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艾珈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們……」茗雪一見他倆出現,連連鞠躬道謝。
「怎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衛天海望向病床上的婆婆,從她胖圓的臉上猜出至少快六十歲了。
茗雪回頭瞧瞧,確定婆婆睡得極熟,這才望著衛天海解釋:「婆婆心臟本來就不好,這一陣子家裡又發生很多事,我想她大概是操心過度,醫生說詳細的檢查報告明早才會出來。」
「小姐……」司機伯伯自門外探頭,他手裡拎了一包換洗衣物,是茗雪要他回去幫婆婆整理來的。他瞧瞧病床上的婆婆低聲問:「阿嬸沒事吧?」
「看樣子應該還好。」茗雪朝他一笑。
「那今天晚上怎麼辦?」司機伯伯瞟了衛天海一眼,小聲問著茗雪:「明天小姐不是還得練舞?」
「我是有聯絡婆婆的兒子,但他好像……」茗雪面露為難神色。
「這事交給我處理吧。」衛天海截斷茗雪他們的竊竊私語。他轉頭一瞥梁,梁會意地掏出手機,走到門外去安排。
「這怎麼好意思……」
衛天海反問:「你有其他更好辦法?」
茗雪想了一下,尷尬地垂下臉來。「看護的費用,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那事不重要。」衛天海一揮手。「我倒比較想知道,你家裡除了婆婆以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可以照顧你?」
司機伯伯說:「就只剩下我。」
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茗雪父母還在世時,姚家上下總共僱請了五名傭人——包含婆婆與伯伯在內。只是上個月初,茗雪的叔叔與嬸嬸,突然訂了一個上限,一個月只給她十萬塊花用,別以為十萬塊錢很多,這點錢拿來支付五名傭人薪水,根本不夠。
迫不得已,茗雪只好辭退一些較晚請來、年紀較輕的傭人,只留下年邁的伯伯與婆婆——他們倆年紀已過半百,離開姚家,恐怕再無能出外就業。
衛天海表情毫不驚訝。她近況早已寫在梁的報告書上,之所以問,不過是為了提醒她。
「在你婆婆住院這段時間,你可以暫時搬到大樓來住,大樓裡有幾間客房,我可以幫你安排一、兩名專業管家照料。」
茗雪直覺不想那麼麻煩他,不過一瞧司機伯伯安心的表情,還有病床上昏睡的婆婆,她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她歎口氣,說道:「一切就拜託你了。」
衛天海綻出笑靨。
第五章
滴鈴……滴鈴……
什麼聲音?
好夢正酣的茗雪皺起眉頭,直覺是手機鈴響。纖細的手指在寬大床面上摸索半晌,響鈴聲依舊,她懊惱地叫了一聲,勉強張開眼睛。
「吵死了……」
早晨乍醒瞬間,通常是茗雪火氣最旺的一刻,她轉頭瞪視吵鬧的來源,腦子還不及想起她人身在何方,手已經抓起話筒說話,口氣奇差。
「喂?我是茗雪。」
「早啊,Maprincess(我的公主)。」
衛天海!
他醇柔低緩的嗓音一入她耳,就像一口灌下整杯Espresso,茗雪睡意全消!
「呵、呵……」她乾笑兩聲,環視著客房內裝的雙眼滿是尷尬。「你也早……有事嗎?」
「我是想問你,有這個榮幸可以跟你一塊吃早餐嗎?」
「現在?」茗雪朝牆上掛鐘瞥了一眼,八點近半,的確是該起床吃早餐的時間。「可以給我二十分鐘嗎?我需要點時間整理一下。」
「就二十分鐘,你待會兒直接搭電梯上十四樓,我在裡面等你。」
一掛上電話,茗雪趕忙從床上跳起。
聽她剛才什麼說話口氣,真是睡暈頭了,才忘記她人已不住在家裡!茗雪對著浴室鏡子扮了扮鬼臉。姚家素來引以為傲的氣質涵養,真是毀在她手上!
