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華甄
子靈大膽地說:「小女子素來以黑白棋子待客,從未侍寢過,對男女之事毫無所知,嬤嬤怕壞了王爺的興致,因此有此安排,能否容她……」
「不能!本王只要所贏得的那份綵頭!」他俯視著她,眼中突然閃爍著某種比怒氣更原始的情緒,他轉向地上跪著的人。「下去!你們統統退下!」
「王爺……」四季夫人還想求情,但被他銳利的目光嚇退。
「下去!本王自會找你,屆時你再解釋所有的一切。」
不想再讓已經被嚇壞了的四季夫人受連累,子靈強打起精神安撫她:「你們去吧,我不會有事的,一夜很快就會過去。」
知道無法挽回,四季夫人帶著一群人離開了房間。
房內只剩下他與她,感覺到與他過於靠近,子靈扭動胳膊想掙脫他的鉗制。
以為她在反抗他,弘晝更是扣緊她。「是你親口承諾的,你要反悔嗎?」
「可是王爺總得讓我歇口氣,洗臉梳頭吧?」子靈疲憊地說。
他不悅地看看她,確實,她雖然換掉了他們下棋時的那身衣服,伹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脂粉,高聳的髮髻也還整齊。
「從下完棋到現在可是很久了,你在幹嘛呢?」他納悶地問。
子靈毫不避諱的說:「不就是忙著安排李代桃僵之計嗎?可全白忙了!」
她的直言不諱讓弘晝一愣,雖然他已經從「假小夏」的口中得知那些事,並為此氣憤不已,可當她毫無城府地坦承時,他卻覺得有趣,氣也消了不少。
「那些點子真是你出的?」他沒妤氣地問。
「沒錯,是我要嬤嬤那麼做的。」子靈一點兒也沒想到她的坦白也許會給她帶來災難,還炫耀般地說:「小翠和紅紅可是樓裡最漂亮的紅牌喔,我以為你會被她們迷住。」
「她們是很美。」弘晝把玩著她的手漫不經心地說,心裡卻在想她的手好小。
「可是你卻不喜歡她們。」她帶著遺憾地說:「還有,你是怎麼發現小……」她頓了一下,改口道:「發現隔壁的姑娘不是我呢?她跟我的身高體型差不多,連頭髮都梳成一樣的。」
弘晝俊目一瞪。「本王脖子上頂著的可不是豬腦袋!」
「不敢,沒人敢把王爺的腦袋當豬腦袋!」子靈怕他發怒,趕緊發誓。「您是和親王,誰敢說您壞話,那是在找死!」
她的語言十分直率,表情也真實自然。弘晝驚奇又有趣地看著她,覺得這個女孩給他一種熟悉感,而她天真的個性也吸引了他,仔細想想,在他的生命裡,還沒有遇見過這樣單純的女人。
難道是因為從來沒有侍寢過,她才不像一般風塵女子那般世故虛偽嗎?看著她閃亮的眼睛,他好奇地想,她似乎忘記了不久前還在設法逃避他的事實。由此看來這個女孩對他的惡行惡狀及怒氣並不害怕,否則怎麼會如此自然地跟他說話呢?
見他不說話,只是看著她,子靈略感不安地問:「王爺,你又生氣了?」
弘晝沒回答,反而問她:「你真認為上妓院的男人都是豬腦袋?」
他平和的語氣讓子靈沒有顧慮地一笑。「大多數是那樣,你不同意嗎?」
「同意。」他點頭,並注視著她。「你不怕我嗎?」
「怕?幹嘛要怕你?」子靈眨著眼,有點迷糊地問他。
「因為我贏了你,會是你第一個侍寢的男人。」弘晝提醒她,並很滿意地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快速閃過恍然醒悟、羞澀不安和憤然不滿的幾種情緒。
子靈確實因他的提醒想起他正是堅決要奪取她的貞操,還威脅到她家人的荒唐王爺,而自己竟然跟他說得這麼高興,還像對熟人似的稱呼他「你」。
天,她是怎麼了?
「放開我!」她的笑容消失了,用力掙脫他的手。
可是他不但沒有放手,反而將她拉向他。他要提醒她今晚他倆的關係,但並不希望她美麗的笑容和自然的神態消失。
「我不會放開你,起碼今夜不會!」他摟住她,隨即覆上了她的嘴,將她的所有感覺和呼吸奪走。
本來這是一個帶懲罰性質的吻,可是當品嚐到她的甜美時,他迷失了,第一次在親吻一個毫無經驗的女人時迷失了自己!
