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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朱映徽

    夏拉國位在東北沿海一帶,豐饒富庶,百姓安居樂業,身為皇子的他,這些年來為了增廣見聞,時常微服遠行,低調地到各處去遊歷探訪。

    這一回,他輕車簡從地前往中原江南一帶,想不到就在他正打算結束旅程返國之際,忽然接獲從夏拉國傳來的噩耗--父王駕崩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對龍耀天而言無疑是一大打擊,畢竟父王雖已年邁,可身子骨一向健朗,這也是他放心到處遊歷的原因,可想不到這回父王竟會突然驟逝,據宮裡傳來的消息是父王染了急病去世了。

    身為皇子,龍耀天是理所當然的王位繼承人,為了奔父喪、為了穩定民心,他必須立刻趕回去。

    想不到,就在他快馬加鞭趕路回國的途中,竟遭人埋伏暗算,一群蒙面殺手設下了陷阱要狙殺他,他那幾名隨行的侍從們全都罹難了,就連他也幾乎要喪命。

    他還記得當時激戰的場面,他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從們明知寡不敵眾,卻還奮力為他抵擋那些殺紅了眼的傢伙,拚死為他開出一條血路,讓身受重傷的他得以從那場血腥浩劫中逃離。

    龍耀天瞇起眼,黑眸深處燃起熊熊的怒焰。

    都怪他歸心似箭,疏於防備,才會讓那幫殺手有機可乘!

    他相信這次的遇襲絕對不是意外,那幫人一點也不像是臨時起意的寇匪,反而像是埋伏了許久,衝著他而來的。倘若他猜得沒錯,夏拉王宮裡恐怕是有人不希望他回去繼位,而那個人……他的心裡隱約有個底。

    哼!他也不是非要繼承王位不可,當不當國王他也並不那麼在意,但是他絕不能接受父王的江山落入奸人的手中!

    他定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倘若父王的死以及他的遇襲真是有心人一手策劃的,他絕對要將該死的奸人碎屍萬段!

    龍耀天拉回心思,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他看得出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子被他的傷給嚇壞了。

    「你最好別給我昏倒,至少……別在幫我上好藥之前昏倒。」他的神情和語氣緩和了些,重新閉上眼,皺眉忍著痛楚。

    龍耀天咬了咬牙,在腦中想像著將奸人千刀萬剮的畫面,藉此來轉移自己對劇痛的注意力。

    忽然之間,一陣輕輕的啜泣聲傳入他的耳裡。

    他疑惑地睜開眼,看見一張淚眼汪汪的容顏,令他一陣錯愕。

    「你……你哭什麼?」

    「因為……我覺得好痛……」風絮兒說著,一滴淚水又從眼角滑落。她擦了擦眼淚,找來一塊乾淨的碎布撕成條狀,幫他小心地包紮起來。

    「痛?受傷的人是我,你痛什麼?」

    「可是……我光看就覺得好痛……」

    前些天她切菜時不小心劃傷了手指,傷口雖然不深,卻已痛得她淚流不止,而他的傷是那麼深、那麼重!

    光是想像著他傷口的痛楚肯定是她切傷手指的幾百、幾千倍痛,她的眼淚就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

    龍耀天一愣,他的心彷彿突然被什麼給撞擊了一下,而她的淚水自眼角淌下,卻彷彿滴落在他的心湖,漾起了細細的漣漪。

    這個小女人……竟然為了他而哭,明明他們素不相識呀!

    他乾咳了聲,用沒好氣的聲音掩飾自己的一絲不自在。「別哭了,痛不死人的。更何況,傷是在我的胸膛又不是在你身上,痛也不是由你承受的,你在哭個什麼勁兒?」

    「可是……你傷得那麼重,真的只要上藥就行了嗎?」風絮兒實在擔心他的傷勢不是隨便包紮就能好轉的。

    不然有更好的辦法嗎?龍耀天皺眉。「至少一時半刻是死不了的。」

    風絮兒咬了咬唇,想勸他找個大夫來看看。但龍耀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臉上的神情又變得嚴峻起來--

