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安琪
「不!我不離開台北,我絕不離開悠悠。」於楷倫寧可失去一切,也不願放棄心愛的女人。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那你就離程家遠一點,永遠別靠近一步!」程天義恨恨地道。
「義父!我真的愛悠悠,我愛她很久很久了,打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深深愛著她了,若不是您一直反對,我不需要隱藏這麼多年。」
聽到這番愛的告白,程天義臉色更加難看。
原來他對悠悠早有情愫,平常還裝出一副好哥哥的慈愛模樣,心機實在太深沉了,而他卻絲毫沒有防備這個人。
程天義一想到,就幾乎要冒冷汗。
「你別作夢了!」他惱怒地大吼:「誰不知道你圖的是程家的資產?我不可能把悠悠交給你的!告訴你,悠悠已經和呂氏航運的少東呂治彥交往,目前兩人感情穩定,你別再來打擾她了,快點走吧!」
他像打發一條狗一樣,揮手要他走。
「您為何如此絕情,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幽怨地望著他,於楷倫哀戚地問。
「我知道您瞧不起我的出身,不可能答應成全我們,所以為了配得上悠悠,這些年來我夜以繼日,不眠不休地努力,為程氏盡心盡力,可說是不辭辛勞、鞠躬盡瘁。然而您還是不肯接納我,您可知道這對我有多麼不公平?」
「這些年你是很努力沒錯,但是我的想法依然沒變,要怪,就怪上天對你不仁慈,沒讓你出生在好人家。」
「好人家?我們也是好人家!我於家世代家世清白,我母親含辛茹苦扶養我長大,我既不偷也不搶,我們哪一點不好?」於楷倫瞪大眼,無法接受別人輕蔑他與母親。
「其實,我也沒有輕視你們的意思,只能說你不符合我程某人的擇婿條件,我很遺憾。」程天義虛假地笑道。
定定望著程天義,於楷倫知道他依然沒改變想法,他思索著最後談判的籌碼。
「如果──我願意簽下切結書,此生永遠代悠悠管理程氏企業,但對程氏只有經營權,沒有實質的掌控權,您是否願意讓我與悠悠在一起?」他冷靜地問。
永遠管理程氏,但只有經營權,沒有掌控權?程天義心裡稍微蕩了下,不過很快又恢復理智。
哼!這小子只是嘴巴說得好聽,到時候他兩腿一伸,只剩下他那個對公司事務一竅不通的女兒,公司怕不被他動手腳私吞了?或者是索性將所有權人改為自己,搞不好他那個天真的傻女兒還會拍手叫好呢!
不行不行,他無法信任於楷倫。
他相信沒人不貪圖財富,若是家境與程家一樣富裕的人,自然就不需要圖程家的資產,所以他還是寧可相信,呂治彥才會好好對待女兒。
「沒有用的!別再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了,就算你簽下一百張切結書,我也不會把悠悠嫁給你,你最好盡快死心。」程天義大聲嚷道。
「我不會放棄的。」
於楷倫幽冷地望著他,那絕望又執拗的眼神使他發毛。
「我不相信悠悠不愛我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只要她還愛著我一天,我就永遠不會死心!」
第九章
於楷倫步出高雄機場,面色陰沉地搭上已在機場門口等候的私家轎車。
轎車離開市區,駛向郊區的山坡地,進入幾乎佔據半座山的頂級豪宅,佔地廣闊的庭院,看得出主人必定坐擁億萬財富,富甲一方。
轎車在屋前停下,司機立刻過來打開車門,讓於楷倫下車。
同時,銅製防彈大門緩緩開啟,一名斯文俊逸的年輕人匆忙走了出來。
「楷倫,抱歉!臨時有一通緊急電話走不開,沒能到機場接你。」楊靖鳶一開口就先道歉。
「沒關係,別放在心上。」於楷倫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先進來坐吧!」楊靖鳶請他人內,進了隱密的書房後才問:「你急著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吧?」
他瞭解楷倫這個朋友,若非事態嚴重,他不會在電話中求助,同時親自登門商談。
「是的!事實上,我被解職了……」
於楷倫把這些日子來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所有的來龍去脈全部告訴好友,聽得楊靖鳶一肚子火。
「程天義腦袋壞了嗎?像你這麼好的女婿人選他不要,他想挑什麼?」
若不是他妹妹嫁人了,他會留下來給自家妹妹,哪捨得讓給不識貨的程家人?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悠悠就像被隔絕在玻璃罩內,我看得見她的人,卻近不了她的身,只能遠遠地乾著急。」於楷倫茫然地道。
見不到悠悠,無法和她說話,令他焦躁萬分。
