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方妮
算了，還是去吃個宵夜比較實在。
「小寶貝，對不起，媽咪讓你餓肚子了。」她摸了摸還沒有隆起的小腹，低聲喃喃道，臉上漾起抹屬於母親才會有的光輝。
「好，我們現在馬上去吃吧。」就算自己反胃得要命，可她還是得努力攝取營養，免得影響到寶寶。
直到自己懷孕了，她才明白母親有多偉大，什麼事情都優先想到孩子。
唉，她死去的媽媽也是這樣吧……
邁開腳步，正想走向自己的機車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你該死的在哪裡？」才按下通話鈕，將手機放在耳邊，古人傑咬牙切齒的低吼已經迫不及待的鑽入她耳中。
「我剛下班啊。」怪了，他幹麼發火啊？
「我不是說了，叫你一下班就打給我嗎？」這個女人分明就是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喔，我想都這麼晚了，人家應該也不會等——」
「你在哪裡？」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呃，我在公司門前。」
「公司在哪？我去接你。」他快要沒耐性了。
「不用了，我自己騎機車回去就行了。」講話冷成這樣，她哪敢讓他來接啊！
「騎機車？！」這句話喊得幾乎震破她的耳膜，她趕緊將手機拿得遠遠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孕婦？快告訴我公司地址，我馬上過來，否則……後果你自行負責！」古人傑威脅的低吼。
宣馨撇撇唇，想想他說的也沒錯，只好乖乖告訴他自己的所在位置，然後等著他出現。
雖然他剛剛的聲量很大，但她可一點都不介意，想想那話中的怒氣大部分是出自於關心，她反倒覺得心頭流過一陣溫暖，好像自己跟他真的是夫妻似的，有個關心自己的丈夫，真幸福啊！
呵，瞧她想到哪邊去了，竟然會幻想他們是夫妻……這是懷孕的副作用吧？才會想些有的沒的、不切實際的事情。
才苦笑甩開自己荒謬的邐想，一輛跑車已經迅速駛近她身邊，在她面前停下來。
「上車。」古人傑搖下車窗對她吩咐。
這麼快？前後不到五分鐘。
他飆車啊？宣馨訝異的想著，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
「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要麻煩你來接我。」她抱歉的表示。
「該死，這麼晚了你還想騎機車回家，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想到她可能在騎車途中發生什麼意外，他就無法自遏的冒冷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請你不要誣蔑我當媽媽的決心。」他的意思是，她一點都不是個盡責的好媽媽嗎？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不會這麼久都沒去產檢。」他不悅的指責．
「我本來就打算滿三個月再去，這樣有什麼不對嗎？」他竟然敢這樣指控她？可惡，剛剛還覺得他體貼的，現在看他就討厭。
「你怎麼知道孩子在這三個月內會發生什麼事情？何況，八周左右就該去聽聽看有沒有心跳，免得孩子不健康你還不知道，而且這樣對母體也有不好的影響。」他擰緊眉道。
宣馨訝異的看著他，方纔的怒氣逐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感動湧上胸懷，「你……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上網、看書，總會知道一些事。」他古銅色的肌膚閃過一抹臊紅。
想到他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會這麼貼心的上網看書，查詢有關懷孕該注意的事項，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擊中似的，陣陣悸動著。
「謝謝。」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低頭道謝。
「幹麼謝我，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古人傑尷尬的拿起煙想點，可又憶起什麼似的放下，最後還索性把整包煙往後座丟。
孕婦不能抽煙也不能吸二手煙，他記得很清楚。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宣馨的心頭又是一暖，唇角不由自主的彎了彎。
一種他們兩人都說不出來的奇異氣氛，緩緩的包圍在他們週遭，讓他們連呼吸都覺得不自在起來，敏銳的意識到彼此的存在，卻又不得不佯裝平常。
「說真的，當初我來找你的時候，一點都不預期會得到這樣的待遇。」宣馨連忙故作輕鬆的打破沉默。
「怎麼說？」他順理成章的接受她的轉移話題。
「我以為你會要求我把小孩拿掉。」她吐吐舌道。
