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將軍今天不看書

第18頁 文 / 季潔

    「以後這麼晚了就別等我。」眸底映入她一心一意為他張羅的善體人意,騰鐸走向她,順手將她耳邊微亂的鬢絲掠至耳後,語氣有些責怪的成分。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想等你一塊吃。」她抿了抿唇,笑得好羞澀。「況且一個人吃好悶的,能同你一起吃飯、喝酒,我心裡才歡喜,才會吃得多。」

    她笑吟吟的模樣,讓人瞧不出半點異樣,若有所思的黑眸落在她臉上,騰鐸順勢將她帶進懷裡問。「有話要對我說嗎?」

    曾經他以為,善若水與一般青樓女子無異,但幾次相處下來,他感覺到她的獨特,她的與眾不同。

    他以為有朝一日,他會對善若水失了興趣,會從著迷欲當中掙出,沒想到他非但沒掙出,反而愈陷愈深。

    以前他沉溺在彼此的恣情歡愛之中,但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便有辦法讓他衝動地血脈賁張,將她壓在身下好好愛過一回。

    現下,無須身體的貼近,即使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讀書、寫字,也能感到滿足。

    而此刻,他很想知道,善若水會怎麼同他說這件事,更想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第九章

    「當然有!」善若水勾住他的頸,銜著柔笑的唇輕輕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我想你!」

    騰鐸濃眉飛挑,幽邃的黑眸,注視著懷裡那張粉嫩的臉兒再問。「就這樣?」

    「要不還能怎麼?」雙手習慣性攢著他的衣襟,她偎在他懷裡,嗔了他一眼。

    她愈是避著不提晌午發生的事,他愈是想知道,撐不過半刻他隱忍不住地開口問。「今天,你……受委屈了嗎?」

    沒料到他會問出口,善若水怔了怔,心裡因為他的在乎,緩緩漫過一道暖流。

    「怎麼不說話?」他靠近她的臉龐,低下頭想看她的表情。

    姑且不探究他為何想知道這事,善若水巧笑倩兮地問。「如果我說,我抬出了大將軍,反將了她們一軍,你會生氣嗎?」

    騰鐸意味深長地緊緊鎖著她臉上的神情,緩緩道:「你別告訴我,受委屈的是她們?」

    善若水咯咯輕笑出聲,沒給他答案。即使不明白,在騰鐸心裡她是否佔有一席之地……或者她依舊是騰鐸暖床的伴……但這些日子來,她對騰鐸益發加深的情感,放縱的情感,無庸置疑地,已不自覺超過她所能負荷。

    這般心思,讓她矛盾而迷惘,是喜也憂。雖然她說得冠冕堂皇,伹到了他真要娶妻那一日,她如何能瀟灑地由他身旁走開?

    善若水暗歎了口氣,不願再想,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一雙小手很不小心地扒開了他深絳色的巴圖魯坎肩與石青夾袍。

    誰知道也許是太緊張,騰鐸身上的巴圖魯坎肩硬是和她做對,讓她不得要領地無法展現她的狂野。

    騰鐸沒好氣地輕笑出聲,壓住她忙碌的小手問。「先別忙了,先填飽肚子比較重要。」

    瞧他不動如山的模樣,善若水咬著唇,嗔瞪了他一眼。「不行!」

    她心裡有好多沒辦法同他言明的苦澀心事,一定要他的氣息與溫暖擁抱才能驅走心裡的寒意。

    騰鐸瞧她怎麼也不提晌午的事,心裡雖有數,卻也不點破,他不希望讓她再憶起那讓人不快的事。酌思了片刻,騰鐸嘴角微揚,他莫可奈何地開口。「好吧!本將軍今晚就任你處置吧!」

    善若水仔細瞧著他的臉龐,讓他的語氣逗笑了。

    在騰鐸還沒反應過來時,善若水已扣握住他的手,打開他的手臂,讓他偉岸、無一絲贅肉的肌理線條緊密貼著她的柔軟。

    緊靠在騰鐸溫暖的胸膛,她有種此生再也別無所求的滿足。

    「這樣就夠了嗎?」他的語氣有些訝異。

    一般女子不多是會在此時大發嬌嗔、盡訴自己所受的委屈,但她沒有。

    她只是默默地同他撒嬌,尋求依偎。

    這樣的她,反而讓他感到心疼的思緒益發澎湃如潮。

    雙臂下意識圈住懷中的人兒,騰鐸發現,彼此的心已毫無距離地緊緊貼近,再難分開。

    ☆☆☆☆☆☆☆☆☆☆☆☆☆☆☆☆☆☆☆☆☆☆

    那一日之後,騰鐸又整整大半個月沒回四合院。

    善若水在這樣反覆等待、期待,失落與寂寞的日子裡,管不住的,心裡、腦子裡再也沒心思裝書,所有的所有只有他。

    善若水帶笑的眉眼已在不自覺中,染上微乎其微的惆悵。

    「人兒人兒今何在?

    花兒花兒為的是誰開?

