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明明
他徐恆的寶貝妹妹,豈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可以輕易染指的?!不給對方吃點苦頭,難消他心頭大恨啊!
「臭小子,今天我非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不可!」他一邊動手教訓對方,一邊咬牙切齒地撂下狠話。
那受害者也不是只軟腳蝦,雖然難受得猛嗆咳著,卻也拚了命地在掙扎,企圖化解徐恆的鐵臂束縛。
「敢動我妹妹的歪腦筋,想必是活得不耐煩啦?」
「放、開、我……」欲窒息的痛苦教那人的聲音沙啞。
「要我放過你?」徐恆威脅道:「除非你肯點頭答應,從今以後不得再靠近臻臻,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知道嗎?」
「哥?」徐臻花容失色地目睹著這荒謬的一幕,幾乎認不出來眼前那野蠻不講理的男人,竟是一向對她呵護備至的哥哥。
「喂,你再不鬆手,就要鬧出人命啦!」一位壽星的男性友人想趨前去救人,卻無辜地被徐恆的長腿踹開。「啊!」
「這是我們個人的恩怨,任何人都不許插手管閒事!」徐恆口氣凶狠,表情更是近乎猙獰。嫉妒使人發狂啊!
「哥,你別這樣嘛,好可怕……」徐臻掩面低泣。
「嗯……徐家大哥,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話好好講嘛,用不著動手動腳的。」雷秀恩也出面婉言相勸。
「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沒啥好說的!」奪妹之恨教他們自此勢不兩立,今日非爭個你死我活不可!
「哥,快放手啦!」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受苦,卻無力拯救,教她方寸大亂,不由得淚灑當場。
「臻臻……」徐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妹妹掉眼淚。
正當徐恆分神之際,一盤美味可口的黑森林蛋糕,迅速地飛砸在他俊美的臉上,這始料未及的「攻擊」讓他大驚失色,只能鬆開一隻手,慌忙抹去阻礙視線的蛋糕渣漬。
被鉗之人於是乘隙逃脫他的桎梏,轉身使勁踢了下他的左腳陘骨,再迅雷不及掩耳地用兩指戳向他的雙眼。
「哎喲!」徐恆痛得跪倒在地,掩面呻吟。
原本慶生的大好心情,全被這不速之客給攪壞了。反敗為勝,佔了上風的壽星猶氣憤難平,遂挽起大衣袖子,準備好好修理不識相的冒犯者——
「放開!」
「我揍死你!」
經過一陣天昏地暗的扭打後,徐恆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因為作夢也沒料到這位爆發力十足,與他近身搏鬥片刻的對手,竟然身材如此纖細,簡直捏不出幾兩肉來。呃……不過上身倒是有兩「坨」不小的胸肌,只不過,觸感似乎太柔軟了些?他大感疑惑,不自覺又多按摸了幾下。
「混帳!」隨著怒斥聲而下的,是清脆的巴掌聲。
「噢!」無法忍受俊容遭損的徐恆,一手搗著熱辣發疼的臉頰,一手粗魯地硬要扯下對手頭上那頂刺目的毛線帽,因為那原該屬於他這親兄長的福利。「憑你也配戴上這帽子?給我還來!」他吼道,翻身壓住瘦弱的對手。
此時,混戰暫歇,日光燈適時亮起——
徐恆本來還為手中的戰利品洋洋得意,但轉瞬間卻目瞪口呆,一臉難以置信地瞅視著被他牢牢坐壓在身下的……女人?!
被扯落了毛線帽的葉真紗,一頭烏黑閃亮的長髮披散在地板上,羞憤交加的粉頰滿佈紅暈,氣息微喘的胸脯猶上下起伏著。
「怎麼……會是個女人?!」徐恆錯愕不已。
難道是他剛剛一時眼花,竟找錯了對象尋仇?
「該死的……怎麼又是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葉真紗好不容易才認出巧克力蛋糕漬下的容顏。
這張即使化成灰她都記得的鬼臉,就是那個曾在飛機上譭謗她整過容的臭整型醫師——徐恆。沒想到,他竟會是向來與她交好的大學學妹的哥哥?!
她敢肯定,他們兩人的八字鐵定犯沖,否則怎會一再地以火爆局面相見?搞不好他們上輩子曾結下啥深仇大恨,注定此生要來算舊帳!
