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黑田萌
「什麼意思?」鈴木麗香一臉驚疑挫折,她懊惱又羞憤,「十真,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堅持要物歸原主。」他看著她,聲線冰冷,「所以我把你叫來了。」
他走向了整個人震驚、氣憤且身體僵硬的千歌,「耳環在哪裡?」
「耳……」千歌說不出話來。
惡魔!這真的是惡魔才做得出來的事!
他突然伸出手插進她口袋裡,硬是把那只鑽石耳環「挖」了出來,然後,他又走向了鈴木麗香,拉起她的手,把耳環塞到她手心裡。
他轉身直視著千歌,「這樣你滿意了?」
看著他那冷酷的表情,還有那冷酷的聲音,千歌覺得彷彿有幾萬根針同時紮在她胸口般。
他氣她拿耳環的事煩他,所以就把耳環的主人叫來,然後當著她的面把耳環還給她?她可以想見耳環的主人此時有多震驚、多憤怒、多挫折、多傷心。他怎麼可以毫不在乎的傷害一個女人?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十真,你這是做什麼?」鈐木麗香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你叫我來,就為了還我耳環?」
十真知道她在期待什麼,但那不是他準備給她的。
「我們已經在三個星期前結束了,你應該沒忘記。」他說。
「可是……」
「我叫你來純粹是因為她逼著我把耳環還給你,不是因為我想跟你復合。」說著,他又走到了千歌的身邊,「謝謝她吧!那只耳環也不算便宜。」
「你……」鈴木麗香自尊受損,氣得咬牙切齒,「你太過分了!」
「怪她。」他指著千歌,「是她自以為什麼都知道的堅持,讓場面變得這麼難堪。」
聽見他這麼說,千歌一震,她兩隻眼睛像噴火般的瞪著他。
「她認為我們既然分手了,就不該留著你的東西。」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好像他跟千歌之間有著什麼似的。
當然,這是為了報復及懲罰拿此事與他吵架的千歌。他要讓她知道,很多事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而她的那套男女交往守則,也不見得人人適用。
「我想……」他突然注視著千歌,撇唇一笑,但話卻是說給鈐木麗香聽的。「她大概不喜歡看見其他女人的東西出現在這個家裡吧!」
聞言,千歌陡地一震。她不是笨蛋,她聽得出他話中的模糊及曖昧。他為什麼要製造這樣的假象?他為什麼要讓鈴木麗香誤以為他們的關係是「現在進行式」?
瞥見他眼底閃過的一抹狡黠及惡意,她明白他是故意的,他故意拖她下水,讓她陷入他跟鈐木麗香的風暴之中。
他在懲罰她,懲罰她忘了自己的本分,懲罰她不乖乖的聽他的話。
「難道你們……」鈴木麗香狐疑地、難以置信地把千歌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你跟她在交往?」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淡淡的一笑。
「我不……」千歌想解釋,但鈐木麗香打斷了她。
「我朋友說她看見你帶一個看起來土土的女人去餐聽吃飯,就是她?」鈴木麗香賺惡地道。
聞言,千歌有點不悅。土土的?她好歹也在東京混了幾年,她居然說她「土」?
雖然她的遭遇值得同為女人的她同情,但她嘴巴也太壞了點。難道說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或小姐,嘴巴都這麼壞嗎?
「是,就是她。」聽她用「土土的」形容千歌,十真十分的不高興。
她穿著打扮是樸素了點,但還不至於土。再說,他不喜歡聽見別人嫌她,這世界上只有他能對她壞心眼。
「我不信!」鈴木麗香激動地道,「你怎麼可能會看上她?她不過是你的鐘點女傭,你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
十真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他勾唇一笑。
「氣你?我不需要那麼做。」
「不,你……你騙我。」鈐木麗香根本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實,她不相信自己比不上眼前這個工作服打扮、頭髮還有點零亂的女人。
「我何必?」
「她……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她幾乎尖叫。
他臉一沉,眼神深沉而陰鷙地看著她。
他知道她可以接受「關係結束」的事實,卻無法接受她輸給了千歌的事實。
她自命不凡,她認為千歌完完全全的比不上她,但……是這樣嗎?不,他可不覺得千歌有什麼地方輸給了她。
轉頭,他突然看著千歌。她正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眼底有焦急、有慍惱、有不安。
誰說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在心裡想著。人是善變的!
