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貓朵
見她可愛模樣,他低笑,然後停下腳步,拉開大衣,輕擁她入懷。「不知道今天有寒流嗎?還穿這麼少。」
「不知道啊,最近根本沒時間去注意新聞氣象。」方若海雙手抵在他胸前,感覺掌心下的胸膛暖呼呼。
「是沒時間嗎?不是在躲我,所以刻意不待在家?」他的鼻息噴在她發上,帶起幾根細軟髮絲。
「咦?那個……」還真的被他說中。她是忙,但也有刻意避開他。
「怎麼,你想賴皮,不願承認那一夜的事?」他笑得有些無賴。那種事吃虧的總是女孩子,但他的語氣卻像在埋怨她對他不負責任。
「不是……」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啃啃咬咬畫面,又飛掠她眼前,而他無心的話和笑容,在她看來卻像是在提醒她的不知羞。「對不起,那晚我真醉了,以為是在夢裡。一切都是我不對,你就忘了,好嗎?」
「忘了?」林凡溫煦笑容迅速散去,俊顏冰寒如今夜的氣溫。「什麼意思?」
離開他的懷抱,她低垂螓首,「我知道你一直愛著你的未婚妻,所以你不必把那晚的事放心上,我是很喜歡你沒錯,不過不曾想過用這樣的方式留住你。我們就忘了那晚,假裝沒發生過那件事,以後……」
「方若海,你把我當什麼?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和一個女人上床?」一向冷如冰山的男人突然變成噴火龍。
大喘幾口氣,他瞪視眼前那個頭垂到快掉到地上的女人,繼續低吼著:「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何必讓你留在我那裡?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何必在這種鬼天氣跑出來接你?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又何必碰了你之後還擔心你會不會後悔?」
那夜後,他不急著找她談,除了忙碌之外,也是想給她一個喘息和思考的時間,哪知她竟然要他忘了?他簡直會被氣死!
帶著愉悅的心情來接她,為她頂下一家店面打算裝潢成舞蹈教室,她現在卻跟他說這種話?什麼叫忘了那晚的事?
愛你、愛你、愛你,連續三次愛你,讓方若海猛然抬首。瞧他一臉冰霜,雙眼卻氣得像是冒了火般的晶亮,她直覺想笑。
下一刻,已化為實際行動……
「哈哈哈哈哈!」
黑眸倏然瞇起,他冷冷開口:「你笑什麼?」
「林凡,你在生氣嗎?」她雙手負於身後,仰著臉看他噴火的樣子。
好難得呢,他也會有這一面,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溫文儒雅的男子,不會有太大的情緒,哪知他發起火來,猶如火山爆發。
「你說呢?」他雙手環胸,氣未消。
她微偏螓首,打量起月光下的他。
那張臉,在她心上佔據多年,她想,這輩子她都忘不了他。就算真無緣分,最後沒法在一起,她依舊會把他放在心版上。
他說他愛她呢,而且這不是夢,是真實的呢。
雖不知他對她的愛是否如她對他的那麼深、那麼濃,但沒關係,他說他愛她了,即使哪日真分開,也不遺憾吧?
衝他甜美一笑,方若海撲上前,雙臂緊緊環住他頸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你會怪我對你做出那樣的事,害你不得不對我負責。我還以為那晚你說你喜歡我,只是夢境,我完全不敢想像那是真的啊。」她在他耳畔說道。
「做都做了,那些話又怎會是夢境?」不知她腦袋裡是怎麼想的,她都知「行為」是真的,但怎會以為他的情話只是夢境?
他的話讓她紅了一張芙蓉臉,「我不敢相信嘛。」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不敢相信什麼?」她貼在他胸前,柔軟的身子也柔軟了他的心。
「不敢相信你也愛我啊。」她玩著他大衣上的扣子。「我曾想過,會不會我努力到老,你的心裡還是只有你的未婚妻,再容不下任何女人?」
「曾經我也是這麼以為的。我跟自己說,這輩子不要再碰感情,也以為自己再不會有心動的時候,怎麼知道你一出現,所有事都不對了。你讓我很措手不及,很心煩意亂,很……不知道怎麼辦。」盯著她那雙頑皮小手,他又說:「在美國那幾天,老是想著你,才敢確定自己是在乎你的。」
她那雙手在他大衣上扭扭扭,良久,她才抬首,很輕很輕地開口:「你會在乎我很久很久很久嗎?」像我在乎你那麼久嗎?
