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佚名
「喂?」她驚魂甫定地拿起電話,「喂?」
「雪彤!」邱小姐的聲音從電話裡急急傳來,「董事長回來了沒?」
「他……」現在她完全清醒了,卻不確定聽清楚邱小姐的話。「他人不是在中南部嗎?」
「董事長在傍晚大約五點左右離開台中,在這樣風大雨大,又視野不佳的狀況下開車,真令人擔心!」邱小姐的語氣充滿憂慮。
言雪彤反射性地看了下表,不禁倒抽口氣,都快十點了,連忙再次求證地問:「邱姐,你確定段景晟今晚回來?」
「那裡的電話有點問題,司機老劉剛剛才打通。」邱小姐不掩飾心中焦急的說:「董事長把老劉留在台中,不顧老劉的勸阻,執意一個人開車北上。」
「他為什麼要回台北?這是颱風哪!」言雪彤驚訝的說。
邱小姐在電話那端沉默許久,才緩緩地開口,「我想……不!我現在確定他是不要你一個人度過颱風夜。」
「我?」言雪彤感到腦袋轟地一聲,隨即不安地笑了一聲,「別在這時候開我的玩笑,邱小姐,這一點都不好玩。」
「我什麼時候跟你開過種玩笑來著?」邱小姐歎了口氣,「你一個人在那間大屋子裡,不怕嗎?」
「當然不怕。」言雪彤不假思索地道。想到段景晟這些天來毫無道理的冷落,心裡就有氣,哼!誰要在這時候無緣無故欠他一份人情。
就在這時候,一陣劇烈的強風吹得屋內呼呼作響,言雪彤本能地打了個寒顫,一股冷意也隨之流竄到四肢百骸。
邱小姐聽見她受驚的悶哼聲,不禁笑了起來,「看不出你也有嘴硬的時候。」
「我不是嘴硬,剛剛只是沒做好心理準備。」她就是死不肯承認害怕。
「董事長也真的,其實他只要一通電話來,我再忙也會過去陪你的。他肯定是心一急,就沒想到這一點的。」
「我才不需要什麼陪!」她為段景晟的驟然歸來找理由,心裡卻忍不住為那些理山泛酸,「說……說不定他是急著回來看水葒,從他突然撤回控訴,可見是想著水葒她——」
「你知道董事長對水葒撤回控訴的條件嗎?」邱姐打斷她的問道。
「條件?」言雪彤不由得想起段景晟當初對她開出的條件,心更是止不住抽痛。「他要水葒陪他六個月嗎?」
「雪彤!」這時連善解人意的邱小姐都要對她的頑冥不靈感到不耐。「你是睜眼的瞎子嗎?連白癡都看得出來,董事長對水葒根本不屑一顧。他對水葒提出的條件是永遠不得再靠近你一步!」
這……這是什麼鬼條件?言雪彤不明白,心卻陡然狂跳起來。
「他要律師轉告水葒,這回算水葒命大,因為你毫髮未傷,否則他絕不善罷干休,如果水葒再傷害你,即使是無心,他將連本帶利討回。雪彤,你應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吧?」
言雪彤頓時呆若木雞,這是她在作夢嗎?
「我也真是的,跟老闆這麼多年,早有蛛絲馬跡可循,卻直到現在才看穿。」說著,邱小姐吁了一口長氣,「好了,等老闆回來,通知我一聲,做員工的也會擔心。」
言雪彤看著已斷訊的電話良久,才緩緩掛上,儘管心裡充滿震撼與感動,但她還是不太能相信邱小姐的話,那像是夢裡才會發生的情形。
忽然,陣陣強烈的風聲又在屋內森然蕩起,言雪彤心驚地回過神來,猛想起在風雨中駕車的段景晟,心裡不禁滿是焦急之情。
憂慮在不知覺中狠狠咬咽起她的神經,教她坐立難安。
不!她不能坐在這裡,言雪彤不自覺憂急地直著扭著雙手,來回踱了幾步後,當下決定到外面去,在屋裡枯等,只會議焦慮煎熬她已六神無主的思緒。
第九章
陣陣強風勁雨讓夜顯得更加黑暗,似乎連車燈都照不透。
段景晟忍住將油門踩到底的衝動,緊緊盯著能見度十分低的前方,豆大的雨點一波波地打在車窗上,連雨刷都有點運作乏力,感覺上好像半公尺以外就一片黑暗。
他下意識看了下時間和里程表,已經幾個鐘頭了,似乎連新竹的指標都還沒有蹤影,台北就像在北極一般遙遠,而周圍就像是鬼魅伸出的掌爪,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見。
在車燈極力的照明下,他彷彿看到言雪彤孤零零地瑟縮在冷清的屋裡,等待他的出理,他的心不禁盛滿焦急。
這一路上,段景晟不知自己究竟駛了多久,但見到台北的路標著實大大鬆了口氣。他拿起已恢復通汛的手機,按下號碼,這是早在幾天前就該做的動作,而他卻拉不下臉來對她傾訴全心的關懷。
聽筒傳來的訊息響了兩聲,段景晟又改變主意,立劃關掉手機。
她或許已經睡得很沉了。隨著思潮的起伏,他不由自主地想像言雪彤甜睡如嬰孩的嬌柔模樣,胸口也不覺漾起要融化的溫柔,真想快點看到她。
夜很深了,言雪彤仍站在警衛室門邊,一動不動地望著外面的風雨。
「言小姐,你已經在那裡站了好幾個鐘頭,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警衛好心地說。
「他隨時會回來的。」她還是瞬也不瞬地凝視停車場唯一的出入口,完全沒注意自已的雙腿已酸軟地發抖,體力也一點一滴地流失。
「你一直在這裡等,要是段先生打電話通知你,不就錯過了?」
警衛無心的話令她的胸口隱隱作痛,這些日子裡,段景晟就像消失般,連讓邱小姐轉告隻字片語都沒有,又怎會有電話呢?