「我不是那種卑劣的男人，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拿掉？難道她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她不想要他們孩子的這個想法，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我現在知道你不是，本來我還想說你要是敢叫我拿掉，我一定要狠狠的揍你一拳不可。」她佯裝揮拳。
「所以你從來就沒有不要小孩的念頭？」他問。
「NCver，小孩是上天給的恩賜，就算你不收留我，我也會自己把他好好生下來扶養長大的。」她低頭看著腹部，一臉慈愛的摸著它。
她沒有那種念頭，這讓古人傑繃緊的臉部線條霎時柔和下來。
「我說過，我會負責的。」他柔聲承諾。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話語，又讓宣馨心悸了下。
壓抑心頭的騷動，她側過臉凝視著他，微笑道：「我也說過了，我不需要你負責，你能答應我的要求，我已經很高興了。」
「我是孩子的爸爸。」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句話他越講越溜、越講越滿足。
他可是孩子的爸爸呢！
「是啊，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我不會阻止你來看孩子的。」她點點頭。
「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看她那副頑固樣，現在跟她談這些還太早，況且他也得好好思索一下自己該怎麼做才行。
「對了，你在當記者？」他轉移話題。
「嗯，八卦雜誌，我想先在這邊磨練磨練，過陣子再跳槽到電視台。」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電視台繁忙的工作。
「你對自己的未來似乎很有規畫。」難得。
「雖然有時偶爾會有意外。」她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微笑抬頭，「不過大抵來說，我的確是喜歡有計畫的行事。」
「你的確很獨立。」讓人感到心疼。
「我從小就是一個人長大，不獨立行嗎？」她苦笑道：「不講這些了，我肚子餓了，想吃點東西。」
「那有什麼問題，不過記得先問清楚廁所在哪邊。」他打趣道。
「放心，這是一定要的。」她回應著，與他相視一笑。
車子在夜色中轉往尚未打佯的店家，而車內兩人氣氛輕鬆的閒聊著，心中各自蕩漾著奇妙的感覺，一種連他們自己都說不上來的莫名情愫在空氣中飄著，可卻沒人想要深究。
這樣的感覺就好，這樣……就好。
第三章
她真沒想到，吃完宵夜之後，他競還真帶著她直奔那個開設婦產科診所的醫生朋友家，硬是把對方從睡夢中拉起，回到診所替她檢查。
都半夜三點了耶！
看醫生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可見古人傑在朋友間的「惡勢力」有多大了。
不過在得知她懷的是古人傑的孩子之後，醫生驚訝之餘，也開心的直向他們道賀，還說以後上診所產檢到生孩子坐月子一律友情大放送，絕對不收一毛錢。
看來他的人緣還真不錯哩。
不過最讓宣馨感到驚訝的是，當古人傑看到超音波中小孩子的模樣，以及聽到那規律的心跳時，眸底竟閃爍著淚光，那情景深深的震撼著她的心。
雖然他極力掩飾佯裝平常，可她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他，真的因為感動而紅了眼眶。
她說不出那股盤旋在心頭的感覺代表什麼含意，越跟他相處，她越發現他並不是個膚淺的花花公子，而且有顆溫暖體貼的心，在現今這個壞男人充斥的社會，真的是很難得了，能夠嫁給他，應該也不錯吧？
如果……如果她要求結婚，她想他應該也不會拒絕才是……
呸呸呸！宣馨啊宣馨，你在想些什麼啊？一定是因為懷孕才會頭暈腦脹，思慮不清，繼而想到這麼恐怖的事情。
還是別想了，早早睡覺休息才是王道呵！
她自嘲的搖搖頭，換上睡衣，才拉開薄被想上床，門口卻傳來敲門聲。
這麼晚了他找她有事？
她困惑的想了想，揚聲道：「請進。」
只見古人傑走進房內，身上已經換上舒適的家居服，看得出質料不錯，剪裁有型，穿在他身上相得益彰。
「有什麼事嗎？」她才問，已經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看她一臉疲累的模樣，他突然有點生氣又有點心疼。
「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談嗎？我明天還有幾條新聞要跑呢！」她納悶的看著他，瞧他一臉嚴肅，好像真有什麼嚴重的事情要講。
「你明天不用去了。」他在沙發上坐下，淡淡宣告。
「什麼？！」她坐在床沿，睜大眼睛跟他對看。
「我說你明天開始不用上班了。」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她挺著肚子跑新聞的模樣。
「等等，我一點都不明白你的意思。」宣馨的眉頭緩緩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