伸出雙手,他捧住了千歌的臉,強勢地、霸道地、令人措手不及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八章
看見這一幕,鈐木麗香雖無法接受,卻已徹徹底底的覺悟。她像只戰敗的母貓,卻還是趾高氣昂地拂袖而去。
眼看著鈴木麗香氣憤離去,千歌怔在原地好一會兒,須臾,她回過神來,卻見十真已若無其事地走回臥室去。
她怒不可遏地衝進臥室,對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彷彿剛才的事都不曾發生過的十真大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不理會她,翻過身去。
這是她要的,是她非要他把東西還給鈐木麗香不可。他根本不想再見到鈴木麗香,她在他生命裡早已成過去。
「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殘忍了嗎?」見他無動於衷地躺在那兒,千歌更生氣了。
她衝向前去,對著他的背質問著:「雖然你們分開了,但難道你對她沒有一點點的感情嗎?」
「沒有。」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一怔,「什……」
他翻過身來直視著她,眼神冷漠,「我不是說了嗎?我跟她的關係是從一夜情開始,我們只是身體上的夥伴,沒有感情、沒有牽絆。」
「她不是那麼想,她……」
「她只是不想輸。」他打斷了她,「她無法接受你贏了她,就這樣。」
提及這件事,她想到他剛才當著鈴木麗香的面親吻她的事情。是的,他剛才利用她氣走了鈐木麗香。
一股如岩漿般滾燙的怒氣直往她腦門沖,「我沒贏她,你只不過是利用我來氣她而已!」
他沒說話,像是默認。但……他只是在利用她嗎?當他當著鈴木麗香的面吻她時,他是來真的?還是玩假的?
他自己都糊塗了,因為他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對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還懂不懂什麼是真心。
「你太過分了!你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你……」她氣得眼眶泛紅,眼角也閃著淚光。
「怎麼?」見她眼眶泛著淚光,他心裡一揪,卻還是說出了聽起來很可惡的話:「你要哭了嗎?」
要強的她狠狠地瞪著他,「哭?為你這種人?」
她不懂一個人怎麼會有如此極端的兩面。在餐廳吃飯時,他是那麼真心的鼓勵她,給她信心,她以為他只是身體裡住著一個頑皮的靈魂,內心並不似他平常表現出來的那麼壞、那麼冷酷。
但現在,她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他。他有著極黑暗的、不欲人知的一面,而那彷彿才是真正的他。
「這不是你要的嗎?」他翻身,緩緩地坐了起來。「這是你要的,所以不要因為結果不如你預期的那麼圓滿,就反過來怪我。」
聞言,她陡地一震,「什……」
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難道他覺得這樣輕易的傷害別人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這樣的結果就算不盡你意,也是你要的。」他的口吻霸道又強勢,「以後我們可以和平相處,再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吵架了。」
「你好可怕……」她恨恨地道,「你不只是壞心眼,你簡直……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一點都不瞭解你。」
十真臉一沉。他壞心眼?他可怕?他已經照她的要求將耳環還給了鈐木麗香,他以為他們不會再鬧得不愉快,但顯然地,她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
自從「她」離他而去之後,他對任何女人再無真心,也從不試著去討誰的歡心、讓誰滿意。
但她出現後,他常做一些近乎「退讓」的妥協,而她卻毫無察覺。
她第二個星期沒來時,以他的個性是不可能主動打電話表達希望她繼續留任的,但他打了。當她來時,他怕她臨陣退縮,居然還親自去幫她開門。她想要三井主廚的食譜時,他前去拜託三井主廚將食譜給他,就為了看見她欣喜若狂的臉……
他竭盡所能的想讓她滿意,而那是他不曾為任何一個女人做的,但結果如何?她根本感受不到!
「你不需要瞭解我,你只是我的鐘點女傭。」他冷酷地說。
千歌陡地一震,胸口像被狠狠槌了一下般疼痛。
只是鐘點女傭?是的,她確實是他的鐘點女傭,她對他不該也沒有任何的期待,但為何當他這麼說時,她會有這種椎心刺骨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快要死去,但有一件事,她想知道答案,縱使她知道他不會給她什麼滿意的、值得安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