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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文 / 黃千千

    「把大姊給我。」余閱伸出雙手對著嚴齊說。

    嚴齊搖頭,緊抱著懷裡的人。「羅老爺,大小姐,嚴齊以禮相待,是看在過去曾與大小姐青梅竹馬的情義上,也是看在羅家莊對我父親的照顧,並不是怕了羅家莊的勢力。」嚴齊大步往前,來到羅森的面前。

    「嚴齊在此慎重的聲明,今生今世只愛恩兒一人,也只娶恩兒一人為妻,恩兒已經血債血還了,若羅老爺還要窮追不捨、對恩兒痛下殺手,那就是與我敵,我什麼都可以不顧,不要逼我刀刃相向,以我如今在朝庭的勢力,別怪我不客氣!」

    長長的一段話,除了內心的沉痛,更表達了對余恩唯一的愛意,只可惜那被點了穴的余恩沒有聽到嚴齊感人肺腑的表白。

    接著,嚴齊不顧那三個手下會不會再動手,隨即將余恩抱進了屋內。

    而已經嚇出一身冷汗的余嬸和小丫鬟也只能撐起差點軟掉的雙腳,趕緊跟著余閱進入屋內。

    「爹,我想回家去了。」羅婕沉甸甸的淚水裡,總算看清了嚴齊的愛。

    嚴齊可以為了余恩奮力與外人對抗,甚至與整個羅家莊為敵;可是嚴齊從來沒有為她做過什麼事,甚至連離開羅家莊時都是那樣的決絕,她為什麼一直看不破這一點呢?

    余恩把所有的事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就是不讓嚴齊受到任何為難,還在眾人面前成全嚴齊和她,甚至不顧一切的替嚴齊擋下那一刀。

    余恩是故意受傷的吧,是想償還對她的愧疚嗎?那為什麼她看見余恩受傷並沒有覺得開心或者高興,反而感到一陣痛心和苦澀?

    她執著多年的愛戀究竟是什麼?羅婕問著自己。難道只是一種不認輸的自尊心在作祟?還是她真的一心一意愛著嚴齊?

    聽羅婕這麼說,傅時得始終繃緊的臉色這才緩緩釋出笑意。「世伯,帶婕兒回去吧。」

    「婕兒,爹不要你有任何的不愉快,更不要你有任何想不開的念頭。」羅森憂心地看著淚眼汪汪的寶貝女兒。

    「爹,只要死過一回的人,就不會再有勇氣尋死第二回的。我只是感到悲傷,我這幾年到底在執著什麼?我究竟浪費了多少的光陰?」羅婕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我們回去吧,像嚴齊這種男人不值得你真心對待。時得,你就跟婕兒坐同一輛馬車,好好安撫婕兒。」羅森看著傅時得,像這樣的俊色人才,才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選。

    於是羅家莊的人在嚴安的送行下,終於離開了這個僻靜的小鎮。而羅婕的舍下,也還給嚴齊和余恩一個安靜的日子。

    只是,受了傷的余恩,她的心結真的能解開嗎?

    第十章

    那一刀真狠,劃過她的肩膀直達她的胸脯上方,皮開肉綻,見血更見骨。

    嚴齊衣不解帶地日夜親手照料,就是不肯離開余恩的臥房。

    「齊兒,你休息一下,換我來照顧。」余嬸走進房,拍了拍嚴齊的肩。

    雖然恩兒還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照理說男女授受不親,但余嬸是睜隻眼閉只眼,知道兩人的感情好,也就沒有阻止嚴齊的親密照料。

    嚴齊搖搖頭,坐在床邊,一手握住她沒有受傷的手,眼神直盯著那慘白的小臉不放。

    一天一夜,日落又日昇,她還是沒有醒來。

    「閱兒說,他在藥裡放了安眠的藥物,所以恩兒不會那麼快醒來。你先去吃點東西,恩兒要是醒來看你這個樣子,她會難過的。」余嬸慈藹的勸著。

    他的髮絲飄散、鬍渣佈滿唇邊、雙眼滿佈血絲,的確,恩兒不會喜歡看到這樣落魄的他。

    他放開了掌心裡的手,從床畔站了起來。

    「余嬸,那恩兒就麻煩你,她若清醒過來,你一定要喊我一聲。」連說出口的話,都顯得滄桑而無力。

    「我知道。你放心吧,恩兒的傷口雖大,但沒有性命危險,你要是累倒了,到時要怎麼照顧恩兒?」余嬸露出淡淡笑意。

    余嬸一直擔心女兒的男孩子氣恐怕沒法找到好婆家,甚至是疼愛的丈夫。看樣子,她該放下長久操勞的心。

    嚴齊微點頭,再看了床上佳人一眼,才慢慢踱步走出她的臥房。

    他來到後院,準備打水洗臉,看見余閱正蹲在廚房口,用著小爐火熬煮著藥。他來到余閱的身邊跟著蹲下,幽幽歎了口氣。

    「余閱,你大姊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余閱抬頭看看天色。「我估計,日頭開始偏西之後,她應該就會醒,醒了剛好讓她喝下這碗藥。」