「我知道以往是他一頭熱想撮合悠悠與呂氏航運少東,但是最近,悠悠似乎被他說服了,連我的面也不見,更不接我的電話,我逼不得已才來拜託你……」
若非絕望至極,他不會來求好友。
「原來如此!楷倫,你別客氣,需要什麼協助儘管說,只要是我辦得到的事,一定竭盡所能幫你。」楊靖鳶拍拍好友的肩膀說道。
「義父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公司,公司是他的命脈,唯有掐住這個,才有籌碼與他對談。我想請你暫借我一間公司,我決定正面迎敵。」於楷倫真的被惹惱了,不惜玉石俱焚,也要程天義付出代價。
「哈哈!我求之不得哪。楷倫,當初我一直力邀你過來幫忙,但你都不肯,堅持要留在程氏企業報恩,現在你肯過來真是太好了,我老爸一定很高興你替他多賺一筆意外之財。」
楷倫可以說是一部活動的吸金機器,多少人擠破頭都搶不到,只有程天義那老頭人在福中不知福,活該他將來哭喪著臉來求他還人。
「我相信悠悠一定是被強迫的,我要帶她離開,我要讓我義父後悔將悠悠從我身旁奪走!」於楷倫眼神晦暗,臉上滿是陰鷙與憤恨。
楊靖鳶忍不住苦笑著說:「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簡直比我家那個土匪弟弟更像黑道份子。」
「世上有兩種仇恨無法遺忘,一是殺父之仇,二是奪妻之恨。他不該把悠悠從我身邊搶走,硬逼她嫁給呂氏少東!」
義父給他的正是奪妻之恨。
「呵呵,相信我,他很快就會後悔的。」他已經感受到老友的火力了。
「靖鳶,謝謝你!」
得到楊靖鳶的無條件支持,於楷倫露出幾個禮拜以來的第一次笑容,不過這個笑容有如曇花一現,瞬間又消失了。
見不到悠悠,他怎麼笑得出來呢?
悠悠……她現在不知怎麼樣了?
程悠悠端著剛煮好的咖啡,走向好友的辦公桌,準備送咖啡讓她們提神。
她終於又可以回到公司上班了。
於楷倫離開程氏企業之後,程天義調查後發現他回到了高雄,所以就放心讓女兒出來工作,免得在家裡悶壞了,成天悶悶不樂。
回來上班之後,她看來一如往常,依然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好像沒有煩惱,只有她的知心好友看得出她心底的傷,經常安慰她,還說笑話逗她開心。
這天下了班,穿著粉藍上衣、白色短裙,一身OL裝扮的她走出辦公大樓,沿著人行道朝捷運站走。
有部黑色轎車立即跟上,隔著一段距離遠遠地跟隨她。
打從解禁之後,程悠悠就拒絕了父親要司機接送她的好意,寧願去搭捷運。
當然家裡有好幾部高級轎車,而她也擁有駕照,可是因為膽子小,台灣交通又糟,所以至今她仍不敢開車,這是她最大的遺憾。
連日的陰雨在今天突然放晴,天氣難得晴朗,她慢慢走著,不時轉頭瀏覽櫥窗裡的商品。
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她莫名地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正跟著她。
她立即停下腳步,轉頭往後方瞧,人行道上往來行人快速擦肩而過,個個神色匆匆,並沒有人有鬼祟或是心虛等異狀。
她歪歪頭,心想應該是自己多心了,於是又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
可是又走了一段路,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甚至愈來愈清晰,她不禁又停下腳步,但這回是扭頭往馬路的方向望去。
乍看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四線道的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但是一部晶亮的黑色高級轎車停在路旁,距離她很近,令人感覺有點可疑。
她正蹙著秀眉納悶地瞧著時,黑色轎車的車窗突然降下,露出一張熟悉俊雅的面孔,讓她訝異萬分。
「悠悠!」
「楷倫大哥?」她以為永遠不會再出現的人,竟然又出現在眼前。
「你來做什麼?」她傷心地別過頭,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悠悠,我有話想告訴你,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於楷倫打開車門下車,徐步走向她。
「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程悠悠的眼眶不爭氣地紅了。
「我們當然還有很多話好說。」他來到她面前,用湖水般溫柔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