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陶亞
「少說風涼話，再這麼毒舌，這攤我們各付各的。」卓慕桓睨了他一眼，涼涼的說。
「好好好，算我失言，我不說了，這總行了吧？」言世胤攤手聳肩，並對著自己的嘴巴做出封上膠帶的動作。
卓慕桓扯了扯嘴角，露出苦笑，
「說真格的，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心煩？」言世胤正色地問。
前幾天，看他的心情明明還挺不錯的。
「我的好友魏穎川回台灣了。」卓慕桓邊說邊搖晃酒杯，眼眸微微刺痛。
「所以你怕你照顧了兩年的女孩離開你？」關於他和柯芷筠的事，言世胤略知一二。
「不是，是魏穎川變心了，我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芷筠，現在她知道了，非常恨我，她說她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卓慕桓仰首，灌了一口酒。
辛辣的烈酒入了喉，稍稍減輕他心中的痛苦。
一想起芷筠不再見他，他的胸口彷彿被千斤重的大石壓住，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早就告訴過你，做人不必太君子，我若是你，早就乘機橫刀奪愛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裡喝悶酒？老早就與心愛的女人逍遙快活去了。」言世胤很不能苟同他的君子風度，忍不住對他說教。
在他的想法中，為人太正直可是會吃虧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種人。」否則他怎麼會陪在她的身邊兩年，卻還要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不敢向她坦白。「更何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朋友間的道義不能不顧。」
言世胤誇張地拍了下額頭。「老天！有沒有搞錯？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來這套？！現在的男人哪顧得了這麼許多，想追就追了，還管什麼朋友道義！再說，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本來就不一樣，你知情不報，對她來說算是二次傷害，難怪她會不肯原諒你！」
他這位合夥人還真是剛正不阿過了頭。
「唉！我沒想到那麼多，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方式愛她，卻沒有設身處地為她著想，她現在一定恨死我了，」卓慕桓爬梳頭髮，神情懊惱。
「算了，我相信時日一久，她會明白你的苦心的，先讓她冷靜一段時間吧！」言世胤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
這時，酒保將他點的龍舌蘭遞到他面前，他端起酒杯，仰首猛灌。
「不會吧！我是借酒澆愁，你呢？情場得意嗎？」卓慕桓睜大眼，嚷叫道。沒看過有人這麼喝烈酒的，簡直比他還猛。
「我愛上一個女人，一夜情！」言世胤放下酒杯，用右手手背擦拭嘴角的酒液，動作雖然隨興，舉手投足卻更添魅力。
「一夜情？這完全不像是你的作風。」他這個合夥人雖然愛流連花叢，卻從不多做停留。
「就是這樣才心煩，這次，我是真的栽在女人的手中了，更諷刺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憶起那一夜，言世胤深邃的雙眸變得黯淡。
「看來我找到同病相憐的夥伴了。」卓慕桓忍不住自嘲。
不是他要幸災樂禍，而是他真的覺得感情的事實在無法用三言兩語解釋清楚。
「不只我們，之翊也是情關難過。」要不是他今晚剛好有事，他們應該找他出來聚一聚，互吐苦水。
「是嗎？改天咱們再約他出來，一起喝個不醉不歸。」卓慕桓提議。
「好啊！那有什麼問題！」言世胤扯唇淡笑。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度過一個互吐男人心事的夜晚。
第七章
柯芷筠消失了。
她沒有回家，手機不通，也沒去上班，就這樣消失了近一個禮拜。
唯一知道她的去處的人，就是徐孟雅。
「芷筠，這樣做好嗎？你一聲不響就消失，你知不知道慕桓找你找得有多急？」徐孟雅剛下班，一進門，劈頭就質問正賴在沙發上的好友。
柯芷筠抓起抱枕，用力地蒙住自己的臉。
「不要跟我提起他！」休息近一個禮拜，她的心情雖然恢復平靜了，卻仍然無法原諒她曾經最信任的卓慕桓。
徐孟雅輕歎」口氣，走到沙發旁，將她手上的抱枕拿開，逼迫她面對自己。
「耍脾氣要這麼久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他了？」
不是她要替卓慕桓說情，而是他每天照三餐向她詢問柯芷筠的下落，對柯芷筠用情之深，連她都為之動容。
「他是你的男朋友，你要自己負責擺平他。」柯芷筠涼涼的說。