徐恆顧不得骯髒,趕緊以西裝袖子擦淨自己的臉,眨了眨眼後再仔細一瞧——
「你真的是個女人……那我剛剛摸到的不就是……」他左掌翻上呈碗狀。
難怪會那麼好摸順手,原來……
「閉嘴!」不希望自己被吃豆腐的糗事讓眾人知道,葉真紗喝止道。「還不快把你笨重的身體移開?想揩油是不是?」
「喔,抱歉。」自知理虧,他連忙退開。
猶豫了三秒,他才想起該發揮紳士禮儀,於是伸出手來,想拉她一把。
「不用你雞婆!」她沒好氣道,根本不屑領情。
「喔。」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就當是自討沒趣。
「你剛才幹麼對我動手動腳的?」她憤怒地質問。
「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是搞錯對象了……」可是剛剛吹蠟燭的明明就是她呀,還有妹妹親手織的毛線帽做鐵證。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遇見你……」她喃喃地抱怨,坐起身來,拍去大衣上沾染的灰塵和蛋糕碎屑。
見她緩緩站起身,不想又被嫌擋路的他,趕緊識相地自動往右挪一步,打算讓出空間。豈料一片美意卻變成了惡意,他竟不慎踩著地上一灘奶油漬,一時腳步打滑,硬生生地往前撲倒!還不幸連累到流年不利的她,兩人跌在一塊……密不可分。
不僅肢體交纏,就連四片唇瓣也好死不死地膠貼在一起,牙齒與牙齒還碰敲出聲音來……災情慘重啊!
「痛……」葉真紗的後腦勺撞地,頓時眼冒金星。
而徐恆那只墊在兩人底下,最先著地的左手肘更是光榮殉難——骨折,撕心裂肺之痛,教他眼角立刻迸出淚花。
「天呀,你們沒事吧?」雷秀恩焦急跑來關心道。
只不過慌亂之餘,她還不忘偷偷用手機將兩人這經典之吻拍照存證,日後也好回味留念……順便調侃好友一番。
「哥……我恨你!」心碎且無地自容的徐臻,哭著奔出店外。
「臻臻,別走……」此刻,縱使軟玉溫香在懷,徐恆卻無福消受,甚至是……欲哭無淚!因為這可是他的處男之吻耶,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送出去了,絲毫不覺有一丁點的甜蜜。他鴕鳥地閉上眼睛,祈禱著這只是場惡夢,等清醒之後,一切都將煙消雲散,船過水無痕。
無端端地飛來這場橫禍,換來心愛妹妹的誤解和指責,真是可憐復可悲的三十一歲生日!簡直是……慘絕人寰呀!
然而,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葉真紗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早知道寶貝多年的初吻,會如此沒價值地葬送,她倒不如隨便轉送給任何人都比他強。
嗚……她那美麗的初吻憧憬,該找誰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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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日,天氣睛。
我覺得進入大學後最幸運的事,應該就是認識真紗學姊了。經過一年來的相處,這才驚訝地發覺到,她在我心底已烙下不可抹滅的印記。如果世上少了她,真不曉得我的人生究竟還有何意義?
徐恆一臉「糊到屎」的模樣,低聲讀著徐臻的日記。
雖然偷窺別人隱私是不道德的,但愛妹心切的他早已決定投靠撒旦,縱使不擇手段,也要摸清「情敵」的底細。
為免打草驚蛇,他只好做出私自偷看妹妹日記的下三濫行為。
……真紗學姊是完美無缺的,至少在我的心目中是無可挑剔的女神。個性爽朗且平易近人,幽默風趣卻又不失淑女氣質,聰慧機智外更走動靜皆宜,真是我唯一的偶像。
他俊眉皺緊。
什麼叫「唯一」的偶像?那他這位哥哥呢,難道還排不上妹妹崇拜人選的名單中嗎?他差點想咬手帕啜泣去。
真紗學姊不愧是柔道社的台柱,每回的比賽都是凱旋而歸。今日我親自到現場參觀,忍不住也跟著熱血沸騰,隨眾人一起替她加油吶喊。雖然那麼大聲呼喊教人有些難為情,但只要是為了她,我心甘情願赴湯蹈火……
讀到這一篇,徐恆已是咬牙切齒,火冒三丈。
沒想到他那一向溫柔嫻雅的寶貝臻臻,竟然也有如此「熱情」的一面,只可惜是奉獻給一個外人……而且,偏偏是一個女人。
別說這種畸戀並非破天荒頭一遭,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搞同性戀,只要他徐恆尚有一息存在,就絕對不允許妹妹談這種驚世駭俗的不倫之戀!
其實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任何人都不配擄獲徐臻的芳心,管他男的女的、活的死的,總之在他眼底就是容不下妹妹心有所屬的事實。
「搞什麼嘛!整本日記寫來寫去全是關於那個叫葉真紗的臭女人,根本就成了本『傳記』啦!」他對此嗤之以鼻,快速翻過好幾十頁省略不看。
他要找的是有關敵人的個人資料,可不是拜讀她有何豐功偉業與過人之處!
怎麼辦才好?我彷彿越陷越深,對真紗學姊的傾慕之心已無法自拔,真擔心終有一日會掩藏不住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