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情深若海

第10頁 文 / 貓朵

    「畢業公演?很多場嗎?」

    「嗯……有十場。」

    「聽起來舞蹈系很忙。」

    「是啊,我們還要學……」方若海一邊扒飯,一邊解說。

    林凡只手托腮,一會兒提問,一會兒聽她述說。

    他已慢慢適應生活中有她的日子,也沒再提起要送她回家的事。而他,果真在隔日自方士均手中拿到玉墜,然後他訂了機票,飛往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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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完美的舞蹈演出,背後所要花上的心力,除了參予其中的成員能體會外,他人是難以想像的。

    一次又一次的練習、一次又一次的綵排,接著還有總綵排。也許節目只有短短的九十分鐘,但是表演者所要準備的工作時間,卻很有可能是九十分鐘的幾百倍,甚至是上千倍。

    大四的舞蹈系學生除了忙畢業公演外,還有年度展,扣除這些練習時間,他們所剩的時間真的不多。很多人都是利用吃飯那好不容易騰出來的時段,排演又排演,每日從早忙到晚,幾乎沒什麼自己的時間。

    白日忙排演、忙練舞,到了晚上,還有行政工作要忙,像是舞展的邀請卡、海報、節目單……等等,全要自己動手完成。還有舞台上的道具,也幾乎都是靠著舞者們的雙手,盡心盡力完成的。

    方若海覺得自己像金頂電池廣告裡那隻金頂兔一樣,電力超強又很耐久,還得隨時讓自己保持在待電狀態。還好,她本就不是弱不禁風的體質,所以這些工作她不但做得順手還忙得很開心哩。

    只是……林凡去了美國後,她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坐在舞台後方休息室的化妝鏡前,輕輕一聲歎息後,她開始卸妝。

    今日的校慶活動看來很成功,大家卸妝更衣的同時,也在討論著待會兒該上哪慶祝演出成功。

    抽了一張化妝棉,沾上卸妝油,方若海輕拭著被眼線、眼影、睫毛膏包裝過的雙眼。輕輕揉、慢慢擦,她把眼眶擦出了熱度和鹹意。

    她沒有哭,真的沒有哭喔,只是水和油不合,油跑進眼睛,水只好跳出來捍衛地盤。

    但最重要的因素是——

    他失約了。

    打勾勾說定他要是處理完那些事,他一定會來參加學校的校慶,一定來看她的演出。他明明昨日就回台灣的,因為他打過電話給爸爸,請爸爸在有必要時務必要為亦辰大哥動腦部手術。

    她不知道為什麼亦辰大哥需要動腦部手術,她也不是那麼想瞭解,畢竟無關她的事。她介意的是,既然他回來了,怎麼一通電話也沒給她?

    他飛往美國前,沒開口要她離開,所以她一直住在他家。昨日爸爸和她通電話,她知道他要回來,便懷著喜悅的心情在家等他。

    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在客廳沙發上睡著,才知他沒進家門。

    到了學校,一顆心懸在高處,雙眼不時注意四周,就盼能見到他的身影。

    在舞台上,她專注於音樂和舞蹈,雖沒法注意到他,但她就是知道他沒來。

    他為什麼要失約呢?他為什麼一通電話也沒給她呢?

    「若海,我們決定去阿秋活蟹大吃一頓。你快一點啊!」林傾霞見她連舞衣都還沒換下,嚷著催促。

    「我想先去沖個澡。你們先去,我等等自己過去。」她拆下發東,讓烏黑長髮披在肩上。

    「那你快一點啊,大家決定今日不醉不歸。」話一說完,林傾霞連忙跟上那群正要離開休息室的同學。

    不醉不歸?唔,聽來還不錯的建議,反正林凡也不在家,那麼放任自己跟著大家瘋狂一下又何妨?

    也許醉了,還能忘記他失約的事呢!

    嘻,那就……來去醉一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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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深深自小在育幼院長大,八歲那年,和同是育幼院院童的殷昊約定長大後要成為他的新娘。

    殷昊參加完國中畢業典禮活動後,在返回育幼院的途中發生車禍,傷了腦,失了憶。他被當時的肇事者向震譚帶往美國,並改造了他的身份,殷昊成了向亦辰,也成了向震譚的兒子。

    多年後,向家父子歸國,向震譚策畫了一個實驗,他讓忘了自己是殷昊的向亦辰,冒殷昊之名接近季深深,並且履行當年季深深和殷昊的約定。

    表面上,向震譚對外宣稱這是一場真實與非真實知覺現象的區辨研究,而被實驗的對象是季深深。但經過林凡的調查後,才明白向震譚的對象是向亦辰,他的最終目的是想證實記憶是能被壓抑的。

