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子紋
虧小姐為了一壺水弄得渾身是傷,但他們竟然在這裡開開心心的等著要成親!
「王妃。」接到消息的李福忙不迭的從內堂疾步而出,他一看到唐德禎的樣子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她的髮髻有些散落,額上有傷,就連衣裙也都沾滿灰塵,「這是出了什麼事?遇搶匪了嗎?」
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唐德禎只顧著打量喜氣洋洋的四周,可這些熱鬧一點都無法傳進她的心窩。
「成親……王爺要跟公主成親嗎?」她喃喃的問。
李福一楞,心虛的逃避著她的眼神。
「福伯,」唐德禎堅定的直視他,「告訴我!」
他歎了一口氣,「王妃,王爺會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而且時間訂得太急,所以王爺才會來不及將訊息告知王妃。」
不過這些話聽在她耳裡根本就是強辭奪理,顧不得自己膝蓋的傷,她飛也似的朝房裡奔去。
李福只能心急的跟在她身後。
李昱與她的房裡,平靜一如往常,她用力的將門推開衝了進去。
「我要你跟我把話說清楚!」她怒火中燒,也不管李昱已躺在床上,逕自爬上去直接坐到他身上,「欺負人也得有個限度!」
李昱有些意外的看著她闖進來,他原本已經熄燈正要就寢,沒想到她就突然跑了進來。
「王爺。」看到房裡的場面,李福大驚失色,「王妃?!」
李昱將手一抬,「福伯,下去。」
心中雖然有遲疑,但李福還是躬身退下,順便將門闔上。
「你回來了。」等到門關上,他立刻揚起嘴角看著她,「不是說要在山上住幾日嗎?」
「原本是這樣。」她的手直接鎖住他的脖子,「但我慶幸自己回來了,這才讓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他瞄了瞄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點都不將這舉動放在眼裡,因為他很確定她不可能會傷害他,「什麼意思?」
「你怎麼可以這麼問?」唐德禎的眼底有著受傷。
看著她,他霎時明白一切。
「將燭火點亮吧!」他打算起身跟她把話說明。
「不需要。」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她的雙眸閃著怒火,「說,為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李昱伸手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但被她憤怒的拍開。
他只好無奈的收回手,「你都知道了?」
「屋外那麼熱鬧,我不是瞎子。」唐德禎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為什麼騙我?」
她的使力已經令他感到有些不適,但李昱沒有開口阻止,只說道:「我並沒有騙你,只是事情來得突然,德妃娘娘在兩天前才告知,本來想要親口告訴你,但一直苦無機會。」
「借口!」她火大的吼,「只不過是一句話,會沒有機會嗎?」
李昱抬起手,不顧她反對,撫上她的臉頰,「如果真的只是單單一句話就可以解決,我早就說了。」
看著他,她感到既生氣又心痛,最後她的手一鬆,翻身下床。
他眼明手快的下床拉住她,「別走!聽我說完。」
「聽你說再多也沒用。」唐德禎硬是將自己的手抽回,「你還是會娶別人不是嗎?」
人家是堂堂的公主,而她呢?不過是個小小風水算命師的女兒,拿什麼跟人家爭?
