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戀七一一二

第8頁 文 / 心乙

    彷彿回應她心底的疑問似的,王臻宇開了車門,語氣無奈:「真的太晚了,不好意思叫醒護士幫忙,不介意我抱你上樓吧?」

    「喔、呃……謝謝。」她劇烈的心跳聲,在她可以近距離看到他的臉部時達到最高峰。

    她敢打賭他一定聽到了,因為他忽然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即面無表情的把臉轉開。

    好尷尬啊,一定得找話說,好化解這詭異的沉默。

    「你診所沒有護上值大夜班嗎?」童語勉強找到一句話。

    「沒有。」他顯然無意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間再度陷入沉默。

    喔,見鬼了,七樓是搬到非洲去了還是怎樣!怎麼還沒到?!

    「那個……」童語開始搔首,努力找話說。

    「我想我們並沒有非要一直講話不可的理由吧?」他雖化解了她無話可說的困境,卻讓人覺得更窘。

    他從容地按著電梯的按鈕,絲毫沒有因為正抱著一個陌生女孩而有半點不自在。

    相對於童語的慌亂,他表現得像是個風度翩翮的正人君子,而她則像個懷春的十八歲少女,臉色紅得超級可疑。

    既然什麼都不能做,她只好安靜的聞著他襯衫的味道,那是一種乾淨清爽的味道,沒有煙味,也沒有汗臭味,真是太過分了,他連身上的味道都那麼怡人。

    這樣被他抱著,她覺得又暖又舒服,好有安全感,她真的覺得自己會愛上他。

    愛上他應該會比抗拒他容易吧?

    但是,他不婚。

    那愛不到的心痛程度也會一樣吧?

    但是,為什麼他這麼優秀卻不肯結婚呢?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七樓到了,王臻宇把她放在廚娘房裡的床上,甫離開他的懷抱,她竟覺得倀然若失。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晚安。」他用種憂鬱的眼神望著她說。

    「晚安。」她微笑回應。

    躺在床上,她吁了長長的一口氣。今天真的好長好長,可是,真捨不得結束,她腦海裡不斷湧現那張俊美的臉,她知道那就是她捨不得的原因。

    翻來覆去中,發現夜真的深了。

    童語注意傾聽著,已聽不到另一個房間隱約傳來的沖水聲,又等了一會兒,沒聲音了,他,該睡了吧?

    接著,她努力的站起身、拿起薄被裹住自己,手貼著牆壁,像斷了腿

    的殭屍般,單腳一跳一跳地住客廳前進。老實說這有點冒險,之前王臻宇才告誡過她,不可以睡在客廳。

    可是,睡覺是一種本能耶,了不起她明天早一點起來,總不能叫她整個腦袋全裝滿他的影像再失眠一個晚上吧,那也未免太瞎了。他不過是給她一份工作,一份失而復得的工作罷了,唉,都怪自己太不長進了,見不得那個帶點憂鬱氣質的冷面俊男。

    好不容易抵達客廳,她拿起兩個抱枕往自己臉上埋,對自己緩聲催眠:「一隻花癡,兩隻花癡,三隻花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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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垠的夜裡,失眠的顯然不止童語一人。

    王臻宇此時也很清醒。

    他躺在床上靜靜聽著從童語房裡漸次往客廳移動的跳步聲,明知這女人又要「落戶」在他的名貴沙發上,他竟無計可施。

    他做任何決定時向來很注重邏輯,但他處理這件事真的有點情緒化;就算他真的對這個叫童語的女人感到有些抱歉,可也不需要讓她住到家裡來吧。

    不過,當她訴說著她被解雇後的遭遇時,當下那似乎是唯一的正確選擇。但,真的是這樣嗎?

    王臻宇知道原因不僅如此,而是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童語有超能力。

    在廟埕廣場上看見她對竊車賊的詛咒成真後,他便知道當時他咨商室裡的水晶瓶會砸在他頭上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她的傑作。

    想他當年辭掉神經外科主任的工作後,又出國去念精神科,就是想了

    解人類的心靈力量究竟可以發揮到何種程度。但幾年下來,他的咨商室變成貴婦人的天堂,真教他啼笑皆非。他好不容易才搜集到幾個個案,也正動手寫研究報告,此時卻讓他碰見童語,那就像是在漫長的黑夜裡乍現的曙光,他根本捨不得放棄。

    回想和她認識的經過,他不得不承認她還真算得上是一朵奇葩。只是,撇開她那種異於常人的力量不談,她帶來的混亂也是挺可觀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把握度過她那種所到之處無一不亂的狀況,卻知道自己已開始懷念往日的清靜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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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靜日子未來之前,平常的日子當然還是要過的。

    翌日,早上七點三十分,當林念台帶著從飯店帶來的早餐踏進院長住處那一塵不染的客廳時,看見沙發上躺著一個人,頭上悶著兩個枕頭,上身衣服凌亂,一隻腿和一隻胳臂蒼白無力地落在地毯上,那看似掙扎過後的混亂畫面,儼然是兇殺命案第一現場,他不禁嚇得臉色發白。

    心裡不禁發毛!