不到二十分鐘,茗雪已拎著提包衝進電梯中。她現在所住客房位於六樓,看房間擺設,這層樓應當是為來台演出的舞者們特別設置,電梯旁邊還有用英文法文標示,自走廊走到最底有一寬敞練舞室。
電梯門一打開,梁立在左側跟她點頭微笑。「衛先生已經在裡頭等你。」
「婆婆的事,真的多虧你幫忙。」茗雪誠懇地朝他行了個九十度大禮。
「你謝錯了人。」粱指指鍛鐵大門。「若非衛先生授權,單我個人之力,也沒辦法在那麼短時間內找好醫生病房跟看護。」
茗雪朝門看了一眼,點點頭。「我一定會好好跟Louis道謝。」
「別對他太嚴厲,他很喜歡你。」幫茗雪開門時,梁冷不防這麼說道。
「你說什……」茗雪驚訝回視,但話還沒問完,她人被推入門裡,而衛天海已聞聲迎出。
「你還真準時。」衛天海立在巴洛克風味濃厚的客廳中朝她招手。他今天穿著白色絲襯衫與白長褲,俊俏的臉蛋再配上他熠熠閃亮的黑眸,活脫就是從童話故事裡邊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衛天海帶領著她穿過客廳,來到艷紅牆面的餐室,深色木頭桌面已擺上沙拉、麵包與醃鮭魚、鹹肉等等餐點。他手指向桌上的橙汁與紅茶,茗雪挑了後者。
兩人坐下用餐,茗雪取來麵包夾上沙拉與粉橘色鮭魚切片,一咬,她面露陶醉表情。真不愧國際五星級飯店料理,鮮美食材真是無可比擬!
邊啜著微冰的橙汁,衛天海神情愉悅地望著茗雪的吃相。他喜歡看她吃到美味料理時,那雙眼發亮、唇角微勾的表情。
「第一次看你頭發放下來的樣子。」目光掃過她披垂在肩上的長髮,他眸色一下變深。
啊!茗雪倏地停下大快朵頤的動作,看了他一眼,表情靦眺。「被婆婆慣壞的,我從小一起床,婆婆就會在我吃早餐時幫我綁頭髮,太習慣了,所以剛才忘了應該先整理一下。」
「很好看。」桌子不大,剛好夠衛天海伸手觸碰她垂散的髮絲。「我這才發現,原來你頭髮不是純黑色。」
茗雪臉頰微熱。從小到大,除了婆婆跟髮型師之外,沒幾個人用如此認真的表情撫摸她頭髮。不知是她太敏感,還是他太具魅力,光被他這樣拉著髮梢輕撫,竟也能讓她身體產生一種黥刺麻麻的感覺。
「Louis……你這樣,我不方便用餐……」她彆扭地動了下身體。
茗雪原意是希望他放開她頭髮,乖乖吃他的早餐,可衛天海卻不知有意還無意,硬是不把她的暗示聽進耳朵裡。
「我來幫你綁頭髮吧!」說罷,他隨即起身走出餐室。
他他他……不是認真的吧?茗雪急忙將手上麵包往盤子上一擱,起身追在衛天海身後。「真的不用了,Louis,等我吃完早餐,我自己來——」
但已然太遲,衛天海一旋身,手裡已多拿了髮帶與一把細齒梳。
「過來。」他下顎抬起朝她一點。茗雪心不甘情不願地朝他步去。
他這會兒所站位置,正是他的臥房。茗雪咋舌,感覺就像掉進大海裡一般,放眼望去,除了木門與床邊的小圓桌是白色之外,其餘全是一片深藍。
「你房間的配色還真是大膽。」茗雪站在原地轉了個圈,冷不防在床旁邊瞧見一張大海報,那不正是……她眨了眨眼睛。天吶!
「怎麼會有這東西!」茗雪大叫。
「我特別要梁做的,」衛天海手指戀戀地滑過海報中人兒的臉頰。「很漂亮對不對?」
哪裡漂亮!她在海報裡的模樣,萬一被外人看見了還得了!
「我要撕下來!」茗雪急急走到海報前,踮腳要撕。
「不行!」衛天海不由分說將她抱離開他心愛的海報。「我不准你動它!」
「放開我!」茗雪拍打著衛天海的手臂。「那照片拍的是我,我有權利不讓你……啊!」
衛天海一個使勁,將茗雪往柔軟大床上一丟。他雙手雙腳壓在她手臂腿間,教她動彈不得。
「權利權利……我受夠了!」衛天海黑眸危險地瞇緊,貼到她臉前。「你不曉得它對我的重要性,你不曉得我是懷抱怎樣的情緒在珍視著它……你要我不碰你,我接受了,但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就連讓我擁有一張你的照片也不行?」
茗雪眨眨眼睛。他剛說什麼?那照片對他很重要?她目光調向海報中的他與她,臉頰再度脹紅。
「但那個樣子,實在太……」茗雪一咬唇,就是說不出盤旋在她腦海的字眼。
見她吞吐的表情,衛天海主動接道:「太淫穢?太銷魂?」
「你都知道嘛!」茗雪嘟嘴一瞪。
呵呵……衛天海微笑,後在茗雪手臂推搡下,自她身上翻落。「你知道我為什麼特別挑它放大?」
茗雪正要坐起,聞言,忍不住回頭與衛天海一同朝牆上望去。
不行——她發現不管再看幾次,還是一樣會覺得身體發熱、臉紅心跳。茗雪皺起眉頭。「我覺得還是撕下來比較……」
衛天海不管她,自顧自望著海報說:「這畫面,可能是我這一輩子,唯一僅有親吻你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