「他不會打電話回來的。」她肯定的語氣裡有著不為人知的淒楚。
雨仍在下著,風仍在吹著,言雪彤看著外面仍舊厚重的黑暗,越來越沒有信心。該不會是邱小姐在跟她開玩笑?還是段景晟在路上……她倒抽一口寒氣,連忙責怪自己胡思亂想,他不會有事的!
忽然,一道燈光在風雨中的黑暗幽幽亮起,言雪彤的心猛提起來,屏息地看著那道燈光逐漸變大明亮起來,隨著燈光的漸近,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終於出現了。
他果然回來了!邱小姐真的沒騙她!言雪彤一時欣喜莫名,顧不得已站得麻木的雙腿,忘情地衝進風雨中,衝向那輛漸駛漸近的車子。
段景晟突見一個人影冒著風雨衝來,還看不清身形,那人影便衝了上來,在猛撞上車前,他及時煞住車,口中卻忍不住氣惱的咒罵。
是什麼瘋子這時候跑出來自殺?他憤怒地瞪視著車前那團身影,眼看就要到家了,要見言雪彤的衝動已快控制不住了,偏偏那瘋子不但撞他車,還大刺刺坐在那裡擋他的路。
真可惡!非給這瘋子一個教訓不可。
他怒氣沖沖地打開車門,頂著風雨走到車前,準備將這自殺的瘋子拖走。
「喂!你這個——」
當他看清抱著手臂跌坐在地上的纖弱身影時,不禁吃驚地住了口。
雪彤?她怎麼會在這裡?一時間,他竟無法相信自己視力絕佳的眼睛。
言雪彤仰著被雨水打濕的臉龐,含著淚哽咽虛軟地說:「我在等你回來……一直等……」
她在等他?段景晟緩緩蹲下身,微顫著手輕觸她那濕透的臉龐,指尖傳來的真實柔嫩,令他不禁疼惜地將她緊擁在懷中。
「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在屋裡等?知不知道我差點撞上你?」他低聲沙啞地罵著,喉頭卻為她的傻而梗塞著。
言雪彤傾聽那隔著衣衫傳來的穩健心跳,一顆無依的心終於落實。
「邱姐告訴我時,我不敢相信……」她的淚和雨水汩汩滑過臉,「我怕在屋裡等你,我怕我睡著醒來發現是一場空,我怕你不願看到我……」
「胡說,我不是回來了嗎?」他的語氣仍舊是習慣性的強硬,手臂卻將她擁得更緊,心早已化成一片愛憐。
「你不願見我!一直都不願見我,不然就不會一出院就到中南部……」她在他懷裡淒訴地搖頭,說到傷心處,不禁失聲低泣起來。
她的淒訴令他又愧疚又驚喜,她是在乎他!
「雪彤,」他愛憐地抬起她的下巴,急急地說:「我想你,這一路趕回來就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你。」
「真……真的?」她輕怯地笑了,在這樣的風雨中,她看來嬌弱極了。
不等段景晟回答,她歡喜地眼神驟然閉上,昏厥在他急於呵護的懷裡。
言雪彤在段景晟急急抱她上樓時醒了過來。
「我……我沒事。」她倚在他結實的肩頭有氣無力地說。
「你這幾天是怎麼過的?」他將她放到床上,焦慮愧疚地撫著她的臉問:「怎麼會虛脫到這種地步?」早知如此,就不該刻加重邱顧問的工作。
「我真的沒事。」她忍著輕顫,微笑地說。
他感覺到她的冷顫,立即起身衝進浴室放熱水。回頭看她吃力地坐起身來,顧不得自己也一身濕淋的狼狽模樣,他忍不住將她一把拉進懷裡,心疼地看著那為他蒼白的臉龐,一股飢渴的慾念陡然在體內蠢蠢欲動著。