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決明
說不定,韓三月不如她外表所表現出來的單純。
說不定……
嘖!哪來這麼多的說不定呀?!他會害怕那個身高不及他胸口的小女人嗎?!指頭輕輕一彈就能將她彈到牆上黏住三年拔不下來!
又灌下兩杯烈酒,像壯足膽子,孟虎決定上樓迎戰他的陌生新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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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房之後,理所當然應該要有人躲在門後,在他雙腳踏進去的同時,烏亮冰冷的槍管就抵在他腦門上,喝令他不要動!
沒有。
孟虎安然無恙地踩進房裡溫溫暖暖的毛地毯,他防備得連身上每一根寒毛都直直豎起,全身肌肉都繃得好緊,房裡的燈光昏暗,隨時隨地都像有人會跳出來捅他一刀,他不放鬆,餘光四周來回。
沒有。
只有他的新娘盤腿坐在床上,背對著他,小小身軀微彎,從他的角度望去無法瞧明白她在做什麼,電視開著,上演著重播十多次的早期搞笑電影,她不怎麼專心在電視上,低垂著腦袋,很忙碌的,從刷刷洗牌聲分辨,她在玩牌。
很自得其樂嘛。
床邊擺了個打開的小行李袋,簡單的隨身衣物、盥洗用具、幾本書、幾包零嘴,其他的就沒有了,她今晚穿來充當新娘禮服的白色小洋裝已換下,現在身上那套衣服活脫脫就是學校運動服,一身輕便得太過頭,孟虎有種住家被當成旅館的錯覺——很像沒錯吧?
她此時此刻的悠哉對照他方才在樓下被損友調侃的狼狽,很難不讓他猙獰起臉孔。
孟虎很故意地甩門,砰的巨響,擺明就是要嚇她,他也確實如願,她蜷彎的身子重重地震了震,受到驚嚇地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很高興我的新婚妻子注意到她丈夫回房。」他惡劣嘲弄她,動手取過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很高興我的新婚丈夫還記得有個妻子被關在新房裡等他等得快睡著了。」韓三月不讓他專美於前,他才說完不過一秒,她就堵回來,不過她比他略勝一籌,她的笑容可愛許多,殺人不見血的惡意才是高竿。
難道之前她那副怯弱樣是裝出來的,現在這副伶牙俐齒才是她的真面目?
「快睡著?明明就玩得很樂。」孟虎暗嗤,朝她身旁的床位落坐,床墊因他的重量而深深下陷,他的黑眸仍緊咬住她,他不信任她,心裡對她的來意依舊存疑,說不定她衣服底下正藏著兩把槍,等待時機想幹掉他。
「要不要再跟我賭一把?」她挪挪身,離他更遠些,也讓他瞧清楚她在玩什麼。
床上散落著撲克牌,她一個人在玩抽鬼牌,友方是她,敵方也是她。
「你以為自己湊巧贏我一次,就當自己是賭後,可以繼續贏我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我沒有以為自己湊巧贏你。」她抽中了紅心三,與手中的黑桃三配成一對,手中的牌全數解決,擺在對面的牌組還剩一張鬼牌,她贏了。她重新將撲克牌收妥,俐落洗牌的模樣相當熟練專業。「是憑實力。」
「十粒?我還八粒咧!」
「你不信就再來試試呀。」她不介意給他二度挑戰的機會。
「我賭贏的話,你就願意馬上簽字離婚?」今天結婚,今天離婚,嘿,很吸引他的賭注。
她挑眉,隨即很認真地搖頭,「不可能,我不離婚。」
孟虎被她的堅決嚇到,怎麼有人可以用那麼軟綿綿的嗓音,說出震撼力十足的回答,比他平時吼破手下鳥膽的聲音還要有脅迫力?
她是他哪一任在一起過的癡心女友,愛他愛得要死,沒他就活不下去?嗯……他沒印象擁有過她這類型的女人,沒道理有個人癡情愛他而他不知道。
還是他老爸老媽曾在哪年哪月和哪家路人指腹為婚過,才會教養出一個說什麼也非他不嫁的貞節烈女?
「我以前認識你嗎?」
「不認識。」
「所以我沒有對你始亂終棄過吧?」
「沒有。」
「也沒什麼狗屁山盟海誓?」
「沒有。」
「還是我曾經在哪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從一群色狼手下救出差點慘遭強暴的你?」
「我沒有遇過色狼。」
他想也是,色狼應該都是有長眼的。
「那麼你為什麼非嫁我不可?」他不是英俊到會讓人一眼就愛上的帥男,賭場事業做得有聲有色,但也不至於富有到排上富豪排行榜,加上黑道味濃重,正常的好女人根本不會主動靠過來,會靠過來的多多少少都帶有目的。
她又低頭髮牌,這一次玩的是接龍,孟虎以為她不鳥他,正準備橫過手臂捉她時,她開口了。
「因為你是孟虎。」
就這個原因?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這麼值錢吶。
「我是孟虎,又代表什麼?」他很有興趣想知道。
「你會保護所有屬於你的東西,不是嗎?」韓三月偏著頭,向他確認。
「那是當然,我可不會讓人隨隨便便動我的東西半根寒毛。」他孟虎的個性極為獨佔,一旦貼上他孟虎的標籤,誰想碰還得先來問問他!