「當然。」林凡抓住她那雙冰涼小手,包覆在他溫暖的掌心裡。「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不會離開你啊。」瞧見他眼底的惶恐,她明白他的不安。因為他曾失去,所以害怕分離。「聽說啊,只要對著心愛的人連續說十一次我愛你,那麼就真的永遠永遠都不會分離喔。」
聞言,他挑眉,然後有趣地笑笑,「你信?」
「如果能減低你的不安,我願意相信。」雙臂環過他的腰,輕輕摟著,她把臉貼在他胸前,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緩緩開口:「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一連十一個我愛你,許下絕不與他分離的誓言。
在月下,心愛的女人對著自己許諾不分離,加上她嬌軟的嗓音喊著一聲又一聲的我愛你,讓林凡再顧不得場合。
迅速低首,他熱燙的唇舌餵入她口中,迫切地與她交纏。她一如他想念中那般的甜美……
很久了吧?自那晚之後,他倆沒再這麼親密了,別說吻,連牽手的機會都沒。他想念她的唇、想念她的人、想念她的心,想很久很久了。
這個吻一直持續著,良久、良久……
驀地,四片貼合的唇分開,他突然鬆開她,悶悶地開口:「為什麼你會吻那個男人?」
「啊?」方若海舔舔唇,上頭還有他的氣味。「我吻了哪個男人?」她的唇只沾過他的氣味啊。
「剛剛在台下站了一會兒,見你跳著跳著,就吻了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想起她唇上有過別的男人的氣息,心裡不痛快。
「哦,你說他啊……呵!」她睨他一眼,竊笑著,「你在吃醋嗎?」
「是啊是啊,我就是在吃醋,你得意吧?」見她狡猾的笑容,林凡沒好氣。
啵啵啵——她在他頰畔印上三個響吻。
「因為劇情需要嘛。」他的承認,讓她雙眼一閃一閃的,亮晶晶得連天上的星子都失色。
「舞蹈也有劇情?」
「嗯,今晚排的是芭蕾舞劇,劇名是『仙凡之戀』,我演一個愛上年輕農夫的仙女,至於那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就是飾演年輕農夫的角色。」談起興趣,她小臉發亮。「仙女偷偷喜歡著農夫,所以趁他睡覺時,輕輕在他頰畔一吻,表達她的愛慕。」
「這是畢業公演裡的其中一個節目?」
「是啊。除了芭蕾舞劇,還有現代舞、民俗舞呢。而且一定要演完,才能拿到畢業證書,順利畢業。」這就像音樂系的一定要開場個人音樂會才能領到畢業證書是一樣的,藝術科系本來就得比一般科系的學生,要付出更多的心力。
既談到了畢業,林凡就順勢提起,「那麼可曾想過,你畢業後要做什麼?」
「嗯……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繼續唸書,最好是能拿個博士學位。為了舞蹈,我不知道流過多少汗、多少淚,大部分的成長記憶,就是在淚水與汗水交織中度過,但我喜歡這種感覺,能讓我很快樂。所以,我想一直跳下去,就算沒辦法拿到博士學位也沒關係。」方若海微偏螓首,想了想,又說:「我也想考進匈牙利國家芭蕾舞團。」
「匈牙利國家芭蕾舞團?」對他而言,舞蹈是個很陌生的世界。
「嗯嗯。」她用力點點頭,「我想跟著舞團到世界各地去表演,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我的舞姿。嗯……你會覺得我太不切實際嗎?」啊,匈牙利國家芭蕾舞團……那是多少練舞人的夢想啊。
「不會,有夢想是好事。」輕拍她的粉頰,他良善地笑笑。黝黑的瞳眸,靜靜地抹過一絲光,極淡、極輕,幾不可察的,但……她看到了。
察覺掌下的柔嫩肌膚,冰冰涼涼,林凡又拉開大衣擁她入懷,將她收妥在他懷裡。
他希望她待在台灣,在他為她設立的舞蹈教室教學就好,但考進匈牙利國家芭蕾舞團好像比留在台灣教學生還要來得有趣。
再說,那是她的夢想,即使他很不想與她時常分離,卻也不忍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讓她無法圓夢。
現在光是想到以後她極有可能飛來飛去,時常不在他身邊,他就如此惶恐了,那真讓她考上了,他會有多不捨?
「林凡……」他方才眼中那抹光,是不安吧?他怕她就此離開他?
「嗯?」
「我也不一定考得上啊。」她想安撫他眼裡的不安。
察覺她的心思,他動容地輕吻她的發,「別掛念我,盡力去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