旁的僕從,這些年他早習慣大少爺有時興致一來,就愛捉弄他這死板的僕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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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小姐,將喜兒喚來有什麼事嗎?」喜兒在夫人房門前輕聲問道。
「進來吧,喜兒。」林滿喚道,接著揮手要一旁服侍她和上官柔媚的丫鬟退出房間。
在丫鬟相繼離去後,喜兒才走進林滿的房裡;待她一進房,就見一直被囚鎖在後院廂房裡的母親,居然坐在夫人房裡時,喜兒大吃一驚,身子更是急急走上前。
「娘,您怎麼會在這兒?!她們是不是又鞭打您了?娘!您有沒有事?!」喜兒著急的一面說、一面摸索著金月的身子,生怕母親受到這對母女的傷害。
金月猛搖首,紅著眼眶,看著女兒的眼神裡儘是悲傷及痛苦。
「娘,您怎麼不說話?您說話啊!」母親不吭聲,令喜兒更是驚慌了起來。
金月摸著自己的頸項,無助的看著著急的女兒,想開口說話,偏偏聲音就是發不出來。
「娘,您不能說話?!」喜兒弄懂了母親的意思,驚詫的睜大眼,緊接著面望向夫人林滿。
「你們對我娘做了什麼?!」喜兒握緊拳、忿然問道。
「做了什麼?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喜兒。」上官柔媚呵呵直笑道。
她就是喜歡看見喜兒失控的一面,見喜兒情緒受挫,她就越是開心。
打從小時候起,無論她如何欺凌喜兒,喜兒總是表現得十分平靜,彷若她的欺凌在喜兒眼裡根本就是她在耍千金大小姐脾氣,絲毫影響不了她。
是以上官柔媚很早就立誓,總有一天定要聽到喜兒對她乞求,否則她絕不善罷甘休。
「你們弄啞了我娘的目的何在?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喜兒恨恨的說。
這些年來,她和母親還不夠忍氣吞聲嗎?她們母女二人退讓得還不夠嗎?
母親將原屬於自己的夫人身份讓給了林滿,而身為上官大小姐的她,不也委曲求全的退居為丫鬟身份?!為什麼她們還不肯放過她和娘?!
當年上官老爺在娘一生下她這女兒不到兩年,就將當時懷有身孕的林滿光明正大的帶回家裡來,還揚言要將母親和不足三歲的她趕出去。
是母親抱著她跪在地上,向林滿央求自己願意退居第二,絕不會和林滿爭寵,最後還是上官老爺因心軟而讓她們母女留了下來。
但從此她和母親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夫人每天看母親不順眼,不是打即是罵,將母親囚在後院的廂房,還不准上官老爺去看她。
隨著時間的過去,上官老爺逐漸淡忘自己還有個妻子及兩歲大後就不曾再見面的女兒。
說來極為諷刺,但她相信若不是那一回大小姐將她打得遍體是傷,正好教上官老爺撞見,恐怕上官老爺永遠不會發現,被他忽視十多年的家中丫鬟居然是自己的女兒。
然而即便是發現喜兒竟是自己的女兒,上官老爺仍然沒有給予喜兒所企盼的親情,他僅僅是警告上官柔媚不准再對她動手,從此就又忘了喜兒的存在。
她不是沒想過,倘若當年母親不要留在上官府,今日她們母女的遭遇肯定會大大不同。
她能理解當年母親一個婦道人家帶著一個兩歲大的女兒流落街頭的心裡,那種無助倉皇可以想見,足以為了一口飯,母親硬是留在上官府,承受了林滿對她的各種折磨。
這些年來,母親和她所受的欺凌,林林總總說也說不完;她也想過帶著母親離開上官府,但夫人為了顏面問題,這會兒已不打算家醜外揚,自然不肯放她和母親離開。
是以她以鐵煉鏈住母親,好限制她的行動;就算她再不甘心,也得被迫留在上官府,任勞任怨做著丫鬟的工作,還必須時時提防上官柔媚故意找麻煩。
這一切難道還不夠嗎?為什麼現在還殘忍的弄啞了母親?
喜兒忿怒的表情令上官柔媚笑得更開心了,她就不信當喜兒得知自己母親成了啞巴後還能表現得若無其事,呵呵!
「你很難過吧?喜兒。」上官柔媚十分得意。
「你究竟想做什麼?大小姐。」喜兒咬著牙硬要自己忍耐,母親還在她們手中,她不能惹火她們。
「你想要救你母親很簡單,喜兒,只要你聽從我們的話,我就會把解藥讓你母親服下。」林滿坐在椅上,拿出手中小小的瓷瓶,在喜兒面前晃了晃。
「夫人,喜兒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不知夫人還要喜兒做什麼。」她一直都很忍耐,一再的忍氣吞聲,這些還不夠嗎?
「再過幾日,單老爺的花轎就會上門迎親,我要你頂替大小姐上花轎。」林滿直截了當地說出她的打算。
聞言,喜兒杏眼圓睜,望著大小姐臉上那好不得意的笑容,心驀地一沉。
原來這就是夫人和大小姐弄啞母親的真正目的,她們想挾持母親,逼迫她同意頂替大小姐嫁給單老爺。
看來那傳言是真的了,上官老爺當真要把小大姐嫁給單老爺。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欲娶大小姐為偏房,也難怪大小姐要極力反對了。這幾天上官府鬧得片刻不得安寧,果然是出自大小姐之手。
「你不說話是不同意了?喜兒。」上官柔媚挑高眉,冷嗤道。
「你可以不同意,喜兒;但想想你娘會有多痛苦。」林滿說著,手一舉,作勢要將解藥扔下。
「不!夫人,請不要這麼做。」喜兒慌忙上前阻止。
「怎麼?你不是不同意?」上官柔媚一副看好戲的斜睨著她。
「不,夫人、大小姐,我沒說不同意,我只是在想我要怎麼頂替大小姐上花轎,我畢竟是個丫鬟,單老爺豈肯收我進房。」喜兒連忙解釋。
生怕屆時遭單老爺退婚,夫人又要將罪名推給她,她和娘同樣不好過。
「既然要你頂替大小姐出嫁,我自然會恢復你上官小姐的身份。倒是你可要想清楚,你娘還在我手裡,不要以為嫁進單府,就可以背著我玩花樣。」林滿像是早算出這一點的提醒她。
要喜兒頂替女兒出嫁只是權宜之計,她自然必須事先提防喜兒可能會在嫁進單府後,慫恿單老爺反過來對付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