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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沈韋

    蘭墨塵注意到她的目光,這才想起陳之成還在場,他清了清喉嚨,命陳之成退下。

    陳之成有了他的命令後,才敢趕忙告退。退出帳外時,陳之成甚至不敢去想接下來他們是否會吵得更厲害?照以往他所見過的小王爺和衣姑娘的相處情形,他們應該會言歸於好,衣姑娘會順從小王爺才是。

    「我的確是你的貼身護衛。」陳之成一走,衣嫿逸立刻重申。

    「你不是。」他的護衛何其多,不缺她一人,她沒事爭當他的貼身護衛做啥?他不需要她挺身為他擋刀擋劍,不需要!

    「我當然是!」她一直做著護衛他的工作,他怎麼能說她不是?

    「不,你是我的女人!」她最好能清楚地記住這一點,蘭墨塵冷酷地瞪著她。

    「不,我不僅只——」她慌亂地想澄清,她不僅是他的女人,她也同時做了貼身護衛的工作,不是嗎?可她的話說到一半便讓他給打斷了。

    「記住!你爹把你送給我是要你當我的女人,可不是要你來當我的貼身護衛的,我相信這點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是嗎?」他被她惱著,說出來的話殘酷且傷人。

    衣嫿逸一怔,沒想到會有親耳聽他說這話的一天。是的,她的確是她爹親手送上的女人,她爹的確希望她能成為他的女人,而她也真的成了他的女人,可是她從來都不希望僅只是他的女人,她希望他能認同她是他的貼身護衛,至少那會讓她心裡好過一些。

    她以為他是明白的,雖然平時他總是惱她、激她,可絕不會刻意要傷害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從前的她錯得有多離譜。他不是不會傷人,她見識過他許多傷人的手段,怎麼會傻得以為那些手段不會運用到她身上呢?對他而言她並不特別,不是嗎?

    他光憑一句話就可以將她打入煉獄之中,端看要不要而已。現在,他那麼做了,而她的心被狠狠地撕扯著。

    可是她不哭,也不會表現出難受的模樣,因為他說的全是事實,而她再痛再苦都得全盤接受。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我爹『送』給你的女人,我不會忘了這一點,永遠都不會。」她深吸了口氣,以平靜的口吻回他,不再有爭論,不再有反駁。他說的即是事實,堅固不摧的事實。

    蘭墨塵知道他的話深深地傷了她,可話已說出,無法收回。傷害她並非他的本意,但他同樣說不出道歉的話,所以他選擇漠然地看著她,彷彿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話所造成的效果。

    可惡!為何一句簡單的「我不希望你再受傷」的話會說不出口?為何要拿最不堪、最不該提的事來提醒她?為何要讓兩人變得這麼不快樂?

    此時此刻,蘭墨塵恨不得痛宰了自己。

    「小王爺,您肚子餓了嗎?要不要用膳?」她以謙卑的口吻噙著一抹比哭還要教人心碎的微笑看著他。

    「……」蘭墨塵氣炸了。

    「還是您要喝茶?啊,我忘了,這碧蘿春已經不夠熱了,我這就馬上幫您換過。」她拿起案上的茶壺要出去更換茶水,這原不是她該做的工作,一向都由雲雩打理的,可此刻她卻搶著做雲雩的工作。

    在她拿著茶壺挺直腰桿要走出帳外時,蘭墨塵猛地揪住她的手臂,用力將她甩入懷中,握在右手中的茶壺經他用力一帶,整個摔碎在地,在她來不及反應時,他的唇已帶著懲罰意味地壓下,狠狠地吻著她。

    衣嫿逸沒有反抗,任由他粗魯地吻著她,就像塊木頭般一動都不動,隨他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沒有感覺。一點感覺都沒有。

    心,不會痛。

    淚,不會流。

    他說的沒錯,她是她爹送給他的女人,既然是禮物,既然是貨品,就不該有任何感覺,該是要順從主子的想望,主子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絕對不能有個不字!

    蘭墨塵粗爆地蹂躇她的唇,不在乎已弄疼她、弄傷她,他要她感受到他滿腔的怒火,他要她知道他非常生氣。

    可惡!可惡!可惡!這不是他的本意,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她,偏偏做出的事、說出的話皆是在傷害她。

    可惡!可惡!可惡!為何他不能夠坦率一些?為何他要顧及那一文不值的自尊?為何她不能順從他一些?為何當她如願地順從了他,他反而更加不開心,心頭湧現出更多的不快活?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倆不該是這樣!

