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十年灰色愛戀

第17頁 文 / 韓心

    「重點!」派翠克走到他身邊,沒心情聽他從頭慢慢說起。

    「她們同在一家孤兒院中長大。」言簡意賅,可惜大少爺仍不滿意。

    「就這樣?」派翠克快被他給氣死了!每次說話不是太過長篇大論就是太過簡短,他就不能一次說完整嗎……

    「爵爺,你曾經見過葛安菲,在很久很久之前,你忘了嗎?」這個算是意料之外的收穫吧,雷歐好心地提醒。

    「我見過她?」派翠克的眉皺了好幾褶,想不起自己跟葛安菲在何時尋顯荀。

    「你當時還曾跟她交談。」雷歐決定再給他一點提示。

    「我跟她交談過?你就不能好好把話說清楚嗎……」派翠克此時的心緒煩亂得很,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想。

    「爵爺,我得出去一趟。」雷歐說完隨即離開,沒讓他有發問的機會。

    事實上,雷歐還查出了不少內幕,因此他得先去向某人求證,接著還得轉告給爵爺的雙親知道。

    「喂!雷歐!」這個該死的混賬東西,最近愈來愈目中無人了。

    派翠克氣沖沖地走上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白色鋼琴前坐下,掀開了琴蓋,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遊走,想著剛剛雷歐說過的話。

    他跟葛安菲在很久之前曾見過9.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原來是雷歐傳了封簡訊給他,他打開簡訊一看,卻只有短短一行字。

    最後的提示:十年前。

    派翠克差點克制不了自己把電話給摔到地上去!下次見到雷歐的時候,他一定要扭斷他的脖子!什麼爛提示!

    他又不是個會每天寫日記的人,怎麼可能會記得十年前發生過什麼事!又不是十天十個月,是十年!叫他上哪去找回那些記憶……

    將手機放在鋼琴上,他坐到鋼琴前,想像此時葛安菲就坐在他床沿,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緩緩地轉過身,看到床上的被單端整得像是剛熨燙過一樣,不要說有人來過了,甚至連只蚊子都沒有,是他想太多了,葛安菲不可能在這裡出現。

    他將手指放在琴鍵上,才剛彈了幾個音,就已無力地放下,他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彈琴,他腦海裡全是葛安菲的身影。

    他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水,卻一個下小心將水杯打翻了,透明的水濺在他黑色的襯衫上,濕了一大片。

    猛然間,他腦海裡似有些片段記憶閃過,那是什麼?怎麼好像這情境曾發生過?在哪裡?是誰?

    他右手拿著水杯,左手扯著襯衫,那雙充滿害怕又自卑的雙眼、那個女服務生……竟然會是她……

    十年前,母親為他在台灣舉辦了一個盛大的生日派對,起初他還百般不願,不想回台灣,後來母親一直遊說,他才勉強答應。

    那天從一早開始就什麼事都不順,無論是他訂製好的衣服還是宴會場地,怎麼都達不到他的要求;這些已令他滿肚子火,加上晚宴才剛開始,那個女服務生就拿了杯酒灑了他一身。

    雖然當時他笑得溫柔,但內心卻覺得這女服務生可能是故意引起他注意;很多女人都是這樣,期望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所以他並不認為她是例外。

    他故意調戲般地靠近了她的臉,她卻緊張得屏住了呼吸;當時他覺得自己就要笑到內傷了,接著他望進了那雙烏黑的雙眸裡。

    那雙眼裡有著害怕、恐懼,還有深深的自卑。顯然這個女服務生是嚇壞了,嚇得連身子都顫抖了起來;而那因長期操勞造成的粗糙小手也變得冰冷,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漂亮,甚至說不上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可她的那雙眼卻是出奇地清澈,像是對他完全沒有妄想,彷彿連幻想一秒鐘都不敢,因為有著自知之明,也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所以眼裡沒有任何期待。

    她這樣的反應讓他感到些許失望,還有一點點的不滿。天知道他幹嘛要覺得不滿,不過就是個不怎麼樣的女服務生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根本不值得他大少爺去想。

    有那麼點故意的,他握住了她的手,為她搓揉取暖,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沒想到有反應反而是他自己。