    「我警告你,我在你這裡的事情,不許張揚,不許讓其他人知道。」

    「為什麼?」風絮兒輕蹙著眉心,不解地問。

    「你如果還想保住你的小命,就乖乖聽我的話。」

    「我……我的小命?」風絮兒不安地瞪大了眼。

    「沒錯,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是被人砍傷的吧?」

    見她忐忑地點了點頭,龍耀天又接著說道:「想殺我的人,要是知道你不但救了我,還將我窩藏在這裡,你想他們會放過你嗎?」

    聽他這麼說,風絮兒的臉色又瞬間刷白,淚水也再度自眼角滑落。

    「別哭了,」龍耀天皺起了眉心。「你是水做的嗎?」

    風絮兒連忙擦乾眼淚,覺得有些難為情。雖說從小她就膽小愛哭,可在陌生男人的面前眼淚掉個沒完,倒也是頭一遭。

    「那我……那我不告訴其他人就是了。」

    「很好。」龍耀天這才滿意地閉上眼,說道:「現在我需要休息,沒別的事的話,就別再跟我說話了。」

    他倒也不是故意無禮,但從小養尊處優的他,在重傷之際實在無力多注意禮節,不免就用上了平時指揮僕婢下屬的口氣了。

    「喔……」見他當真閉上眼睛,大大方方地睡起覺來,本想問他究竟是什麼人的風絮兒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

    這這這……這男人的態度會不會太理所當然了點?霸佔了她的床,還叫她沒事別吵他?

    風絮兒站在床邊,沒好氣地瞪著他。原本她有股衝動想叫醒他,告訴他--她才是這屋子、這張床的主人,可是見他好不容易睡得安穩,她又不忍心吵他休息,畢竟他是一個重傷的人哪!

    不過話說回來,像他這樣渾身充滿戒備的人,能夠這麼放心地睡去,是因為他願意信任她了嗎?

    這麼一想,風絮兒的唇角就不禁揚起,她發現被這男人信賴的感覺還挺好的。

    望著床上的男人,她不得不承認他長得真好,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還要俊朗出色。不過,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遭到追殺?而到底是什麼樣的仇家,會非要致他於死不可?

    風絮兒咬著唇,猜想著他先前到底過著什麼樣的逃亡生活,胸口忽然隱隱揪緊,不覺為他感到心疼了起來……

    第二章

    床上躺了個重傷的人,害風絮兒不敢到處亂跑,就怕他的傷勢會突然起什麼變化,也怕他會有什麼突發狀況需要她的幫忙。

    他這一睡,睡得很沈,眼看天色已暗,早到了該用晚膳的時間也沒有醒來。風絮兒心中暗自慶幸住在附近的李嬸今兒個沒有過來探視她,否則實在很難不被發現他的存在,她可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家中為什麼會多了個受傷的男人。

    見他還沒醒來,風絮兒隨便弄點東西自個兒吃了之後,依舊守在房裡,隨時注意著他的情況。

    一整個下午神經太過於緊繃,再加上搬動他耗去了她太多的氣力,天色才剛暗下,風絮兒的眼皮就好沉重。

    努力撐了半個時辰之後,她實在撐不住,最後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某種奇怪的聲響隱約傳進了風絮兒的耳裡,將淺眠的她給擾醒。她睜開惺忪的眼,揉了揉眼皮,還覺得挺困的。

    「冷……好冷……」

    聽見從床上傳來的聲音,風絮兒才頓時清醒,這也才發現原來剛才將她擾醒的,是床上那男人發出的聲音。

    「怎麼了?你醒啦?」

    她連忙起身過去探視,發現原來他並沒有醒來,但他的眉心緊皺,額上都是冷汗。

    「好冷……」龍耀天喃喃囈語,不住地輕喘著氣。

    「糟了,怎麼會這樣?該不是傷口引起的吧?」

    風絮兒不知所措地盯著他,半晌後才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她匆匆弄了盆溫水過來,幫他擦了擦臉,再仔細檢查包紮後的傷口,發現並沒有滲出血跡,想來那金創藥真的有效,已經止血了。

    可……為什麼他會一直嚷著冷呢?難道是傷口引發的不適?

    「好冷……」

    聽他又在喊冷了,風絮兒連忙幫他蓋好被子,甚至還把家中的另一床被子也搬來給他蓋上了。

    「這樣應該會暖和一些吧?」

    風絮兒才剛這麼想,卻又聽見他重複低喃著:「冷……好冷……」

    「哎呀!你一直喊冷也沒辦法呀!被子都讓你蓋了,我才冷呢!」

    見他額前的黑髮因為冷汗而濕亂,她沒有多想地伸手想幫他撥好,纖細的手腕卻突然被他給抓住。

    「咦?你醒了嗎……啊呀——」

    風絮兒的話還沒說完,就冷不防被他給拉上床,她錯愕地瞪大了眼,發現他根本沒有醒,而是在睡夢中將她給拉上床的。

    天哪!怎麼一個受傷昏迷的人還有這麼大的力氣?要是他掐住她的頸子,只怕稍微收攏手指頭就能輕易地將她掐死了吧?

    「喂,快點放開我呀!男女授受不親,這成何體統?」風絮兒困窘地低嚷,從沒有和任何一個男人這般親近,讓她整個人不自在極了。

    昏睡中的龍耀天根本沒聽見她的話,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他像是好不容易才發現能夠取暖的東西,將她摟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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