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唐茵

    「小姐，小心！」

    龍千琦雙手挑著玉飾，比對著色澤，身後卻傳來丫鬟的驚叫聲，她納悶地放下手中把玩的玉珮，正準備回頭，身後卻陡然一個撞擊，害得她身子重心不穩，整個人跌趴在小攤前。

    「是哪個混蛋敢撞本小姐！」

    龍千琦慘叫一聲，回首怒罵，卻找不到那個撞她的混蛋。

    「小姐，你沒事吧？我們快追，那個小子偷了你的錢袋！」

    小蘭連忙奔上前扶起她，確定她沒事後，拉著她的手，兩人拔腿狂追，沿路不停地叫喚著：

    「小偷別跑！」

    「前面的人攔住那個小偷！」

    兩人一路追喊著，來到一處僻靜的巷弄裡，沒想到那名偷了她們錢袋的小男孩就在巷子裡等著她們，他身旁有幾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衫同樣破舊，不時散發出一股異味，正慢慢聚攏過來將她們給團團圍住。

    「臭小子，還不快把我的錢袋還來！」

    龍千琦無視他們的陣仗，對著偷她錢袋的小男孩嬌聲斥喝。

    「小姐……」

    小蘭拉住小姐的袖子。這幾個人看來來意不善，而她們又被困在這巷子裡，能不能安全離開都是個問題了，小姐竟還有心情管錢袋。

    「你們這兩個臭娘們，還不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否則休怪我把你們賣到妓院去。」

    站在小男孩身旁、明顯是這幾名少年帶頭的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兩人。

    「大膽，你們可知本郡——」

    龍千琦嬌蠻的脾氣一起，無視小蘭的示警，出口欲教訓他們，話說到一半，即被小蘭搗住嘴巴，拉到身後去。

    「我們的錢都被你們給偷走了，哪還有值錢的東西。你們要是敢亂來，我就要喊救命了。」

    小蘭以眼神哀求自家的郡主，別再激怒他們了。她可真是命苦，郡主逃家，最苦的人就是她；要是郡主少了一根寒毛，她也不用活著回去了。

    「少囉嗦！不乖乖交出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帶頭少年話才落下，幾名少年眼看就要動手了。

    「救命啊！」

    小蘭眼看情況不對，以身護著主子，大聲求救。

    「別叫了，這裡是我的地盤，沒有人會管這種不要命的閒事。」

    帶頭少年嘴角勾起冷笑，似是十分欣賞兩人的慌亂。

    「是嗎？如果我偏要管這種不要命的閒事呢？」

    驀地，一道清亮的嗓音響起，眾人循聲搜尋，就見屋簷上不知何時臥躺著一個身著月牙白錦衣、容貌俊美的男子；他臉上似笑非笑，模樣狀似慵懶，只手撐額，俯視底下的眾人。

    幾名少年一見著他，紛紛倒抽一口氣，個個臉色發白，頓時作鳥獸散。

    「別想跑！」

    男人翻身而起，翩然落下，執劍的手適時擋在帶頭的少年、及他手裡牽著的小男孩面前。

    「東方哥哥……」小男孩見著他，一臉的心虛，低垂著頭。

    「張振、張勝，你們兄弟倆兩個月前答應了我什麼？難道真的那麼喜歡吃免費的牢飯嗎？」

    東方傑目光嚴厲地掃過兩人，視線最後落在少年張振微倔的臉上。

    兩個月前，她經過這裡，發覺這兩兄弟結黨或偷或搶，上演著與現在相同的戲碼：她在狠狠教訓他們一頓後，知道兩兄弟為了生重病的娘親的醫藥費，不惜做出非法的事來，加上受盡人情冷暖，性格已呈偏激；因此，她在離開前，除了請大夫替他們的娘親看診外，還留下銀兩，在得到兩兄弟保證不再犯案的承諾後，這才安心離開。沒料到事隔兩個月，又讓她撞見同樣的情景。

    「張振，還不快回答我！」東方傑低喝。

    「娘死了。」

    張振淡道，眼底掠過一抹悲痛。他也不想讓自己景仰的神捕東方傑失望，可娘一過世，兩兄弟無依無靠，為了活下去，他也只能帶著小弟再次犯案。

    「東方哥哥，你別怪哥哥了，那些人一直罵我們是乞丐，還打我們。」

    張勝小臉上儘是委屈，忍不住對崇拜的大哥哥哭訴。

    聞言，東方傑俊美的臉上有抹心疼。她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兩兄弟還小，便失去所有依靠，她若不幫他們，可預見未來這兩兄弟勢必會定入無法回頭的歹路。

