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黃千千
「我從來都把余閱當弟弟的。」她使盡力氣,稍稍的轉身,很懷疑地盯著他看。幸好她傷的是左臂,而他睡在她的右側,她才不至於壓到傷處。
「那是你自己的認為,我是個男人,還是個正常的男人,我不可能讓我心愛的姑娘跟別的男人並肩睡在一起的。」看著她的不解,他說得可是理直氣壯。
蒼白的小臉,泛起了嫣紅。「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有心眼的人?我還以為你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大木頭!」
「我也是事後才釐清的,我想我是獨獨對你才會這樣,對別的姑娘,我可是一點心眼也沒。」
聽他這麼說,她心裡可樂的。「要是沒有春藥的事,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你已經知道我是姑娘家的事?」
「我不敢跟你說,怕做不成兄弟之後你會離開我,我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我該怎麼辦。」他輕輕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個吻。
「你怎麼都不告訴我?這些話要是早告訴我,我就不會……」浪費這麼多年的光陰。
「現在講也不太遲。你不要再把我推給大小姐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他想擁緊她,卻又怕碰觸她的傷口,只能握住她沒有受傷的右手。
「嚴齊,我不會再把你推給大小姐,就算你想我也不依,我會牢牢把你抓緊,這輩子你都離不開我的。」
她曾經不安、掙扎、矛盾、無措、彷徨,想必他也有同樣翻騰的情緒。多少年了?往事他還記得這麼清楚,可見他對她用心的程度,不管他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至少他一直都把她放在心上。
「我不會離開你的,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愛很喜愛你。」
聽他這麼說,她言笑晏晏,如那艷陽高照。
而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夏風吹起時,他一定要抱得佳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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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仙花開,一大片火紅的花開滿嚴府的前院,如同這火熱的季節,也如同接續而來的喜事。
喜事之一,余恩大病初癒。幸好在余閱的妙手下,她的身子並沒有留下難看的傷疤。
喜事之二,余恩和嚴齊的婚事正緊鑼密鼓的籌辦著,府裡上上下下都漫著鬧熱的氣氛。
喜事之三,余恩的肚子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小生命的意外來到,最開心的莫過於余嬸和嚴安二老。
這是嚴安第一次娶媳婦,也是余嬸第一次嫁女兒,雖然都住在一塊,但該有的禮節絲毫馬虎不得,於是為了婚禮種種細節,以至於延宕了不少時日。
在余恩和嚴齊還沒成親之前,遠方卻先捎來了傅時得的消息。
傅時得親自送喜帖上門,也順道探望余恩的傷勢。
「沒想到傅兄快我一步。」嚴齊的笑容裡,更多的是放鬆的表情。
「動作不快一點,我怕婕兒會改變心意,我可是苦等了她好多年了。」傅時得是眉開眼笑,笑容裡是桃花朵朵開。
「我恐怕不方便參加傅兄的大喜,真是抱歉。」嚴齊拱手為禮。
「沒關係,我明白。那不知嚴兄歡迎我帶著我的新娘子來為你的喜事祝賀嗎?」傅時得問。
「那是當然,只要傅兄的新娘子願意。」嚴齊一口答應。大小姐若能有個圓滿的歸屬,那他心頭的愧疚也才能消弭。
兩個男人談天說地了一上午,傅時得因不想離開美嬌娘太久,沒有留下過夜,轉身又快馬奔回京師。
傅時得離去後,余恩這才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來到嚴齊的身邊。
嚴齊倒了一杯茶給她。夏日天悶,他可不希望她發汗中了暑氣,那可就不好。
余恩喝了涼茶,潤潤喉之後才開口:「嚴齊,傅兄第一次上門找你時,你到底麻煩他什麼事?為什麼他會說是家門不幸?」她一直忍住沒問,今天總算有機會可以問。
「啊?什麼?」時間過去許久,嚴齊不懂余恩在問什麼,一臉迷惑。
「你忘了嗎?那時你送他到大門外,對他所說的事。」
嚴齊回想當日情形,然後一臉瞭然。「是關於何仁的事。何仁是傅兄的表叔,我希望傅兄多注意一下何仁的違法行徑,他說他知道何仁不法之事,但一直查無實證,以至於他父親始終拿何仁沒辦法。」