    雁兒雁兒因何不把書來帶?

    心兒心兒從今又把相思害?

    淚兒淚兒掉將下來?

    天兒天兒,無限的淒涼,怎生奈?

    被兒被兒,奴家獨自將你蓋。(※注一)

    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緒,提筆寫了這首代表此刻心境的民歌,小心拿起墨痕未干的宣紙瞧了瞧,卻忍不住將它揉掉。

    不好,這歌讓自己像個獨守空閨的怨婦一樣!她輕啐了聲,隨意抽了本書冊,不過半刻,纖柔的身子骨便管不住地躺上白玉榻歇著。

    騰鐸一進四合院,腳步直覺往菊水軒而去。

    果不其然,腳步一落在書房的花格開窗,便見善若水慵懶地躺在白玉榻上翻書的纖雅身影。

    騰鐸定住腳步,揚了揚唇,敲了敲窗。

    耳畔落入騰鐸熟悉的沉嗓,善若水瞬即由迷迷糊糊的思緒中回過神。

    她吊起夾門簾,推開窗朝迎向他的一瞬間,唇邊勾出柔美的笑弧,連清靈的水眸也蕩著笑意。「你來了!」

    騰鐸深深看著她,心一蕩地揚起唇。「天候一冷,你就變懶姑娘了。」

    善若水不以為意地仰臉瞅著他,發現他下顎冒出點點鬍髭,向來清俊的面容因此多了幾分粗獷的男子氣概。

    將他臉上的疲憊納入眼底,善若水不由得心疼地問。「你近日很忙嗎?」

    他微頷首,正思索著要怎麼同她說,他將奉命至山東的事。

    「如果你忙就別過來了,來回奔波,很是費時。」

    眸光落在他穿著繡有麒麟的石青色補服,外套了件五蟒四爪袍子,腳下穿著牙縫靴的挺拔身形,善若水的心不由得一擰。

    很顯然他是連補服都沒換下,就來找她了。

    「咦!那是什麼?」將他全身上下打量過一遍的善若水,發現了他拿在手中的東西,納悶地問。

    靜靜瞅著她片刻,騰鐸有些赧然地開口。「黃菊枕。」

    善若水怔怔瞧著他,臉蛋微微發熱,她知道菊花為百草上品,卻沒想過要做成菊花枕。

    「適巧一個熟識的御醫做了這個黃菊枕,要我試試療效好不好……」在她的注視下,騰鐸整張麥褐色的俊顏在瞬間布著可疑的薄紅。

    事實上是騰鐸見她常胸悶、心悸、氣急、頭暈,於是趁進宮時,請熟識的御醫幫他做了一個菊花枕。

    御醫說:「秋采甘菊花,貯以布囊,做成枕頭,能清頭目,去邪穢。」對她應該會有幫助。

    「我知道,你沒這毛病,所以就拿來給我嘍!」善若水哪裡會不知道他的心意,縱使他嘴巴不承認,她可心知肚明地泛著甜,聲音像摻了蜜似的。

    騰鐸微頷首,為她的貼心感到窩心。

    「要不要進來,我泡菊井茶給你喝。」她輕啄他的唇,倏地下榻為他張羅。

    默默看著她歡欣的模樣,騰鐸心裡有說不出的踏實。

    在她身邊這般恬靜的幸福,美好得讓他不想離開。

    騰鐸轉身進了屋,立刻便發現桌案前方有裁好的一疊宣紙,及一疊疊完成的字畫、水墨,他不禁揚唇一笑。看來他不在時,善若水的確不無聊,看書、寫字、畫畫,她很能打發自己的時間。

    待她泡好茶後,騰鐸才徐緩的說道:「我要離開京城一些時間,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要自己照顧自己。」

    「離開京城……你要去哪裡?」她力持鎮定地問。

    雖然她從未過問他的其他事,但這些日子來,騰鐸多半留在京城,突然要離開,讓她有些好奇。

    「山東鬧秋旱,皇上要我到山東賑濟、安置難民,再加上部分難民聚眾造反,怕是要留在山東一段時間。」為了不讓她擔心,他彷彿事不關己地簡單交代著。

    「會有危險嗎?」

    「三日後出發,比起帶兵上陣殺敵要簡單多了。」

    「是嗎?」她壓根不信。

    不給她繼續發出疑問的空間,他直接轉移話題。「這一回進宮,皇上賞了個菊花石硯給我,聽說是湖南特產,特地進貢內廷獻給皇帝。」

    他不動聲色地拿出菊花石硯,擱在她面前。

    「好美!」

    果然,柔美的小臉一亮,善若水看起來高興極了。

    天然的硯石上生有潔白晶瑩如菊花形狀的花紋,所以稱為菊花石,它石質硬、滑,不易發墨,只能做鑒賞珍藏之用。

    「這菊花硯石像是為你特製似的,送你。」看著她臉上雀躍的神情,騰鐸的心情跟著好了起來。

    「皇上好可惡,賞你一個菊花硯石,就要命你帶兵去山東賑濟、安置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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