    「你們可相信我？」

    東方傑在兩兄弟面前彎下身子，握住他們的手，心底已有安頓他們的打算了。

    「相信！」兩兄弟毫不遲疑、異口同聲地說。

    在兩兄弟眼裡，唯有東方傑才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對他們好的人。

    「很好，那跟我走吧。」

    東方傑也不廢話，領著兩兄弟走出巷子，從頭到尾沒瞧龍千琦主僕一眼。

    「小蘭，想不到會在這遇上東方傑，我們快跟上去！」

    龍千琦雙眼發亮！她這次偷溜出來，除了遊山玩水之外，就是想再見東方傑一面。自從那晚他在王府裡救了她之後，他的身影就一直停留在她腦中，想到他迷人的翩翩風采，讓她不禁雙頰微紅，連忙跟了上去。

    「郡主，等等我啊！」

    小蘭還沒從她的話裡反應過來，眼看主子走遠了，急忙拔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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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鳳樓是東方府的產業之一，在全國各地共有五十家分店，每間酒樓每年的盈餘都十分可觀，堪稱是東方府底下最為賺錢的生意。

    東方傑帶著張家兄弟來到這間位於岡陵城的龍鳳樓前，由於此刻正是用膳時間，眼看人群大排長龍到對街的盛況，不難看出生意有多好。

    「東方哥哥，為什麼要帶我們來這裡？」

    張勝眼裡流露出渴望。這間龍鳳樓可是岡陵城裡最大的酒樓，聽說裡頭的各式菜餚、糕點、酒、茶，以及服務皆是一流；當然，價錢也絕對不便宜，絕不是他們這種人吃得起的。

    「你們兩個肚子餓不餓？想不想進去吃一頓？」

    東方傑看著兩兄弟一臉垂涎的模樣，除了感到心疼之外，更加堅定要幫助他們的決心。

    兩兄弟點頭如搗蒜，看得東方傑好笑不已。

    東方傑並未加入排隊的行列，而是直接走入酒樓裡，沒想到卻被一個不長眼的小二給攔住。

    「這位客人，不好意思，還請照順序排隊。」

    「日出東方，行善天下，唯我東方。」

    東方傑隨口念了句口號，這口號是大哥想出來的，目的是要東方家的人，不論身在何地，莫忘祖訓。不過，對她來說這句口號用來白吃白喝倒是挺方便的。

    小二瞬間臉色大變，轉為一臉興奮，直瞅著他。

    「敢問是四位主子中的哪一位？」

    「在下東方傑。」

    「四少爺請跟我來。」

    小二客氣地領著三人走上二樓，一路上不少人對小二恭敬的態度深感好奇，紛紛多看了三人幾眼。

    小二帶著他們來到一桌憑欄靠窗的位置，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語氣十分恭謙有禮。

    「四少爺，你們請先在這稍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馬上叫人準備。」

    「把這裡最好吃的都拿上來，再來些糕點及一壺茶和酒。」

    東方傑笑看兩兄弟一臉興奮的模樣，漫不經心地淡道。

    「是。四少爺請稍等，酒菜馬上來。」

    小二一離開，張振臉上難掩激動，隨即迫不及待地問：

    「東方哥哥，你真的是他們的四少爺嗎？」

    他只聽過玉面神捕東方傑的名號，卻從不知道他與龍鳳樓有關聯，今日一見，還真是讓他大吃一驚。

    「沒錯。以後別叫我東方哥哥，直接叫四哥就好了。」

    聽起來也比較順耳。平空多出了兩個小弟，她可是一點也不介意。她是家中最小的，受三位兄長「照顧」多年，現在多了兩個小弟，自是樂得多兩個人可以差遣。

    「真的可以嗎？」

    兩兄弟雙眼發亮，異口同聲地問，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機緣。

    「當然，還不快叫人。」

    東方傑笑道。一股被注視的感覺讓她雙眸不著痕跡地掃視整個二樓，目光不期然撞進一雙深沉打量的黑瞳。

    那是與她相隔一個桌位、同樣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容貌各異的男人：兩人中較引人注目的，是那位身著藍色錦袍的男人，一張俊逸出色的面容，眉宇間隱含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即使他極力掩飾自己的光華，但明眼人一看，仍可看出此人的非凡身份。

    還真是巧。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他，不過還是當作沒認出他的身份來好了，也比較省事。

    「四哥！」

    兩兄弟興奮地異口同聲喊叫，聲音大到整個二樓都聽得到。

    「乖。」

    東方傑含笑，雙手各摸著兩人的頭。那股注視的感覺依然存在，讓她眉間不由得微擰。

    陡地，樓梯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緊接著出現一抹瘦長的身形，身後還跟著兩手端著菜餚的小二，就見他疾步走到東方傑這桌，語氣略顯激動地道：

    「四少爺，我是這問店的掌櫃王欽，不知四少爺來臨，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四少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