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金炫
愈說愈低沉,愈喚愈銷魂,莊海茵耳根子全紅透了,雙腳發軟,簡直就要站不住,「不用了!叫我莊小姐就好,」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的名字真的很好聽耶,叫起來也挺順口的啊。海茵。」
「上下有別,你是我這趟旅程的金援老闆,叫我莊小姐就好了。」她狼狽地退後好幾步。
「莊小姐……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畫清關係就是了?」不知為何,被莊海茵如此排拒,竟教他不由自主地冒起火來,聲音反而隨之降溫。
這男人情緒反覆心思難測,莊海茵根本無法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什麼,她晶亮的大眼有些惶恐,肩頭微顫。
如受驚嚇的小兔兒,元胤瀚一看便知道她怕他。
怕他?是啊,每個人都怕他,誰教他不愛讓人摸清自己的底牌,誰教他總愛隨性過活,搞得周圍的人都拿他沒辦法,最後能閃則閃。
這樣的自己,注定是要獨自一人過活。
本就認清自己性格不好,元胤瀚早已習慣別人對他的反應,只是沒想到連莊海茵這個看起來柔弱、卻有著十分好強個性的女子也如此,一股強烈的落寞湧上心頭,整個人陷入難言的陰沉中。
這樣的他更教莊海茵感到害怕,可是……
她握緊拳頭,「工作跟私生活本來就要分清,這不是你的原則嗎?」
莊海茵突然爆出一句話,打斷元胤瀚的陰鷙,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那肩頭仍抖個不停的女子,大眼裡雖依舊有著驚恐,卻混含著更多的堅定與勇氣!
「不管你的態度怎麼反覆,不管你再怎麼愛逗弄我,但是工作該有的倫理不可缺,這不是你的堅持嗎?那我在白天的時候叫你老闆,有錯嗎?」
愈說氣愈壯,本來不斷後退的莊海茵反而開始往前,理直氣壯地直視著元胤瀚。
「你難道不怕我捉摸不定的情緒?」
「怕啊,你很懂得怎麼恐嚇人耶,自己知不知道啊!」莊海茵抆著腰,專注地對著元胤瀚「說教」。是故根本沒發現,眼前的男子早已又變了張面容,換上了溫柔的表情,柔和地望著她。
「要不是跟你工作這幾天,明白你工作有多認真、分際抓得有多清楚,早被你這種捉摸不定的反應給噬到。」
「沒有嚇到,那你抖什麼抖?」聲音也溫柔了。
「你那樣子真的很可怕啊,難道沒人跟你說過,你很危險嗎?」元胤瀚微妙的變化安撫了莊海茵,不斷說話的她早已忘卻方纔的驚嚇。
「危險?」他撫了撫下巴,「也許吧。」眼神瞟了下莊海茵。
「看什麼看啊?那種眼神……」看得她毛毛的。
「但你跟我同房那麼多天,也沒見你發生什麼『危險』啊!」他輕輕地在她頰邊落下一吻。
蜻蜓點水,卻是雷霆萬鈞!
「連這點事都沒發生過,怎麼能說是危險呢?」
「轟」地一聲,莊海茵可愛的小臉被炸得火紅。
「你……」她跳得半天高,「你這個大色狼!」
「什麼大色狼,我可是救了你的英雄兼現任老闆耶,搞清楚。」由他臉上的表情來看,這男人對於方纔的舉動可沒半點罪惡感,甚至還有些……得意!
