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單可薇
見狀,康澤爾總算滿意的緩了緩臉部線條,「聽著,我迫切需要安靜,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這點。」
「是、是,執董。」他戒慎恐懼的應答,只差沒跪下去叩謝主子隆恩。
康澤爾,廣康集團第一繼承人,目前在集團內擔任集團執行董事一職,儘管年紀輕輕卻已是帶領整個集團衝鋒陷陣、攻城略地打天下的正主,想當然耳,俊俏多金的他,愛慕他的女人自然也跟他的豐功偉業一樣多得不勝枚舉。
打從半個月前他殘忍的把衣衫不整、投懷送抱的火辣秘書趕出辦公室後,為了永絕後患,忍無可忍的康澤爾決定改聘男秘書明哲保身,而身為秘書課唯一男性的艾瑞克是以雀屏中選。
為了報效主子的青睞信任,艾瑞克雄心壯志的發出豪語宣示,這輩子他絕對誓死追隨英明的主子。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伴君如伴虎,康澤爾的脾氣出乎意料的叫人敬畏,工作步調沒跟上他的速度會抓狂,話說得太多會被唾棄,情緒太過也會遭來白眼,就連辦公室裡的空氣平均濕度,上下誤差超過兩個百分點他也會火冒三丈,總之……新主子是個恪守原則的完美主義者,容不得一丁點的不完美。
康澤爾快步的走出機場大廳,艾瑞克必恭必敬的尾隨,「報告執董,豪華加長型禮車已經在外面待命,董事長正等著您下午回公司後進行意大利之行的工作匯報,在此之前,我建議您可以在車上好好啜飲醇酒,稍事休息。」他討好的笑著。
豪華加長型禮車?他怎麼不乾脆安排警車開道算了?還建議他啜飲醇酒、稍事休息?虧他想得出來這種鳥名堂。
「誰交代你準備豪華加長型禮車的?」康澤爾凝聲問。
艾瑞兒笑容僵硬,一臉的戒慎恐懼,「是、是秘書課的課長提醒我的。」
笨蛋,是需要安排座車,沒人要他搞什麼豪華加長型禮車,怕歹徒沒有攻擊目標嗎?擔心媒體沒有跟監的對象嗎?這個艾瑞克真是笨蛋一枚。
「那又是誰擅做主張叫你安排下午的匯報?」他咬牙切齒。
「我、我……」艾瑞克啞口無言。
不是誰的命令,匯報是他自己安排的。
有鑒於主子對工作效率的要求是一等一的高,他原以為這樣做會獲得稱許,沒想到今天卻一整個不受用。
糟了、糟了,主子的臉黑得像包公,他心驚膽戰得不知所措。
真是個沒腦袋又愛擅自作主的秘書,時差和感冒已經讓他頭疼得快要爆裂,他就非得壓搾他最後一絲精力不可嗎?
「取消!」康澤爾忍無可忍的下令。
「是。」艾瑞克抖得像十二月天寒流來襲飄零的樹葉,伸手欲接過主子的行李,可偏偏正在惱火的主子壓根就不想理睬他的慇勤。
碰了釘子的艾瑞克只得小心翼翼的引領著主子往外走去,並拿出手機趕緊聯絡司機務必在最顯眼、最便利的地方待命,以免又惹火主子,那他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嘍。
待兩人一走到座車旁,艾瑞克搶先一步拉開車門,伺候著康澤爾坐上豪華禮車的後座,等主子坐定,他便趕緊把車門關上。
興許是車身太長了,還來不及完全駛離現場,人群中突然竄出一名兇惡嘴臉的人,他懷裡攬著東西神色慌張的奔逃而來,由於驚慌,那人跌跌撞撞的一度碰上了康澤爾座車的後車箱,引起他的注意。
他凜冷的按下車窗開關往外看去,見到幾個被撞得腳步踉蹌的旅客紛紛因受驚而閃到兩旁,人群中,一抹纖瘦身影被撞得摔在地上,一時間幾乎無法起身。
「搶劫,那個人搶了我的包包——」痛苦微弱的求救聲。
沒有人伸出援手,直到看見呼救後勉強抬起的白皙臉孔,一股熟悉感瞬間被喚醒,「停車!」他及時阻止司機駛離現場,二話不說打開車門。
「執董,千萬別——」艾瑞克擔心主子惹事上身,正想要阻止。
不理會秘書的阻止,康澤爾快步下車,三兩步已經來到她跟前。
他一把握住女孩求救的手,「站得起來嗎?」
當冰涼的手被緊緊握住時,蘇達娜本能的看向來人——
是他,方才被她潑了一身咖啡的男人。
「嗯,謝……」方開口,觸目驚心的血絲順著嘴角滴了出來。
他下顎一緊,眸光驟黯,「你受傷了!」
再也顧不了許多,康澤爾把手橫在她腰際,將她整個從地上扶抱起身。
她是那麼的纖細輕盈,單手摟著她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她的下顎雖只受到輕微擦傷,但是血絲不斷從她口中沁出,染紅了她的唇、她的白皙。
「艾瑞克——」
「執董!」艾瑞克趕緊迎上前。
「馬上報警,我送她到醫院去。」