    「嗯。」嚴齊的思緒飄遠,眉心始終未曾舒開。

    「嚴大哥,我想跟你談一些有關我大姊的事。」余閱邊說邊小心顧著爐火。這火只能用文火,否則燒乾了藥,就白費了那珍貴的藥材。

    「什麼事?」一聽到這,嚴齊略略緊張。

    「你應該看得出來,大姊是故意挨那一刀的,否則憑她的身手,假若會受傷,也不至於會傷這麼重。」三人青梅竹馬,師承同一個師父,誰的功夫底子如何,都是一清二楚的。

    「我明白,我不懂她為什麼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難道她真的想把我推給大小姐嗎?」嚴齊又歎了口氣。自從她受傷後,他的歎氣聲就不斷。

    「你別看大姊整天沒煩沒惱、嘻嘻哈哈的樣子,其實她很自卑的。」

    「自卑?」嚴齊咀嚼著這兩個子,有些無法相信。

    「我娘從小就把她當男孩養,讓她沒有機會學習到姑娘家會的東西,別說琴棋書畫了,她恐怕是連舉止說話都沒有姑娘家該有的樣子。」

    「這有什麼關係?那就是她的真性情。」嚴齊不解。

    「你是這樣想,但她可不是。她其實很在意這點的,她常常感慨她連針線都不會拿,就算想幫你做件衣衫都沒辦法。」余閱手上的扇子沒停,專心地控制火候。

    「我怎麼都不知道?」他還以為她很樂意扮男裝的。

    「你從沒有仔仔細細瞭解過她對不對?」余閱問。

    嚴齊眼眸微瞇。「余閱,你把你心裡想說的都說出來吧,不要有任何顧忌。」

    余閱點頭。「其實大姊從小就喜歡你,只是她一直壓抑著那份感情不敢去面對,尤其在看見你對大小姐的迷戀時,她一心想要讓你幸福,她從來不曾替自己設想過。」

    聽到她從小就喜歡他,嚴齊除了心酸還有強烈的不捨。「這就是她要當紅娘的理由?」

    「我想,因為她對自己沒有把握。大小姐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舉手投足更是令每個男人瘋狂,那時的你,眼睛只看得見大小姐的身影,她怎麼可能敢想到自己。她可是為了讓你開心,才努力撮合你和大小姐。」

    嚴齊沉默不語,陷入那年少的回憶裡。

    「她大概沒想到會弄巧成拙吧?拉你去和大小姐私會,結果換來一場毒打,更造就日後這樣局面。她看似很精明,其實她笨得可以,做事莽莽撞撞,常常以自己的方式在思考,腦袋就是轉不過來。」

    嚴齊點頭,有著認同。「沒錯,她就是這樣,老是讓人擔心她。身手沒我好,身體也沒我壯,偏偏什麼事都要擋在我的面前:她明明不想當個男人,偏偏又硬逼自己當個男人。」

    「嚴大哥,你總算更瞭解我大姊了。」余恩眸底有著淡淡欣喜。

    「我好像很差勁,以前把她當兄弟,之後又……」

    看著嚴齊的吞吐,余閱明白是什麼事。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的春藥是你解的。」

    嚴齊挑眉,很訝異。「你知道?」

    「別那麼訝異,那時我好歹也是在藥鋪裡做事,老師傅明明說要三天才能解,我大姊卻在隔天就沒有發病的症狀,這點觀察的能耐我還有的。」

    余閱在隔天心焦如焚的回家,才發覺余恩已經沒事,他心知肚明卻什麼都沒說也沒問。

    嚴齊有些羞赧地想起了當時的情形。「我跟恩兒還以為天衣無縫。」

    「我本來是樂見其成的,有你照顧大姊,她總算可以有個美好的歸屬。但沒想到那根本是個錯誤,那陣子你幾乎對她冷淡到像是陌生人,早知道我那晚就不該讓你們獨處的。」晴天朗朗,余閱抬眼看了一下天際,希望事情很快就能如這蔚藍晴天。

    「你那晚是故意避開的?」嚴齊有股雲開見月的清明。

    「要不,你以為我會讓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在我大姊中了春藥時?」

    嚴齊有著慘笑。「你放心把恩兒交給我?」

    「我要是不放心,早在大通鋪那時,你堅持要睡中間,我就會堅決反對到底了。」

    「所以你早就看出,其實我很早就很在意恩兒了?」原來余閱早就什麼都看透,反而是他自己陷在五里霧當中。

    「我那時還小,不是很確定,我只知道你常常會對我有莫名的怒意,像是我不小心撞見了我大姊洗澡,或者要給她安慰抱了抱她……」余閱話沒有說得很明白,但也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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