韓三月非常高興聽見他的答案。
「也包括我囉。」她指指自己的鼻,她在今天正式名列為「他的」,自然有權得到這項特權。
「你該不會是在外頭惹上一籮筐的仇敵,現在想找倒楣鬼替你擋子彈,正巧我是一個不錯的巨大擋箭牌——」
她無辜地眨眨眼,不給正面回應,卻也淪為默認一途。
孟虎嘴裡低吐粗話,問候她全家大小。
原來是想利用他,像她這類的小女人是能惹上多恐怖的麻煩?了不起是個鼻屎大的停車糾紛或是三角畸戀,對方女友要找人來砍她一隻手一隻腳的小事罷了,犯得著賠上婚姻嗎?嘖,還把他也拖下水!
「你有什麼麻煩就直截了當全說了啦!我替你擺平!不需要用結婚這種燸招,只要將你的問題解決就不用纏著我不放,哪邊涼快就滾哪邊去吧!」終於弄懂她目的的孟虎很豪爽地願意助她一臂之力,幫完之後就可以請她拍拍屁股閃人,他也樂得輕鬆。
「老公,謝謝你的好意,你剛剛那番話的前兩句讓我非常非常感動,那算是我們兩人第一句情話,你等我一下,我記下來。」韓三月探身到行李袋,摸出日記本,認真寫下——
你有什麼麻煩就直截了當全說了啦!我替你擺平——三月四日,天
氣晴,甜言蜜語一句。
「喂!誰在跟你說啥屁情話?!我是問你到底惹上什麼麻煩要我出面,我很少管閒事,你還不趁我心情好趕快說一說,再嘰嘰歪歪就別怪我冷血無情不管你的死活!」
看是哪個路霸因為不爽她佔車位而叫人砸爛她的車,他找人去海扁那個路霸!還是叫她的情敵出來談判,他站在她身後幫她嚇嚇情敵,他都願意幫忙啦!
難得他虎大爺大發慈悲,多管閒事。
韓三月噤聲,骨碌碌的眼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他。
被他嚇壞了,是嗎?
哼哼,會怕就好。
「叫老公感覺不對,我叫你虎哥好了。」
她根本沒專心聽他說話……不,她只專心聽她想聽的話。
「韓三月——」
「虎哥,不要這麼見外,叫我三月就好了。」她甜蜜蜜地笑。
我咧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月哩!
「我好心要幫你,你不把握機會說,還管什麼見不見外?!你嫁我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我替你擺平麻煩嗎?我現在同意了,你就不用演什麼新婚愛妻的破戲碼浪費你和我的時間。」他很想誇獎她的聰明,她用了最令人震驚的方式得到他的注意,進而提出央求,而他也為了擺脫婚姻樂於肋她,她下對了棋路。
「虎哥,願賭要服輸。」
「什麼?」
「你賭輸了,就要服輸,所以你想要取消我們的約定是不行的,親愛的。」
「親愛的」三字讓孟虎竄起一陣寒顫,這輩子沒人把這三個惡爛的字套用在他頭上。
他搓搓手臂,搓掉一堆雞皮疙瘩,「反正你就是硬要嫁我就對了。」
「不對哦,虎哥,我是『已經』嫁給你了,你要趕快習慣這個事實才好。」
「我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只不過是多了個暖床的女人。」唯一和其他女人不同的是她的名字會出現在他身份證配偶欄上——暫時的。
「不對哦。」她又搖頭。
又不對了?
「我沒有同意幫你暖床,這不在我們的賭約裡。」韓三月從他一踏進房間就侃侃而談,他說一句她堵一句,可是在說這句話時,她的臉頰浮現赧紅,雖然她刻意想粉飾太平,畢竟太生嫩,破綻百出,她的反應,讓孟虎有種扳回一城的快樂,原來他也不是一直屈居下風嘛。
嘿嘿嘿,他不會放棄這個嚇破她鳥膽的好機會。
「這是夫妻義務,你的義務,還有我的……義務。」義務兩字故意曖昧加重,她瞠大眼看著他靠近,下意識要退後,才發現他的手老早就等在她腰後,她自投羅網,他立即收緊鉗制網,腰後手掌將她推向他。「你不會單純得以為嫁給我,享受『虎嫂』的權利,卻可以什麼代價都不用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