沒等秘書應答,他已經攙摟著她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蘇達娜托住流血淌淌的下顎,生伯弄髒了他的豪華名車,「謝謝,我——」
「閉嘴,先別說話!」康澤爾掏出手帕往她嘴側壓去,企圖止血,轉而吩咐司機,「馬上到醫院。」
她沒敢再說話,接受了他強勢的善意,在這時候才真正的感受到痛。
看見了她皺眉的模樣,他拋下一句安撫,「忍耐一下,馬上到。」
蘇達娜知道他在安撫她,試著鬆緩自己蹙緊的眉,刻意匆略嘴裡的痛楚,然而眼睛卻無法一秒鐘不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嚴肅得冰冷,可是。卻也有叫人意外的善良溫柔隱藏其中。
前往醫院的路上,他們並未有任何交談,康澤爾閉起眼睛下發一語,彷彿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而蘇達娜就這樣忍著痛楚,安靜的窺望著他的側臉。
他糾皺著眉,那模樣彷彿正承受著遠勝於她的疼痛,終於,他忍無可忍伸手狠狠壓揉自己的太陽穴,力道大得把額側的肌膚都按出紅印。
他是頭疼吧?蘇達娜揣測著他的舉措,不作他想,騰出手從口袋裡掏出綠油精,扭開了黑色瓶蓋往他鼻息前湊去。
綠油精的氣味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見他猛的睜開眼睛,動作迅捷銳利得像是鎖定獵物的豹,一把鉗住他面前的手——
「嚇!」她嚇得發出驚呼。
直到看見她手中的綠油精,他這才意會她的意圖。
「我不喜歡那種味道。」他斷然拒絕她的好意。
他不喜歡……蘇達娜緩緩的斂回了目光,卻來不及掩住眼底的失望。
就是那不發一語逆來順受的模樣,讓康澤爾錯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大壞事似的,頗不是滋味,「等等——」他彆扭的從她手中搶回綠油精,胡亂抹了抹額頭,旋即像是碰到燙手山芋似的扔回給她。
詭異的味道讓他渾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清醒的他不禁納悶起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反常的逼迫自己忍受綠油精可怕的味道?
太詭異了,今天的他,難不成是感冒扭曲了脾氣?
眼角餘光瞥見蘇達娜的眼睛成了兩道彎月,儘管沒有出聲,但是康澤爾知道她對於他選擇屈服,是相當滿意的。
似是跟反常的自己生氣,他降下車窗,別過臉讓自己不去在乎她的反應。
醫院的主事者顯然和他是舊識,聽到是他上門求醫,護士連忙必恭必敬的引領著他們來到安靜的獨立診間,這一路他始終小心攙扶著蘇達娜,直到將她妥善安置在診間的椅子上,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等待半晌,身穿白袍的年輕男子姍姍來遲,「原來是好久不見的康大少爺,才想說是誰這麼膽大包天,膽敢命令我畢飛宇親自看診?」
早等得不耐煩的他用臭到極至的臭臉止了對方的說話。
視線越過康澤爾的肩膀,畢飛宇看見到診間裡不單只有好友一人,吊兒郎當的嘲諷口吻暫時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好奇。
唷,是個女人!這下稀奇了,康澤爾這傢伙不是向來視女人如蛇蠍,怎麼會主動帶女人上門就診?!畢飛宇忍不住多看了那小姐一眼。
「看夠了沒?」他制止好友肆無忌憚的目光。
不舒服,看見畢飛宇望著她的熱切模樣,康澤爾感到強烈的不舒服。
畢飛宇瞟了他一眼,「這位小姐發生什麼事了,不會是被火爆的某人毆傷的吧?如果是這樣,那我可要先報警了。」他存心搗蛋的問。
「畢飛宇——」要不是得仰賴這傢伙的醫術,只怕他真的會失控揍人。
醫生佯裝瑟縮,「如果每個上門的病患都這麼凶,我看我得先申請幾百道保護令了,要不然哪天命喪黃泉,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快工作!」壓抑怒火,「摔倒,嘴巴有傷口。」他凜著臉代為回答。
畢飛宇轉而對蘇達娜說:「啊,張開嘴巴我瞧瞧。」
「怎麼樣,傷勢嚴重嗎?」他在旁急問。
「唔,這個嘛……」呿,急什麼急!畢飛宇看了他一眼,挑釁的咧開一抹笑,「非醫護人員之閒雜人等請離開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