「柯芷筠！我都已經向你解釋過N次，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怎麼還是說不聽，硬要說他是我的男朋友？」徐孟雅兩手擦腰，大聲怒吼。
卓慕桓會和她約會，只是為了讓柯芷筠放心，他對她其實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
母老虎發威，果然頗具威力，柯芷筠頓時縮了縮肩膀，小聲地囁嚅：「好嘛！我們不要談他了，好不好？」每次一談起他，她們總是會起爭執。
「你總不能一直逃避問題，不試著去面對。」她不喜歡柯芷筠這種縮頭烏龜的心態。
「是他對不起我，不能怪我不想見他。」這次她被傷得太深，尤其是傷害她的人是她最信任又最親近的人。
「你再這麼人在福中不知福，遲早會後悔的。」徐孟雅冷聲警告她。
「怎麼說？難道他要結婚了？」柯芷筠嘲諷的說。
「可以這麼說。」
「什麼？」她沒聽錯吧？
慕桓……他……要結婚了？
「沒錯，這個禮拜天他就要去見未來的新娘，女方的家長跟卓家很熟，卓家父母也對女方非常中意，這次由雙方家長安排的相親如果成功，慕桓應該很快就會結婚了。」徐孟雅事不關己地說著前不久才從卓慕桓口中聽到的最新消息。
「那……那很好啊！我本來就希望他趕緊找到自己的幸福。」柯芷筠的頭垂得低低的，說話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他要結婚了，她應該要替他感到高興才對。
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還有一股酸澀的感覺不斷地湧上來？
「我祝福他……」她揉揉眼睛，覺得眼睛濕濕的，好不舒服。
聽到她有點哽咽的話語，徐盂雅抬起她的臉，再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芷筠？」
柯芷筠抬眼看著她，鼻頭一酸，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無聲地流淌而下。
「啊？我怎麼哭了？肯定是聽到這樣的喜事，太高興的關係。」她趕緊用手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擠出牽強的笑容。
徐孟雅倏地握住她擦拭淚水的右手，既心疼又不捨地看著她。「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是愛慕桓的！」
才聽到他要相親就哭成這樣，這證明她真正愛的人分明就是卓慕桓，只是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我這裡有他相親餐廳的名片，如果你不想失去他，就在這個禮拜天的早上十一點去破壞他的相親。」
卓慕桓一定是猜到她知道柯芷筠的下落，才會故意給她這張餐廳的名片，他的目的應該是想測試柯芷筠的心意。
「這……」柯芷筠看看名片，又抬頭看著徐孟雅，眼神中充滿迷惑。
「別想太多了，難道你真的願意放棄那麼優質的男人，讓他娶別的女人？」徐孟雅再次遊說她，希望她能盡早想通。「這次錯過，就是一輩子了……」
一輩子？
柯芷筠的心臟猛地一縮，開始認真思考好友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靜下心來思考後，兩人往日相處的點點滴滴驀地變得清晰。
他深情的雙眸，他低沉又充滿寵愛的嗓音，他關懷問候的話語……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深深撼動她的心。
如果不是因為愛，他又怎麼能夠這麼無怨無悔的付出？
當愛摻入了恨與怨，她才猛然驚醒，原來自己也愛他很久了。
因為愛他，才會無法接受他的隱瞞。
因為愛他，她才會這麼無法釋懷。
這一次，她要勇敢地將他搶回來，同時大聲地告訴他——
她也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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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天，天氣晴朗，幾朵白雲閒適地飄啊飄。
柯芷筠坐在計程車裡，正在前往餐廳的路上，心頭亂糟糟的，一點都輕鬆不起來。
抵達卓慕桓相親的地點後，她推開車門下車，在餐廳大門口繞來繞去，猶豫著該不該進去。
她走到餐廳的另一角，彎下身，從玻璃窗望向餐廳內部。
她非常專注地尋找卓慕桓的身影，完全沒注意到玻璃窗內有兩雙眼睛正憤怒地盯著她。
終於，她找到了卓慕桓，卻也發現到自己好像打擾了一對情人用餐，連忙彎身致歉，逃命似地跑開。
她深吸一口氣，拍了拍灼熱的臉頰，決定硬著頭皮走進餐廳，破壞卓慕桓的相親。
當她咬緊牙關衝到卓慕桓所在的餐桌旁時，相談甚歡的雙方家長立刻停止談話，所有的人一同轉頭，一臉莫名的看著她。
「芷筠，你怎麼來了？」卓慕桓驚訝的喊道，倏地站起身，深邃的黑眸中除了訝異之外，更蘊含著異常燦亮的光芒，然而他掩飾得很好，一點都沒有將情緒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