正想更多地攫取她的甜蜜時,她卻扭動著頭極力想逃離他的唇。
他自然不容許她的逃離,誰知她竟揪著他的耳朵,用力地扯他。
他迫於疼痛而鬆開了她,可還沒來得及訓斥,一個清亮的噴嚏迎面而來,帶著星星點點的口水。
又一個破天荒的遭遇,他怒不可遏又備感狼狽。「你……」
「對不起!我忍不住嘛!」在他發作前,子靈歉疚地撩起衣袖,踮著腳擦拭他臉上的口水,一邊不忘替自己脫罪。「王爺,這都是你的錯,不能怪我!」
「我的錯?」弘晝驚訝地問,若是其他人對他做了這樣不敬的事,首先想到的是跪地求饒,可她卻趴在他身上忙著收拾殘局,忙著推卸責任。
「當然是你的錯。你親我,弄得我鼻孔癢癢,直想打噴嚏。你不放開我,又堵住我的嘴,要不是拉你的耳朵,你還不讓開呢!」子靈發現這尊貴的、王爺的眉頭又緊皺起了,她有點不安。「這事真的不能怪我,是你惹起的,難道不是嗎?」
她再次解釋,可他不說話,俊俏的臉繃得像木板一樣,盯在她臉上的目光越來越明亮,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可那又什麼好生氣的,她並沒做什麼啊,不就是在他臉上灑了幾點口水嗎?
再往他臉上瞟一眼,她心虛地想,對養尊處優的王爺來說,恐怕她的口水是大不敬的東西。如果是這樣的話,她能補救!
「幹什麼去?」王爺抓住正想跑走的她問。
「那兒。」她指指牆邊的木架,那裡有盆水,他放開了她。
「坐下吧。」她擰了條毛巾回來站在他面前,讓他坐下,再細心又用力地用濕毛巾擦拭著他的臉。
他猛地奪走了她手中的毛巾,吼道:「女人!你以為你擦的是地板嗎?」
「我想替你擦乾淨也不對嗎?」見他拒絕她,子靈覺得很委屈。「你真是很難伺候耶!」
她的話讓弘晝的眉再次挑了起來,他自己擦了擦臉,將毛巾塞進她手裡。「去把你自己洗乾淨,換上合適的衣服,不管怎樣,本王今夜要你侍寢!」
子靈並不清楚侍寢的真正涵義。伹看到他面色陰沉,目光逼人,知道想與他輕鬆說笑地度過一夜是不可能的,不由憂慮地想:今晚可怎麼熬?
她將手中的毛巾隨意地扔在桌子上,轉身往相連的裡屋走。
「洗臉!」他命令她。
「屋內有水。」她頭都不回地說。
「不許關門,我很快就進去。」
「不行,你得等我喊你才能進來。」這次她不僅站住,還轉回身來看著他。
尊貴的眉毛再次傲慢地揚起。「等?你想讓本王等候你的召見?」
他譏諷的語氣讓子靈的肩膀垮下了。「呃,我不是那意思……」
「行了,快去吧,本王今晚已經聽夠解釋了!」
無論怎樣威脅嚇唬她,弘晝還是給了她比她實際需要還長的時間做準備。
稍晚,當他進門後,看到屋裡的燈光夠亮,可並沒有看見她。
他心頭一沉:這小妞不在,難道她又想玩什麼把戲不成?
第五章
他銳利的目光搜尋著不大的房間,看到帷幔上的陰影時安了心:她在那兒!
她就站在粉色垂地床幔與巨大的木雕床之間,高聳的髮髻已經被放下,烏黑蓬鬆的長髮披在她背上,身上換了件與床幔幾乎同色的薄袍,難怪他一時沒看見她。
轉身將門插上,他慢慢地走到放著燈的桌子邊,提起燈走向她。
儘管知道這次沒有被掉包,但他還是謹慎地站在她面前舉起燈。
當明亮的燈光靠近時,子靈轉開臉避開燈光的直射,可他沒讓她如願,一隻大手有力地托住她的臉,使得她不得不瞇起眼睛。
「幹嘛?你害怕姑娘又是假的嗎?」她模仿他早先所用的譏諷口氣問他。
「該害怕的人不是我,天亮時你會看到欺騙我的人是何下場。」他語調平和,但掩飾不了森然寒氣,子靈的心被揪緊了。
「你想對嬤嬤和四季樓不利嗎?」
「那要看你的表現。」
他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她,讓她心慌不已。「我不是已經服從你、前來侍候你了嗎?難道你還不能放過四季樓?」
「你是真的服從我、侍候我嗎?」他的手指輕柔地摩挲著她美麗的臉頰。
她的心沒來由地顫慄,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我是。請不要報復四季樓的任何人,好嗎?」她冰涼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腕,似乎想說服他。
燈光下,她的臉蛋更加柔嫩,目光誠實率真。正如他第一眼看到時就感覺到的那樣,洗淨脂粉的她美得清麗,目光嫻靜中帶著驚惶和羞怯,絕無青樓女子的輕佻與妖媚之氣。當她冰涼細膩的肌膚在他的碰觸中漸漸火熱時,她白皙的臉染上了誘人的紅暈,怎麼看都不像在青樓裡混了多年的「名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