她早該看開,還以為自己會是特別的,但說到底她不過就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縱使他一開始對她再眷戀,最後還是會移開視線,去追隨另外一個女人。
早知道她就在越州隨便找一個人嫁了,即便嫁給一個凡夫俗子,最起碼夫君可以只守著她過完一生,這深宅大院……終究不適合她。
看著她進門時順手扔在一旁的葫蘆,今天她的所作所為想來實在諷刺,她彎下腰氣憤的撿起,然後衝動的往李昱的方向丟過去。
他被砸中胸膛,不禁悶哼了一聲。
「李昱!」她轉身瞪著他,「我跟你的夫妻情份到此恩斷義絕。」
在她邁步離開前,他一把拉住了她,「要走可以,但你得先聽我把話說完。」
「還要聽什麼?」她諷刺的看著他,「反倒是你聽我說才對吧!我告訴你,一直以來我都只有一個名字叫唐德禎!至於那個你該娶的王妃夏文寧其實是另外一個女人,從來就不是我,你聽清楚了嗎?所以你放手讓我走吧!是我錯了,是我太天真了,我們從來就不該有關係。」
她的話令他感到難過,明白今日是他令她傷心了,李昱不禁幽幽的歎了口氣,「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唐德禎,越州人士唐文賢之女,你爹是個在越州城內紫雲寺前擺攤的算命師。」
她臉色微變的聽著他說。
「但不論你是唐德禎還是夏文寧,」他的手撫著她的臉頰,深情的望著她,「這些對我都不會有影響,因為與我拜堂的是你、我的妻子也只有你。」
「別說得那麼好聽。」她的眼淚很不爭氣的流下來,「你現在還不是要去跟別的女人拜堂了。」
「我也百般不願。」不顧她的掙扎,李昱硬是吻上她淚濕的臉頰,「但是我們身在皇室,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你冒名代嫁是事實,一旦事情爆發,不單是你,就連你遠在越州的爹和夏家一門都難逃一死,這點你可明白?」
她當然明白,所以她才希望這件事能一輩子都是個秘密,不被任何人知道。
「若你一開始就知道,那為什麼還要娶我?」唐德禎激動的問。
「或許這是我的自私吧!原本上越州是要傳聖旨,但我也有意先告知夏大人我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娶妻,所以應該會退了與夏家這門親事。」他露出苦笑,「但因為遇見你我才打消這個念頭,你吸引了我,讓我想娶你進門,所以在夏府見到你時,我才會說不管你是誰,我只認你一個人。你是我的妻,你叫什麼名字,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我不明白。」
「為什麼會不明白?我的理由與你一開始就願意嫁給我這個行將就木的病人是同樣的道理。」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李昱微彎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平視,「德禎,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的決定,但相信我,這是最好的辦法。」
她的淚水又掉出來,「我還是不懂。」
「代嫁的事情已經爆發,宮裡有人知道你冒名代嫁這件事。」他將她輕擁入懷,「我娶了痕德蓉後,就不會再有人追究你的身份問題,你這一輩子都可以理直氣壯的做你的昱王妃、我的妻子,而你越州的娘家或是夏家也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他的一番話說得十分有道理,也確實安撫了她的怒氣,但仍然無法使她的心好過一些。
她並不想與人共侍一夫,可是她能選擇嗎?若說李昱身不由己,那她也亦同……
「我是昱王妃。」唐德禎幽幽的開了口,「那公主呢?你又打算置她於何地?她可是千金之軀。」
眼神一斂,他的口氣並沒有一絲憐憫,「府內下人依然得尊稱她一聲王妃,但你大可不必理會她。」
同樣身為女人,她瞭解李昱絕斷的話也注定了痕德蓉此生的悲哀。
「德禎,今天我的所作所為你能理解嗎?」他低頭打量著她。
唐德禎垂下眼瞼,無論她的回答是什麼,其實都已無力回天……
「等我一下。」離開他的懷抱,她到花廳拿起方才自己衝動甩到他身上,此刻已落在地上的葫蘆,並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喝下去。」
「這是什麼?」李昱接過手,好奇的問。
「樂山的泉水,據說可以治百病。」
「你是為了這泉水才上山的?」
「廢話!不然吃飽撐著嗎?」她的笑容有些虛弱,「喝吧,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明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若能選擇,他多希望可以抹去她眼底深刻的哀愁,但事已至此,他什麼都不能做,明天就算百般不願,他還是得跟痕德蓉成親。
「你不走了嗎?」
看著他,唐德禎歎了一口氣,她真希望自己能有勇氣離開他,但她只是搖搖頭說:「喝吧!」
他一口將水飲盡。
「夜深了,去睡覺。」看他喝完,她滿意的點頭,扶他回到床上。
「陪我。」
「好。」她淡淡一笑,「等我梳洗之後再陪你,你先睡吧。」
她現在全身髒死了,可不想帶著一身塵土上床躺著,於是她立刻喚來芙蓉。
「小姐。」芙蓉一進門,看到唐德禎不禁心疼的喚道。
「沒事了。」唐德禎擠出一個笑容,「去燒點水,我想梳洗。」
「好。」芙蓉連忙照做,不敢多問什麼,只怕再問下去,會讓她感到難受。「我順便再拿些創傷藥來,你的傷口不擦點藥不行。」
「隨便。」她解開腰帶,不很在乎的說。對她而言,傷口再痛也比不上心痛。
「為什麼要擦藥?」李昱坐在床上,專注的看著她,「你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