    院長呢?不會也出事了吧?

    轉身往院長臥房狂奔,幾乎在同時,王臻宇穿著睡衣由房內走出。

    一看念台的臉色。他問:「怎麼啦?」

    「沙、沙發上……」念台發現自己嘴巴直打顫,說不出話來。

    王臻宇看了他一眼,率先往客廳走去,一見童語那種彷彿垂死前放棄掙扎的「睡姿」,簡直哭笑不得。他回頭望著念台。「你該不會把她當成『屍體』了吧?」

    念台站在王臻宇身旁,和他一起看著沙發上的人。

    王臻宇動手把兩個枕頭從童語頭上移開,乍現的光線把童語驚醒,一睜開眼,便看見兩個男人正低頭俯看著自己,那感覺自然是……非常詭異。

    她拉起薄被緊緊裹住自己,瞠大眼睛低吼:「你們要幹嘛?」

    王臻宇沒理她,轉身望著念台。「你該看得出她安然無恙吧?」

    說完,王臻宇坐了下來,繼續對著念台說:「你該記得童小姐吧,我又請她回來當廚娘。不過她腳扭傷了,請你幫她準備一張輪椅,早上先讓她到整型外科部照個X光,順便請吳主任幫她看看受傷的狀況、開個藥。還有,我那部VOLVO擋風玻璃破了,要送汽修廠。這兩天如果有空,幫童小姐找個烹飪補習班,她要考丙級證照。」

    「好,我馬上去辦。」念台回應道,心裡卻有千萬個好奇,臨進電梯前還不忘帶著興味的睞她一眼。

    童語坐在一旁,心裡很不舒服的聽著王臻宇的指示,他那冰冷、不太情願的語調,讓人覺得……不,「覺得」兩字還不足以形容他的語氣;在他的指示下,她根本就像倉庫裡一件等待處理的「傢俱」。

    「你是不是有點後悔帶我回來?」童語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眼裡有種要他把話說清楚的直接。

    王臻字不慌不忙的看著她交叉胸前的手臂,看清她其實只是虛張聲勢,她心裡分明有著不安。

    他輕描淡寫的說:「我後不後悔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做好你份內的工作就可以了。」

    童語不同意的搖著頭。「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承認你提供的工作機會很棒,幾乎同時解決了我眼前所有的難題,但你那種驕傲的態度真讓人受不了。反正我的生活早就一塌糊塗,再壞也不過如此了。至於你,我想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接受我這種女人在你家晃蕩,我們還是別互相折磨好了。」

    王臻宇揚起眉毛,不置可否。「那,悉聽尊便。」

    童語把枕頭薄被用力收進塑膠袋裡,扛在肩上,再一跳一跳地跳回房間,將東西擺回原位,再像一隻跛腳袋鼠般跳回客廳。當她意識到王臻宇的眼光一直鎖在她身上時,她那罕見的榮譽感讓她挺起胸膛,決意要很有尊嚴的跳到電梯口。

    但既然要展現那所謂的尊嚴,自然要以跳得自然和優雅為上,但一隻腳要支撐全身的力量已經夠難了,更何況這時她的腳已經酸到快斷掉。

    當她不知要如何演繹那高難度的動作時,咚一聲,她狠狠地摔在黑色大理石地板上,腳踝立即傳來陣陣刺痛,但那都比不上她心口上那種灼熱的困窘。

    為什麼在他面前,她永遠與美麗優雅無緣?

    為什麼她總是表現得那麼笨拙可笑?她好恨!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

    王臻宇蹲到她身旁,靜靜的看著她的表情,不禁莞爾。

    「當志氣和自尊都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千萬別和自己過不去。」說完,一把抱起她放到沙發上。

    他垂眼看著她氣餒的表情。「我答應過要醫好你的失眠,我們今天晚上就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剛剛說話的時候,臉部線條變得很溫柔,為此,她竟有片刻的恍神,渾然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離開七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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