「所以傅兄才會說家門不幸?」她總算明白了。
「沒錯。前些日子傅兄有跟我提過,何仁因為玷污了一位少年的清白,在罪證確鑿下,已經被知府大人送進大牢法辦了。」他一直沒跟她提起,是不想她想起何仁那張齷齪骯髒的臉。
「那知府大人真是個好官,像何仁那種敗類,應該幫他去勢的,免得他繼續為害他人!」她雙手握拳,一提起何仁,她不免激動了。
「別氣,小心肚子裡的胎兒呀。」他得時時提醒她那衝動又莽撞的性子。
「沒事的,你別那麼緊張。何仁的事,該說我是因禍得福嗎?」
「也許吧,這才讓我們的關係突飛猛進。不過,我不希望再有發生的可能。」他將她的小手圈握在他的掌心裡。
「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出自不量力的傻事。」她想收回自己的手,他卻不依,依舊握得緊緊。「大白天的,被師父撞見了就不好。」她睞了他一眼。
「哪不好?我們連娃兒都快生了。」他就喜歡看她難為情的害羞樣。臉皮這麼薄,越來越不像她了。
她雙眼滴溜溜地轉了轉。幸好是接近黃昏時刻,沒有人在廳裡,連小丫鬟都忙著去井邊打水了。
「嚴齊……」
「退叫我嚴齊?」他不依地反問。
「齊……哥哥。」她順從地改口,這才知道原來她也可以這樣充滿柔情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笑得如沐春風裡,整個人都酥了。「什麼事?」
「我們可不可以提早成親呀?」
「哦?」他充滿興味的眸,望著她調侃地問:「等不及要嫁給我了?」
她又睞了他一眼。這個男人是越來越不正經了。「我想比傅兄跟大小姐早一步成親。」
他這才正了神色。「為什麼?」
「沒有呀。」她垂下眼神,顯得很心虛。
他擰眉想了想,不消片刻就猜到她的心思。「傻瓜,難道你還不信任我嗎?」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大小姐。我怕在拜堂之前,大小姐要是見了你,說不定又會纏著你不放。」不能怪她沒信心,她自卑了十幾年了,一下子還真的無法改過來。
「你放心,大小姐來喝我們的喜酒時,她早已經是傅兄的人了。」他給她安心的笑容。
「我不管,我們偷偷先成親,到時大小姐就算想來喝喜酒,也沒有喜酒可喝了。我不想她再見到你,傅兄有這個雅量,我可沒有。」她爽快地承認自己的小家子氣。
「好好好。」他是連三聲好。「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待會我就跟我爹商量,另外再挑選一個黃道吉日。」
嚴齊開心極了,一把將他心愛的恩兒擁入懷裡。
她不再把他推給大小姐,還醋勁十足的不讓大小姐來喝喜酒,甚至擺明了不准大小姐來見他一面。
他好愛她的醋勁,看來他這陣子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的未來,就像屋外那一大片紅艷艷的鳳仙花,更像那朗朗的晴空萬里。
他忍不住輕吻上她的唇,她則嬌羞地閉上了雙眼,但忍不住在心裡埋怨:這可是人來人往的大廳,他實在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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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吉日,洞房花燭夜時……
嚴齊一身大紅的新郎袍,走進了那高掛著雙喜的新房內。
雖說兩人早就有夫妻之實,新娘的肚子裡也懷了孩子,但這洞房花燭夜是人生第一大喜事,比他通過禮部會試還要讓他興奮開心。
在喜宴上,以他在這鳳陽縣西的名聲,四方的好友、不請自來的賓客,川流不息地淹沒了不大的府第,讓他這個新郎官不但疲於招呼客人,還被灌了許許多多的酒。
好不容易,明月高掛,賓客散了一大半,再不進新房,他恐怕就要錯過這良辰美景了。
想到他的新娘子呀,他的嘴角就掛滿笑意,等不及要一親芳澤了。他抬起微顛的腳步,仔細地跨過門檻,再將房門妥當關上。
光是重建佈置這間新房,就足足耗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否則他應該可以早點抱得美人歸。
就在他正要落上門閂以防有人要鬧洞房時,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婕兒……」
是傅時得無奈的聲音。這讓嚴齊的酒意醒了一大半,讓喜帕下的小臉僵了僵。
「大小姐,你不能這樣。」
是余閱急促中帶著阻止的聲音。嚴齊沒來得及擋門,只好連退了三大步。
「我偏要鬧洞房!」
正是羅婕那柔軟如童音般地嬌縱。她雙手一推,推開那有著大紅雙喜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