    蘭墨塵痛苦地想毀了她,也毀了自己。

    他絕望地吞噬她的唇,像是落水的人緊抓著唯一的浮木般,絕望且癡狂地吻著她,雙臂用力將她按壓在胸膛,希冀她能就此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如此,她便能時時刻刻都與他在一起,他便再也無須擔心有天會突然失去她。

    交纏的唇淌出了血,像淚般自絕美木然的唇角滴淌在他的衣襟,滑下。

    刺痛心扉。

    第八章

    錢海無聊地蹺著二郎腿、喝著馬奶酒,嘴巴一邊哼著小曲兒。打上回和蘭墨塵交過手後,他們一夥人就窩在老巢沒去找大肥羊來痛宰,窩得一把老骨頭都硬了,腦子也空了,害得他只能天天找周川鬥嘴來打發時間。

    周川的情況不比錢海好到哪兒去,他手中也拿著一壺馬奶酒,無精打采地喝著,甚至已經無聊到在打蒼蠅了。多想痛痛快快地衝到外頭逮住肥羊好生痛宰一番,活動一下筋骨也好啊!

    趙山打了個大哈欠,他沒喝酒、沒喝茶,連蒼蠅在他臉上飛舞都不揮開,就這麼呆滯地張著嘴巴坐著。

    吳岳見了弟兄們的情況不禁搖頭,弟兄們心裡在想什麼他豈會不清楚?平日大夥兒縱橫大漠,來往的商隊凡是聽到他們的名號莫不嚇得屁滾尿流,那時的他們是多麼意氣風發。再看看今日,因為先前和蘭墨塵那一戰,他們幾個人都受了傷,除了要好好休養外,他們也要想出個對策讓蘭墨塵無功而返,所以一夥兒人才會待在老巢裡乾耗著。

    連他都覺得在這兒耗很無聊,更何況是其他一刻都靜不下來的弟兄們。這段日子他一直在猜大當家的心思,大當家按兵不動是要想出個萬全的計策打退蘭墨塵,順便搶走蘭墨塵的女人嗎?

    解仇神采奕奕地耍著刀玩,沒能出去掠奪商旅對他似無影響。先前所受的傷已經養好,他的心情也一直都處於很好的狀態。

    「大當家,我們還要這樣下去多久?」錢海忍不住開口問,他好久沒能捧著白花花的銀子了啊!一想到這,便茶飯不思,恨不得馬上衝出去,就算是打劫一名小孩都好過困在這裡。

    「大當家,我們是不打緊,可其他弟兄們怎麼熬得下去?你瞧瞧趙山,他都呆傻了!」周川也跟進,幫忙建言。

    趙山呆愣,動作遲緩地轉頭看看大家,眼睛迷茫地眨了三下,好似還搞不清楚周川正在說他。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趙山身上,隨即有志一同地搖頭歎氣。

    「依我對趙山的瞭解,他只消騎上馬背衝出去廝殺一番,馬上就會恢復了。」錢海說得自信滿滿。趙山這症狀他見過,容易解決得很。

    「大當家,你心下是否已有了主意?」吳岳問道,他不信解仇什麼都沒想,要這麼跟蘭墨塵乾耗下去。

    聽吳岳這麼說,錢海與周川皆一臉期待地望著解仇,希望他能給個好答案。

    「等。」解仇語帶微笑地說。

    「等?」錢海不解地搔搔頭。還要等什麼?等良辰吉日?不必這麼婆媽吧?

    周川同樣不解地看著解仇。要等什麼?有啥好等的?從來他們打劫就打劫,哪有等過,怎麼這回要等?

    「大當家的意思是……」果然被他料中,吳岳精神振奮地看著解仇。

    「等待時機出現。」就快了,解仇神秘一笑,非常有信心。

    「時機?」周川還是不懂。

    「我懂了,一切都在大當家的掌控之中。」吳岳頷首,總算比較安心了。

    「大當家,你究竟知道了些什麼?不如說出來聽聽。」錢海快被好奇心給逼死了,假如今天得不到答案,他肯定會睡不著。

    「蘭墨塵的身份尊貴是我們都知道的事,尊貴的身份可以使他無往不利,卻也可能成為他的絆腳石。」解仇出生於低下階層,很清楚當一個比他們更高貴的人出現,且一出現就掌控生殺大權時,底下的人表面上是臣服了,可總會有幾個不滿的人,並且急欲扯蘭墨塵後腿,而他,就等那個扯蘭墨鏖後腿的人出現。

    「不錯!嫉妒他的人多得是,等著看他笑話的人也不少,我想真正打從心裡尊敬他的人一定不多。」吳岳不住地點頭。是了,他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糊塗啊!難怪這些天大當家可以氣定神閒地把玩黑煞刀,原來是心裡早已盤算好了。

    「啊哈!可不是人人都買小白臉的帳!」爽快!錢海用力拍大腿一記,得意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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