「那又怎樣?老闆也不能對員工性騷擾啊!」
「搞清楚,我不只給你工資,還包你吃、包你住,甚至包你睡,還包把你帶到月牙泉,有哪一種老闆得這麼辛苦的?我想我應該升格當主人。」邊說邊點頭,顯然對自己的推論感到非常滿意。「主人的話,對可愛的小奴隸這樣一下、那樣一下,應當構不成性騷擾吧?」
被他這麼一說,莊海茵頓時也無言以對。
「你……你……」可惡,她還真的以為他是大好人呢!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來,叫聲主人聽聽。」玩心大起,元胤瀚索性跟莊海茵鬧起來。
「主你個頭啦,叫老闆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要給我得寸進尺喔!」
「什麼叫得寸進尺?」元胤瀚一跨步,逼近莊海茵,教她連退都來不及,就給他抱個滿懷。
「這才叫得寸進尺吧,」他笑得得意,莊海茵卻羞紅著臉。
「放開我,再這樣下去,我要大叫了!」
「我這個人呢,向來就是臉皮厚,不怕別人看笑話,你把全市場的人都喊來了,我也挺樂意讓大家看看我抱你的樣子。」
「你……你不要臉!」氣死她也,
「是啊。」他樂於接受。
想不到罵也沒用,莊海茵的小腦袋瓜簡直就要燒壤了,也想不出整治他的法子。
「主……放開我好不好,主……」
「主什麼啊?」他把耳朵湊近她唇邊。
想不到這個舉動竟讓向來自制力甚強的他血液沸騰。
耳邊是莊海茵急促的呼吸聲,敏感的耳廓感受到她濕熱的氣息,腦中竄起的是春色無邊的綺想。
假如她的喘息是因他的激情而揚起,那將會是多美妙的音符。
慾念佔據了他的理智,雙手力道加重,感受到懷中的人兒柔軟馨香的身子與自己更加貼合。
也許早在沙漠中,他的心已被她的淚給入侵,接下來的相處總總,不過是加深他心中的那道縫隙,讓自己無法自拔地一再陷落。
「海茵……」
「海你個頭啦!」驚天動地的吼聲不但嚇壞了往來路人,更把元胤瀚湊得十足近的耳朵給震得嗡嗡作響。疼痛難當。
「我的天啊,」手捂耳朵,元胤瀚被莊海茵的聲波給震退好幾步。
他那吃鱉樣,教她見了想笑,「吃到苦頭了吧?壞事不能做,會遭報應的。」
順手從口袋中拿出自己的傻瓜相機,按下快門。
「你拍了什麼?!」
「嘿嘿,我的大老闆啊,你大概從來沒有被人拍照的經驗吧?剛才那一刻挺不錯的,我怎麼可能錯過這個鏡頭呢?」
「你……」元胤瀚衝過去,作勢要搶相機。
沒想到莊海茵身手異常靈敏,左閃右躲,讓他抓不到人。
「哎喲,不用擔心啦,我是拍快照,說不定根本沒對到焦,糊成一片也看不出是你啊!」
「但是你一看就會想起今天我出糗的畫面,不行!」
「你怎麼知道我拍快照是為了留住這一刻?好厲害喔!」
「我幹這行幾年了,你這小腦袋瓜的想法我還猜不出來?相機給我!」
「不給!」她笑得好開心,元胤瀚懂得她的想法,不像其它的朋友,總是笑她亂拍照,沒構圖也沒對焦,簡直就是浪費內存空間。
想不到元胤瀚懂她至此。
她好開心、好開心,看她笑得如此開懷,不自覺地元胤瀚也跟著笑了出來。
兩人一來一往,彼此唇槍舌戰,卻是笑聲不斷,彷彿他們是相識多年的老友那般……充滿默契。
「呼呼呼,我累了啦!」
「累了就把東西交出來!」
「如果是你,你會把自己拍的東西交給別人刪除嗎?」拿出撒手鑭,果不其然,元胤瀚停下動作。
俊目定定地望著她,莊海茵回給他一個理解的笑容。
「不會吧,自己的心血怎麼可能隨便交給別人,對不對?」
「你還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我才不要當蟲咧!」她吐了吐粉舌,「所以不能跟我拿喔,我跟你都是一樣的心情,所以你下能動我的檔案喔!」
他無奈地抓了抓頭,「好啦!」
「謝謝啦!」她高興地跳起,「你那麼好心,我這個小奴隸也會好好工作的,我去幫你拿相機喔,親愛的主人。」
心情一好,她倒不在乎讓元胤瀚佔點口頭上的便宜,甚至主動紆尊降貴,讓他開心開心。
一旋身,用著輕盈的步伐往吉普車方向走去。
單純的莊海茵壓根沒注意到,元胤瀚多愛聽她可愛的言語、看她輕盈的身形,長年孤寂的心似乎也因著她的話語及動作,而有些飄飄然。
那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懂的,只是不願承認。
元胤瀚搖頭自嘲:「許善,你說的還真對,我就愛用整人、逗人的方式去逃避。」
只是心中那股強烈的衝動,他真的逃避得了嗎……這份自問,在不久之後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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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笨女人!」元胤瀚揮汗在市場中奔跑著,焦急的他口中不斷咒罵,臉上顯現的除了憤怒,更多的是濃重的擔憂。
身手矯健的他在人群中奔跑穿梭,過去從來就不是件難事,但今日他卻不斷地撞到路人,失去他平素的從容,也失去他常掛在唇邊那不甚正經的笑意。
「那個笨女人,到底要幾次教訓才會明白,出門在外不能隨便信任別人!笨女人!」
眼尖的他不斷在奔跑中搜尋著伊人倩影,腳步不敢稍有停留,生怕時間一但拖延,他可能會失去她……
失去她?!
一個念頭劇烈地衝撞著元胤瀚的胸口,他的腳步更加速了,他的情緒更為激動。
「該死!我絕不會讓自己在還沒得到你之前失去你!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