    當他觸碰到她的手時,他感覺內心起了微妙的變化,像是突然有陣風吹過,卻細微得教人容易忽略,可是他確實感覺到了。

    等她的手不在冰冷後,他放開了她的手,這次,他清楚看見了她眼裡隱藏不住的愛慕。是了,他知道自己的優越感又再次勝利了,他要的只不過是這樣的愛慕,他只不過想證明自己的魅力無遠弗屆,並非真的對她有什麼感覺。

    於是,他放心了,也就笑著離開。他自覺這一切都跟自己想像的一樣,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服務生,而他仍是高高在上的貴族世家大少爺。

    他們永遠不可能有交集。

    當時的他年輕氣盛,始終都是這樣認為的,而從那晚之後,他便沒有再想起過那個女服務生,甚至忘了有這個人存在。

    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女服務生竟是葛安菲!那個讓他心動卻又無法給她承諾的葛安菲!那個讓他朝田心暮想卻無法給她愛的女人!怎麼可能……這是上天在懲罰他嗎?要他嘗嘗挫敗是何滋味嗎?

    回想起第一次在機場見到她時,她似乎呆住了,甚且連站都站不穩,這是不是意謂著當時她已經認出他來了?

    還有,當她住在古堡裡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用著眷戀眼神看著他,眼裡像是存著一抹微弱的希望,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然後再提起精神重新開始。

    瞧瞧他到底幹了什麼好事!他讓她這樣愛戀了十年,到頭來卻什麼都不能給她,除了一場心碎。

    「葛安菲,你究竟在等什麼?十年了,難道你從來不曾感到灰心?真的有那麼愛?那麼愛一個人做什麼……」他的手一個使勁,便把手上的玻璃杯捏碎了,碎片扎進了肉裡,紅色的血慢慢泌了出來,可他卻只是紅著眼眶,不停地問自己,到底他有什麼值得她這般愛戀。

    他什麼都沒給過她,什麼都沒為她做過,她何需這樣戀著他?他清楚知道單戀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多快樂的事,她這十年來到底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情愛慕他?他真的好想問問她,好想親口聽她說。

    他突然覺得憤恨不平,他不要她那麼愛他!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那一點都不公平。他根本不需要感到內疚,她要愛誰是她的事情,根本不關他的事!

    如果,她愛的不是他,那麼的確不關他的事,可是,偏偏她愛的就是他。

    為什麼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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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葛安菲與夏雨兒坐在寧靜的書房裡,一人拿著一本書,各自縮在沙發一角,直到葛安菲這句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謐。

    「那晚你離開張家之後,我也跟著從後門走了。」夏雨兒的視線仍停留在膝蓋上的書頁中。

    「什麼……」雨兒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她之後,就這樣離開了張家,那這些年來是怎麼熬過來的?「那你怎麼生活?」

    「很幸運的有人收留了我,直到家人找上門來,這才來到庫克蘭。」她簡單敘述,中間自然省略了一大段,顯然不想多說。

    「家人?」她來到這裡兩天了,這屋裡除了雨兒,還有那些看似保鏢的男人之外,根本沒看到雨兒的其它家人。

    「是個老管家。他說我是家族裡唯一的人了,所以將我給帶了回來。一住在這裡其實很不錯,每天的生活都很悠閒,不需想太多,日子原就該這樣過的不是嗎?日復一日,簡單,寧靜。

    她的過往人生已夠亂了,不需要再添上任何一筆。

    「那麼,除了那個老管家呢?」葛安菲知道自己或許不該問,可是她真的好想聽聽所謂有關家人的事,因為那方面是她從來不曾經歷過的。

    夏雨兒這次沒有逃避,她拿了張書籤夾在書本裡,接著合上書,面容稍嫌嚴肅地看著她。

    葛安菲看到她如此正經,也放下了書,與她四目交接。

    「現在我說的,你都要好好聽清楚,因為我只說一次。」夏雨兒說完言一句話,便接著說下去。

    「所謂的家人都已經死去了,據說我是這個家族的唯一後代。老管家花了近三十年的時間在尋找我的下落,從孤兒院到張氏姐妹那,後來輾轉打聽才找到我。他說我是家族的唯一傳人,所以不能斷了後代,因此要我結婚生子,以延續家族香火。」她笑得有點諷刺,覺得這是早已注定的命運。

    「那麼,那個老管家呢?」好忠心的家僕,葛安菲突然很想見見這個人。

    夏雨兒看著她,靜默了三秒,才道:「死了。」

    「死了?」她有沒有聽錯?怎麼會就這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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