    殷昊的失憶只是暫時性,但向震譚趁他昏迷時,利用近似催眠的方式,將殷昊遺忘的那段記憶壓下,再讓他接收一套編好的新記憶、新身份。

    於是清醒後的殷昊,腦中不再保有車禍前的記憶,他的記憶從他清醒那刻開始,他成了向亦辰,是向震譚的兒子,人生就此重新開始。

    林凡自方士均手中拿到玉墜後便飛往美國,他找到當年在育幼院服務,但現已退休回美國的特麗莎修女,證實了那個玉墜是殷昊所有。他也從特麗莎修女口中得知當年是向震譚的司機撞傷殷昊,向震譚事後得知殷昊是孤兒時,便收養了他,帶他前往美國。

    向亦辰的身世揭開,他一出機場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向家,只希望還能來得及阻止一場建立在欺瞞上的婚禮。

    但事情往往不如預期中美好,他晚了一步,當他到達向家時,那變態的實驗剛結束,他見到季深深失魂落魄走出向家,怕她會想不開,他一路尾隨在她身後,然後來到台北車站大廳。

    見她被來往的旅客當成瘋子,他不忍,便出面告訴她這一切。

    季深深一如往常那般善良,她原諒他也是這實驗的小組成員之一,依舊拿他當大哥看待。

    見她沒事,他便前往當年那個收容過季深深和殷昊的聖凱薩琳之家。

    雖然從特麗莎修女口中證實向亦辰即是殷昊,但手中無證據要如何讓人信服?於是,他冀望能在聖凱薩琳之家找到當年向震譚收養殷昊時,所辦理的收養手續資料。

    十幾年前的台灣,科技不若現今發達,育幼院裡所有的資料都是手寫建檔,不是存在記憶卡或磁碟片那般方便讀取,只能從一櫃又一櫃的書櫃中,慢慢找、慢慢找。

    林凡昨日傍晚到達育幼院,和院裡的保育員忙了一夜,終於在今早找到當年殷昊被收養的資料。

    他帶著資料回到視心研究室,將一切真相攤在向亦辰眼前。

    這些日子以來的忙碌,總算是告一段落,他疲累得只想趕緊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場覺,然後……他想見方若海。

    她是個讓他心煩意亂的女孩,但不可否認,她也是個可愛善良的女孩。

    在美國那幾日,他很想念她做的飯菜,雖都只是家常便菜,卻很對他的味。他習慣了她料理過後的食物,對其他美食竟然沒了食慾。

    在美國,他沒一餐是吃飽的,等等進家門後,希望可以飽食一頓。

    他打開門,踏進屋內,一片昏暗,他沒聞見該有的飯菜香。走到廚房,沒見到那個連做菜時,也習慣抬抬腿、拉拉筋骨的女孩身影。

    很多東西一旦成為習慣,便很難再改。沒有飯菜香,沒有忙碌的身影,林凡不得不承認,他是失落的。

    也許是那個雨夜,她玩雨水玩到機車道的舉動勾起他怕失去她的心思,即使刻意忽略那背後所隱藏的真正含意,但也抹去不了他想念她的事實。

    是他對她日久生了情?還是她近水樓台先得月?

    她對他有意,他不是沒察覺,會是這樣的原因而造成多年來不讓女人近身的他,卻因她佔了同處一室的優勢,而讓她的一切,一點一滴地滲進他的心嗎?

    未飛往美國前,沒能發現自己心態上的轉變,一到美國,她沒在身邊,他才驚覺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習慣了她的存在。

    或許他早就是喜歡她的,所以起初她住進來時,他才會老感覺到不安。因為他的不安,是源自她的那份吸引力。

    人在美國,見不到她,便不得不去正視這樣的問題,然後,他得到一個結論:他是真的喜歡上她。

    沒想過要再去喜歡上一個女人,因為他仍害怕失去,卻怎麼也沒想到,他還是動了情,而且對像還是個小他八歲的女孩。

    他很矛盾,明知自己心上的傷仍會痛,推拒了不少示好的女性,卻沒法不去在意她。早在拿到玉墜時,他就該送走她的,他卻不提此事,讓她順其自然繼續住下,他違反了當初自己絕對要送走她的意念。

    一想起她,很煩、很亂,但卻又很甜,這就是他對她動情的證據啊!

    林凡走到客房——那個暫借她住下的房間——她的東西都還在,表示她只是暫時離開這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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